關木山見楊東這個反應，就知道楊東沒有意識到這個走的意思。
    他歎了口氣，隻能說清楚，說明白。
    “就是我要從靈雲市調離了。”
    關木山補的這一句，楊東聽懂了。
    然後楊東更懵了。
    “調離？為什麽？”
    “好端端的，省委為什麽要調離關叔？”
    楊東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人事變動，不僅突然，而且看起來無效啊。
    關木山在靈雲市跟侯勇搭班子，不說是親密無間，至少也是和氣和順，彼此都沒有紅過臉的時候，基本上有什麽利益小分歧，都會有一方讓步。
    這種情況之下，可是靈雲市最好的政治氣候了。
    而且關木山在靈雲市擔任市長，經濟發展也沒有停滯不前啊，反而比之前還好了一些。
    在這種情況之下，省委竟然要把關木山調離靈雲市？
    突然就意味著有變故，意味著裏麵不對勁。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我隻能說，當初關顧之爭造成的影響，可不是簡單的平息就能解決的。”
    關木山目光複雜的開口。
    當初的關顧之爭，很嚇人的。
    後來雖然及時解決，但依舊有很多省委領導是不滿意的。
    現在把自己調離靈雲市，也是合理情況，更是省委為了保護自己和顧同吧。
    “不僅我要走，顧同也走。”
    關木山補充一句，告訴楊東。
    楊東心裏更沉了。
    關叔，顧叔，都要走了？
    自己在靈雲市任職，之所以可以強硬，可以無憂無慮的搞發展，就是因為有關叔和顧叔在上麵撐腰。
    現在關叔要走，顧叔也要走了。
    自己在靈雲市的幾個撐腰的長輩，一下子就走了倆。
    隻剩下尹叔了啊。
    “小東，你已經是縣委書記了，你不再是小人物了。”
    “隻要你持身自正，不會被對手敵人找到把柄，沒有人敢動你的。”
    “但是你這個性格過剛易折，嫉惡如仇，很容易出問題。”
    “有些時候還是要綿裏藏針，不要遇到事情就針尖對麥芒，有些時候軟刀子更能殺人。”
    “叔要走了，也得提醒你，囑咐你幾句。”
    “今後在慶和縣，要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做事的調門越高，你越安全。”
    “但做人要低調，不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
    “懂了嗎？”
    關木山語重心長的開口勸著楊東。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要走了。
    不然的話，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原本不打算年前告訴你這些的。”
    “但是年前年後都一樣，你早晚都得知道。”
    “與其年後說，不如年前說，還能讓你有一個心理準備。”
    關木山笑了笑，朝著楊東示意。
    楊東麵色複雜的開口問道：“關顧之爭的漣漪，這麽久才爆？”
    他當時雖然覺得關顧之爭很危險，尤其是在黨內曆史有過慘痛教訓的前提下。
    但是沒想到，進入新世紀，新時代了，還是會有這麽大的後果。
    “爆不爆的，結果都一樣。”
    “我在靈雲市也留不了太久。”
    “原本我就是個鍍金幹部，隻是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快，不僅做了市紀委書記，還做了一任市長，解決了正廳級，已經很滿足了。”
    關木山笑了笑，他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晰明白的。
    “我嶽父就沒有阻攔嗎？”
    楊東開口問關木山。
    這件事既然是省委做的決定，那麽嶽父就沒說過什麽嗎？
    “你嶽父前段時間忙著你和沐芸結婚的事，我也沒敢煩惱他。”
    “況且他即便提前知道，又能如何？”
    “書記和省長，組織部長等都同意的人事調動，他一個副書記也解決不了什麽。”
    “不當一把手，終究沒有太多話語權。”
    “你現在是縣委書記，你應該有體會了吧？”
    關木山反問楊東。
    楊東愣了一下，然後不得不點頭。
    還真的是這樣，不做一把手，就沒有合理合法的話語權。
    隻有成了一把手，才是順理成章的。
    因此，關木山被調離靈雲市，嶽父即便是知道也沒辦法阻攔。
    “你別哭喪臉。”
    “我又不是二退了…”
    關木山見楊東的臉色泛苦，不禁笑罵一聲。
    “您下一步去哪？”
    楊東開口問關木山。
    自己因為太急躁緊張，竟然忘問了。
    現在被關木山提醒，連忙問。
    如果關木山的下一步，還是在地方任職的話，還是黨政幹部，那麽未來還有希望可以進入省委層次。
    但如果要去省裏麵擔任一些不重要的省廳一把手的話，那就沒啥希望了。
    除非是省發改委，省財政廳，省能源局，這種少數的大廳大委大局。
    “石原市！”
    關木山目光複雜的開口，看向楊東。
    “書記？還是…市長？”
    楊東再問，眼中有些期待。
    “怎麽可能是市委書記，我資曆不夠的。”
    “還是市長，擔任石原市的市委副書記，代市長。”
    關木山回答著楊東的話。
    楊東聞言，臉色不禁一苦。
    靈雲市的經濟，比石原市高…
    從靈雲市的市長，變成石原市的市長。
    看似都是市長，但是在省委領導的眼裏，關木山在正廳級的可塑性，往後退了一兩個排名。
    為什麽楊東剛才眼中閃過失望，是因為如果關叔擔任石原市的市委書記，那就說明重用了。
    但還是市長，就…
    “你別擔心我。”
    “趙樹立這個石原市委書記，年紀大了，今年已經57歲了。”
    “正廳級五十八歲就要退休了，法定最遲不過六十歲。”
    “你說，省委組織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讓我去石原市擔任市長？”
    關木山反問楊東，眼中含笑。
    楊東聞言，隻覺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想讓您接替趙樹立？”
    楊東反應過來了。
    自己還是嫩啊，竟然沒看出來這一點。
    不，是自己關心則亂了，光為了關木山前途感到渺茫，沒有去想這些。
    “差不多吧。”
    “聽你嶽父找我談話的意思，差不多吧。”
    “想想也很正常，我擔任副廳級職務加起來五年時間，我擔任正廳級的市長卻隻有一年多。”
    “所以組織可能考慮讓我去石原市再擔任一段時間市長，湊夠至少兩年市長履曆，然後再升任市委書記，接替趙樹立的位置。”
    關木山自我分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