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
    楊東坐在省公安廳的掃黑組辦公室內，翻閱著材料，心裏想的卻是張金鳳的答案。
    張金鳳說胡泉喜歡的女人是詩芳，而且一口篤定就是詩芳。
    但是，楊東想了三天的時間，越發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的點是太過於順利，張金鳳說出詩芳這個名字的時候，目光深處沒有半點波折。
    如果按照同等傷害法來比對的話，自己當初提到胡泉的時候，張金鳳瞳孔可是有變化的。
    那麽張金鳳提到詩芳這個第三者，又怎麽會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心理層麵的變化？
    按理來說，胡泉和釋放，帶給張金鳳的傷害是一樣的，甚至後者更強一些。
    但張金鳳卻沒有表情和情緒波動。
    因此，楊東覺得奇怪。
    那就隻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個可能性是這個詩芳根本就不是胡泉當年喜歡的女人，所以張金鳳對詩芳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情感波動在裏麵。
    第二個可能性是詩芳帶給張金鳳的傷害，遠不如胡泉帶給張金鳳的傷害大。
    但第二個可能性很小，因為第三者插足又怎麽會傷害不到原配呢？
    這是常識，這也是常理。
    “小惠同誌。”
    楊東朝著馬小惠喊了一聲。
    馬小惠立即抬頭看向楊東，然後舉手。
    “主任，我在。”
    “你過來一下！”
    楊東朝著馬小惠示意。
    馬小惠立即站起身來，走到楊東麵前。
    “你坐，跟你說點事。”
    楊東指著前麵的椅子，朝著馬小惠示意。
    馬小惠立即坐下，等待楊東的開口。
    她是掃黑組裏麵唯二的女同誌，目前在掃黑二小組。
    “小惠同誌，我問你個事，也是谘詢一下你的想法。”
    “如果有一個男人在外麵有了外遇，他的原配發現了這段關係之後，你覺得原配會恨她丈夫多一些，還是更恨小三多一些？”
    楊東開口朝著馬小惠問。
    馬小惠聞言不禁愣了一下，麵色古怪的望著楊東。
    楊東見她這樣，就知道這女孩誤會了。
    “我是為了辦案。”
    楊東強調著開口。
    馬小惠立馬低頭不敢笑，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回答楊東的問題。
    “主任，如果我丈夫出軌了，我肯定恨他，但是比起恨他，我會更痛恨第三者。”
    “如果不是她出現的話，家庭也不會散。”
    馬小惠站在她的角度，或者說女性的視角來看待這個問題，當然她代表不了所有女性，她隻能代表一部分。
    但即便如此，楊東聽了也略有側重。
    “我知道了。”
    楊東點了點頭，已經明白馬小惠的意思，同時再去看待張金鳳的回答，就肯定有問題了。
    “小惠，你是從哪個單位借調到掃黑組的？”
    楊東開口問她。
    馬小惠回答道：“我來自省公安廳辦公室。”
    “小惠，你談心這一塊，能力怎麽樣？”
    楊東開口繼續問她。
    “談心？跟誰談心？”
    馬小惠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跟一位在市政府辦公廳工作三十年的女同誌談心。”
    楊東朝著馬小惠回答道。
    馬小惠聞言連忙擺手拒絕：“那我不行，我太嫩了。”
    “好吧。”
    楊東略有失望的苦笑一聲，也知道有些為難馬小惠。
    但是想要從內打開張金鳳同誌的心，也沒那麽容易，該怎麽能夠讓她說真話，說實話呢？
    張金鳳的家裏人？也不行。
    她家裏人早就知道她的遭遇，所以想找她家人跟她談心，效果幾乎沒有。
    這種事情，其實反倒是陌生人，一個跟自己無關的人，才有可能問出一些真東西。
    因為不認識，也就不怕丟臉，不怕以後有什麽牽扯。
    但是這個陌生人，還不能是刻意安排的，必須得因緣際會的出現。
    什麽地方是因緣際會？
    公園廣場，以及寺廟道觀。
    除了這兩個地方之外，都不符合因緣際會。
    但是在廣場公園相遇，多少有些太過於刻意和巧合，未必能夠讓張金鳳信任。
    隻有寺廟道觀，或許會讓張金鳳放下芥蒂，跟陌生人說說心裏話。
    “主任，那我先回工位去工作了？”
    馬小惠見楊東陷入沉思，她試探的問了一句，然後起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楊東站起身來，直接離開掃黑組在省公安廳的辦公室。
    他開車回到市政府辦公廳。
    回到市政廳後，立即召開市政府辦公廳內部會議。
    他要把張金鳳的心裏話給逼出來，為此隻能用手段。
    下午兩點，準時開會。
    楊東經過一係列的行動和工作成績，早已經把市政府辦公廳內部整頓的老老實實。
    哪怕是常務副主任李紅選，也早就老實本分起來，再也不敢當著常務副市長麵前說楊東的壞話，離間常務與楊東。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常務和楊東的關係，變好了。
    領導對楊東印象好了，他這個常務副主任要是還上眼藥，那純屬自己找死。
    所以李紅選如今見到楊東，也是畢恭畢敬。
    更不要說最近楊東風頭正勁，外麵有關於楊東貪汙受賄的新聞，鋪天蓋地一樣的，無數的網友發出憤慨泣血三問，什麽北春市就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北春市官官相護，這種人還能繼續當官，是老百姓的福氣嗎？
    有很多網友根本不了解事實，也不需要了解事實，他們隻需要遵循他們的認知，他們想的猜的就是事實。
    當事實公布的時候，他們也不去相信，因為他們要證明的不是真相，他們隻想通過一件件輿論來麻痹自己是聰明的，想要求一個自我認同。
    你看，我猜測的就是真的，我厲害吧。
    實際上這種人，現實生活比較苦悶，也沒有人去認可他，他隻能在網上找一些存在感，然後通過誇張的陰謀論和做法，獲得關注度。
    因此當這麽多人口誅筆伐楊東的時候，楊東卻可以不理會外界的輿論，做自己的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更不要說楊東這段時間做的成績很大，又是掃黑除惡，又是打傘破網，更不要說之前的整頓辦公室用度。
    楊東來到北春市幾個月而已，就已經辦成了這麽多事情。
    足以看出人家的能耐。
    金鱗豈是池中物？
    李紅選此刻也想明白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服務楊東吧，老老實實當個副手。
    楊東未來肯定是不可限量的，自己不要為了一時之氣，一時競爭辦公廳主任的失利，怪罪楊東。
    萬一真的得罪人家，今後人家成了領導，他李紅選如何自處啊？
    “主任，您有什麽吩咐嗎？”
    會議室內，李紅選滿臉笑意的主動開口詢問楊東。
    李紅選的態度就是間接告訴所有開會的人，他這個常務副主任都服了楊東，你們以後別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