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監獄長，這次的確是我們叨擾了，希望不會對你們監獄的運轉造成影響。”
    楊東繼續開口，一邊跟著嚴管往裏麵走，一邊致歉。
    嚴管拿起卡片刷了一下，門打開了。
    進了這道門，就是進入了監獄的核心區域了。
    一般人，根本進不來這裏。
    就算是監獄的內部人員，也需要勘驗身份才能進入，包括駐監獄檢察官，紀檢組長，都是如此。
    “沒事，楊書記能來，也是我們的榮幸。”
    “我這裏啊，很少來領導，哈哈。”
    嚴管很是爽朗的開口笑著，甚至說起這件事有些心酸。
    監獄這種地方，哪個領導願意來呢？
    至少在職的，不在職的都不願意來。
    來的都是被雙規的，有問題的。
    當然，進了監獄，就不是什麽領導幹部了，那就是普通人，一個獄警都能讓你彎腰。
    哪怕你再牛逼，你也不敢對獄警大呼小叫，反而要時刻討好獄警才行。
    獄警雖然表麵待遇低，但是在裏麵做久了，那還是很舒服的，一年的灰色收入絕對不少。
    “你們要見的是古三通是吧？”
    “以前的市教育局的局長？”
    嚴管朝著楊東開口問了一遍，再次確定一下身份。
    “是的。”
    楊東點頭，回答嚴管。
    嚴管帶著三個人來到他的辦公室，然後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出一個數字。
    “把765406號帶到審訊室！”
    監獄長一句話，底下人就得動起來。
    兩個獄警親自辦這件事。
    76在靈雲市監獄代表的是政治犯的意思。
    54指的是監獄編號，也就是監獄房間。
    06指的是床鋪位置號。
    所以加在一起，就是古三通在監獄裏麵的編號。
    其實監獄犯人的編號有十位，前麵兩位是各省的編號，第三四位是監獄編號。
    不過我不懂，所以模糊處理。
    兩個獄警來到54號監獄房間前麵，打開鎖，走了進去。
    此刻，古三通正在給監獄老大按摩，臉上滿是討好之色。
    這可真是，在外麵得彎腰討好領導，就算到了裏麵也得彎腰討好監獄老大。
    不過當獄警進來之後，無論是古三通，還是正在被按摩的監獄長，立馬站起身來，按照順序，站的筆直。
    仿佛警察都沒有他們訓練有素。
    “你，出來！”
    獄警指了指古三通，然後轉身往外走。
    另外一名獄警上前，把古三通雙手拷上，帶著出來。
    這一路上，古三通都是懵逼的狀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我我我…
    我不是有期徒刑嗎？我不過就是十五年嗎？
    喊我幹什麽？難不成是槍斃我嗎？
    這一路上的古三通，滿臉都是緊張忐忑之色。
    他這樣的狀態之下，被兩名獄警帶到了審訊室。
    “一會見到領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知道嗎？”
    “有利於你減刑！”
    其中一名獄警，心眼好，朝著古三通囑咐一句。
    古三通聞言，臉色泛喜的連忙點頭。
    但同時，他也期待，究竟是哪位領導？需要問自己什麽事？自己該怎麽配合啊？
    領導啊…
    這個詞，已經很久遠了。
    他在這裏已經蹲了三年半的監獄，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黨員幹部啊。
    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
    最開始還有人看望他。
    可是最近三年的時間，也就隻有他的家人逢年過節，才過來探望一次。
    不過家人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所以古三通，基本上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雖然偶爾也看新聞聯播，也看一些積極向上的法律電視劇。
    但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他想知道的是靈雲市本地的新聞啊。
    可身為犯人，哪有他挑選的資格啊？
    監獄播放什麽，他就得看什麽。
    吃飯也是如此，哪怕今天的白菜餿了，豬肉臭了，你也得吃下去，你敢剩飯？嗬嗬。
    說白了，成為犯人之後，就沒有做人的基本權利了。
    要不怎麽說，普通人千萬別違法犯法，千萬別坐監獄。
    除非你爹是趙立春。
    嚴管的辦公室內，電腦裏麵顯示著審訊室的情況。
    楊東望著古三通穿著囚服，頭發已經沒了，隻剩下矮矮的小毛茬，這和記憶裏麵的古三通，差的太多了。
    現在的古三通，整個人透著一股暮氣，而且瘦弱，雖然達不到骨瘦如柴的地步，但跟以前胖乎乎的樣子相比，至少瘦了四五十斤啊。
    “老嚴，那我先過去了。”
    “等中午，咱們一起吃個飯。”
    楊東朝著嚴管笑著示意一句，然後直奔審訊室。
    嚴管則是全程跟隨，他笑道：“我幫忙幫到底，我帶你們去。”
    嚴管帶路，楊東三個人很快就來到了審訊室門口。
    “你們隻能進去兩個人。”
    嚴管有些歉意的開口說道。
    “那我跟虎子進去。”
    楊東瞬間做了決定，他和蔣虎都有審訊的經驗。
    至於張淇，找個涼快地方待會吧。
    “張淇，你找個涼快地方，呆會。”
    楊東轉頭朝著張淇說了一聲，然後推開審訊室的門，帶著蔣虎進去。
    嚴管忍不住笑了笑，這個楊書記還挺幽默。
    張淇則是眨巴眼睛，望著周圍這個鋼筋水泥建築，甚至大白天都需要開燈的地方…
    這還用找嗎？
    隻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很陰森啊。
    放個屁都得臭十分鍾的密封性…
    “小兄弟，稍安勿躁。”
    嚴管朝著張淇笑了笑，安撫一聲。
    “我爸是張玉俠。”
    張淇心裏不順，就想顯擺一下自己的身世背景。
    嚴管聞言笑的更燦爛了。
    “休息會，休息會啊。”
    當個玩笑聽聽。
    楊東和蔣虎進入審訊室，熟練的坐在桌子後麵。
    監獄裏麵的審訊室，就是不一樣哈。
    全程都是白熾光，人為打光，補光。
    至少楊東和蔣虎頭上，就有好幾處白熾燈光源。
    往兩個人身上打光，白的像天使一樣。
    古三通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
    但他知道，領導進來了。
    “古局長，還認識我嗎？”
    楊東滿臉微笑的開口，望著古三通出聲。
    古三通聽著久違的職務，和對自己的稱呼。
    他好奇的，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抬起頭，努力的看了一眼楊東，然後迅速低下了頭。
    “領導，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古三通卑微的樣子，令人唏噓。
    “我是楊東，有記憶嗎？”
    楊東唏噓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開口問道。
    楊東？
    那個市紀委的小幹部？
    審訊我的小幹部？
    古三通這回好奇的抬起頭來，看向楊東。
    “是你？”
    古三通這回很吃驚，沒想到竟然會在監獄裏麵見到當初的市紀委小幹部。
    楊東會忘記他，他可忘不了楊東。
    畢竟他能進來，就是楊東的‘功勞’
    “大膽，好好回領導的話！”
    獄警在一旁喝叱，眼神警告著古三通，不要亂說話。
    古三通一縮脖，但心裏很震驚。
    領導？
    能夠在市裏監獄麵前，稱之為領導的，至少副處級以上起步啊。
    這才幾年啊…
    “你，你官居何位？”
    古三通很震驚的問楊東。
    他實在難以想象，三年多的時間，楊東做到了什麽地步了。
    楊東沒回答。
    一旁的蔣虎則是開口道：“他現在是我們慶和縣的縣委書記，縣人大主任，縣長。”
    “而我是慶和縣副縣長，縣公安局長。”
    “我也是當初負責審訊你的小組成員，蔣虎。”
    古三通震撼的抬起頭，目瞪口呆的望著兩個年輕人。
    尤其是楊東。
    他內心複雜至極。
    年輕人，你竟然都是縣委書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