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濤臉色複雜的低頭沉思，很顯然他內心在掙紮著。
    “其實你不說，對你有什麽好處呢？”
    “因為陳文蓋這個黑社會性質的犯罪集團，你已經跑不掉了。”
    “你現在袒護一個害死你同村好大哥的人，對你來說沒任何意義，對你這個好大哥來說，更是心寒。”
    “但如果你說了，你就是戴罪立功，你是符合減刑標準的。”
    楊東走到柳濤前麵，低聲勸道。
    柳濤看了眼楊東，又看了眼蔣虎，最後深呼口氣，點了點頭“好，我說！”
    “安排我，安排劉大哥做這種事的是一個市公安局的領導，他叫萬裏山，表麵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支隊長。”
    “其實…”
    柳濤說到這裏，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他是一個黑社會，以前就是很出名的黑社會了，十五年前花了五十萬元買到了市公安局，成了一名警察，打入了警察內部。”
    “這十五年的時間，他用他得到的黑錢，不斷的送給市局甚至市委市政府的一些領導，因此他也不斷的被提拔起來。”
    “偏偏他的能力也很強，偵破手段，偵破能力都很強，反而讓他在警察係統混出名堂了，省廳頒發的優秀警察，甚至公安部也表揚過他。”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一個黑社會呢？”
    “萬裏山與陳文蓋沒有什麽交集點，或許有一些吧，但也是道上的來往，隻是不多。”
    “因為萬裏山混社會的時候，陳文蓋還是個小喀拉。”
    “但是萬裏山的保護傘卻有很多，包括十五年前給他解決市公安局編製名額的那個警察，還有後麵不斷提拔他的一些領導，都是他的保護傘。”
    “胡泉，劉騰強，孟令歸，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關係，也都收到過他的孝敬與賄賂。”
    “這或許也是萬裏山為什麽要炮製車禍的原因吧。”
    柳濤開口，既然已經說出來了，而且已經說這麽多了，他也就無所謂了。
    這是他心裏麵最大的秘密，如今他也說出來了。
    “隻是萬裏山？”
    楊東聽了之後，卻覺得這裏麵有事情，或者說沒這麽簡單。
    一個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就敢做這麽大的事情嗎？
    楊東倒不是懷疑萬裏山有沒有這個能力，他肯定是有這個能力的，就像是柳濤說出來的這樣，這個萬裏山認識這麽多的領導，而且在公安係統從事這麽多年了，加上他自身這個市局刑警支隊長，一個正處級的領導。
    他想要做到這一切，其實並不難。
    但問題是萬裏山的膽子這麽大？一個人就敢炮製這種車禍，害死那麽多雙規幹部，甚至市紀委幹部也因此死亡？
    他就不怕暴露？暴露之後就不怕判死刑？
    公職人員，而且還是警察隊伍的領導，做出這種刑事犯罪，職務犯罪，可以說罪大惡極，罪不容恕，死有餘辜。
    再加上之前陳文蓋的那些人，都跑到市政府門口鬧事，遊行示威，跪坐。
    那件事根據兩個組織者交代，也是萬裏山暗示他們這麽做的。
    這個萬裏山，膽子還真是大啊。
    之前因為掃黑的工作嚴峻複雜，沒有去控製萬裏山。
    現在柳濤也交代了萬裏山，這就說明這個萬裏山很危險，不抓不行了。
    “你說萬裏山讓你做的，你有沒有證據？”
    蔣虎在審訊桌後麵坐著，他顯得倒是很穩重，並沒有聽信柳濤的一麵之詞，他還要看到證據。
    沒有證據的話，是不作數的。
    總不可能柳濤說誰有問題，誰就有問題，就要抓誰吧？
    他要是說楊東也是保護傘呢？難不成把楊東也抓起來？
    所以關鍵時刻，還是要看證據的。
    “對，有沒有直接證據。”
    楊東也連忙點頭，自己差點忽略了證據這個關鍵。
    果然還是得警察嚴謹啊。
    蔣虎的思維，與自己肯定是不一樣的。
    自己多數還是紀委思維，但是蔣虎完全是公安思維。
    “有！”
    柳濤鄭重其事的點頭，他怎麽可能不抓萬裏山的一些證據？他抓這些東西不為別的，為的就是關鍵時刻保命。
    誰都會為自己做一個最壞的準備，一旦東窗事發的話，也不至於罪名都落在自己頭上。
    “我保存著萬裏山與我的通話錄音。”
    “還有萬裏山給我劉大哥的兩萬塊錢，那上麵絕對有萬裏山的指紋。”
    楊東聽著柳濤的話，忍不住皺眉問道“有沒有萬裏山與你劉大哥的直接聯係證據？”
    劉大哥就是肇事司機老劉。
    楊東為什麽這麽問，因為最直接有利準確的證據，就是萬裏山與肇事司機的直接證據，這是最準確無誤的證據。
    但是如果沒有直接證據，隻是有萬裏山與柳濤之間的通話，那隻能算重要證據。
    但柳濤，萬裏山，肇事司機老劉，三者之間，必須得找到更足夠的勾連證據，才能砸死這個案子。
    “沒有！”
    柳濤搖了搖頭，這個的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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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萬裏山不跟肇事司機劉大哥進行聯係，而是跟自己聯係，由自己轉告劉大哥。
    現在看來，萬裏山雖然是黑社會加入了市局，但是完全是警察的思維了，反偵察能力還是很強的。
    他隻要不跟肇事司機直接聯係，證據方麵就無法砸死他。
    “萬裏山給肇事司機的兩萬元是現金嗎？是親自送到手裏的，還是由你代勞的？”
    楊東繼續開口問著柳濤。
    柳濤回答道“是萬裏山交給我的，我再交給劉大哥手裏。”
    “但我知道萬裏山交給我兩萬元的時候沒有戴手套，是光著手給我的，上麵一定有他的指紋。”
    楊東聽著柳濤的話，看了蔣虎一眼。
    蔣虎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帶他回去吧。”
    楊東朝著旁邊的警察示意，然後跟蔣虎整理一下桌麵，拿好東西之後，離開看守所。
    回去的路上，楊東開著車，沒有說話。
    蔣虎一直翻閱著記錄的內容，以及聽了好幾遍執法錄音筆的錄音。
    “其實如果能夠證明現金有萬裏山的指紋，並且有萬裏山與柳濤的電話錄音，其實也是可以砸死萬裏山的。”
    蔣虎開口，朝著楊東示意。
    他以為楊東擔心的是這些證據，還不足夠讓萬裏山伏法。
    但楊東想的不是這些。
    “我考慮的不是萬裏山能不能抓，而是這個車禍案看起來如此複雜，可結果就這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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