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別管是不是往臉上貼金，也不管是灰色收入還是黑色收入，我們寫康縣都管不了。”

    “除非…”

    馬致方說到這裏，停頓了，也沉默了。

    “除非什麽？說，說下去！”

    孫連城瞪著眼睛望著馬致方問道。

    馬致方指了指天花板，拘謹的開口“我不能說多了。”

    “我隻能說，這件事，咱們管不了。”

    “別說是劉書記，就是咱們呂州的高書記，也不敢管。”

    馬致方不敢多說了，生怕自己成為被利益鏈條碾死的一隻蒼蠅。

    “老馬，不應該啊。”

    “如果真被你說的這麽嚴重，為什麽我來寫康縣的三年，從來都不知道？”

    孫連城冷靜下來，也清醒了不少，但是仍然皺緊眉頭問道。

    他覺得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難道還不如一個縣公安局長嗎？

    自己來到寫康縣三年時間，竟然絲毫不知道縣裏麵還有這樣的化肥利益鏈條？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竟然是個睜眼瞎。

    “您不知道很正常，因為您三年時間都在搞經濟開發區。”

    “開發區高大上，我們知道的醃臢事情，自己知道就行，自然不會告訴您。”

    馬致方討好的開口，算是恭維巴結孫連城，但也是誠心勸著孫連城放棄對這件事的調查吧。

    孫連城能夠當官自然不是個傻子，馬致方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如果他還不明白的話，那也未免太傻了。

    能夠把一個縣公安局長嚇得不敢說真話，甚至麵對自己這個常務都要反過來勸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你就可以猜到這個利益鏈條到底有多大了。

    “我不為難你，老馬。”

    “你回去吧。”

    孫連城拍了拍馬致方的肩膀，無奈的開口，示意後者可以離開了。

    他已經不想繼續問馬致方了，既然馬致方不會開口，那就是不敢開口。

    他也不是自私的人，不會因為自己的求知欲，就強加給馬致方，讓馬致方擔驚受怕。

    “呼…”

    馬致方深呼口氣，整個人渾身輕鬆不少。

    “常務，謝謝理解。”

    馬致方很感激孫連城，見孫連城沒有繼續問的意思，他轉身走出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迎麵就撞上了楊東。

    不是撞在一起，而是楊東就站在他麵前。

    望著楊東的這一雙眼眸，馬致方不由得有些緊張和忐忑。

    雖然不是一個地方的領導。

    但是領導就是領導，要知道麵前這位可是一肩挑的縣委書記啊。

    這可是比自己寫康縣的書記劉梓建，還要年輕的存在。

    “馬局長，跟你們常務聊的怎麽樣？”

    楊東滿臉笑意的開口問道。

    馬致方有些不安和心虛的點了點頭“那個，還好，還好啊。”

    “那什麽，楊書記啊，我有點事，先回去了啊，您和我們常務聊。”

    馬致方連忙開口，便準備快步離開。

    實在不想對視楊東的這一雙眼眸。

    在這一雙眼眸下麵，他仿佛無所遁形，楊東仿佛看穿了這一切。

    馬致方轉身就走，他不想留在這裏。

    但是就在他轉身的這一刻，隻聽身後的楊東幽幽的開口問了他一句。

    “你們省委書記是不是有個兒子叫趙瑞龍啊？”

    馬致方如遭雷擊，被震撼的腳步頓住了，像是被禁錮了靈魂一樣。

    整整三秒鍾，他才狼狽的快步離開。

    但是心跳加快，心慌的很。

    他，怎麽知道的？

    馬致方很震驚，同時對楊東產生了一絲畏懼。

    楊東見馬致方狼狽逃竄一般的離開了這裏，嘴角泛起一絲弧度，但是隨即就滿臉的凝重和複雜。

    他敲了敲門，推開孫連城辦公室房門，走了進去。

    孫連城看到楊東進來之後，臉色不太好看的說道“很抱歉，楊書記，這件事沒我想的那麽簡單。”

    “是，肯定不簡單。”

    “因為正常的小作坊，化肥根本就賣不到東北。”

    “兩千多公裏的跨度，能夠銷售如此順利，這裏麵必然有貓膩。”

    楊東點了點頭，他從不懷疑這個黑化肥廠的問題很大。

    如果問題小的話，常務副市長譚龍就不至於把馬曉紅推給縣局了。

    譚龍這種人如果看到利益，絕對不會不管的。

    但凡他推開，那就說明問題很大。

    可慶和縣要補財政的窟窿，這件事必須得接手才行，還要給老百姓一個公道。

    來寫康縣之前，楊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什麽準備？那就是錸礦合作，以及黑化肥廠都解決不了的心理準備。

    但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須竭盡全力，爭取把這兩件事都解決。

    “楊書記，這幾天你們好好考察寫康縣錸礦產業鏈吧。”

    “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合作。”

    “但其實我們班子裏麵有不同的意見，縣委副書記，還有幾個副縣長，都不太想合作。”

    “我們劉書記倒是沒有徹底拒絕合作，但是劉書記的合作底線比較高，你們至少得拿出這個數，才能合作！”

    孫連城還是很厚道的，知道寫康縣對不起慶和縣為先，所以他現在提前把劉書記的合作底線，告訴楊東，讓楊東有個心理準備。

    他自己是讚成合作的，畢竟大家一起賺錢，才是正道。

    他沒有太狹隘的想法，國家強大了，人才能活的有尊嚴一些。（我猜這裏肯定有人唱反調）

    “3個億？”

    楊東看到孫連城伸出的三根手指，不禁眉頭一挑。

    孫連城點了點頭“是，至少3個億，才能允許你們把錸礦提煉的技術帶走。”

    “而且隻是租借，不是買斷，也就是說所有權依舊是我們的，而不是你們慶和縣的。”

    “你們隻能借此技術生產慶和縣的錸礦，而不能根據技術組建公司，去借助這個技術跑到外地賺錢。”

    孫連城說的這些，都是縣委書記劉梓建的想法和底線。

    不得不說，真狠啊。

    楊東聽了之後，都不禁扯了扯嘴角。

    如果真的按照這樣的合作條約履行，自己回到慶和縣不被罵死，都是自己長的好看。

    這種條約，放在兩個國家，那就是喪權辱國條約。

    三個億，隻能租借技術，而且還是一次性的，隻能用在慶和縣的錸礦上麵，不準拿去盈利。

    “你們劉書記，還是很看重寫康縣的利益的。”

    楊東點了點頭，朝著孫連城，誇獎了一句劉梓建。

    孫連城尷尬一笑“各為其政嘛，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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