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三人書記會，已經把各項決定已經討論完畢。
    張玉俠，蘇玉良和楊東從常委1號別墅離開。
    張玉俠要回2號別墅。
    蘇玉良和楊東則是回3號別墅。
    翁婿倆，暫時是沉默的。
    等走過了2號別墅，等到張玉俠進去之後。
    蘇玉良步伐緩慢下來，他背著手，看向楊東沉聲問道：“小東，你真的容不下查達宏嗎？”
    “不是我容不下他，是黨紀國法容不下他。”
    楊東搖頭開口，回答嶽父的問題。
    蘇玉良聞言微微一笑道：“這裏就咱爺倆，你也別來這一套。”
    “你跟爸說實話，他的存在是不是會影響你？”
    蘇玉良笑著開口問楊東。
    楊東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我還記得第一次蘇係全體會議的時候，他就倚老賣老，當時我地位低下，也不是您女婿，我也沒法說什麽。”
    “但是現在我是您女婿，您也把我放在蘇係第二代核心的地位上麵，那麽我肯定要考慮蘇係的未來發展和健康長久之道。”
    “查達宏，的確不是我想要的老臣子，他壓不住蘇係，反而會讓蘇係這條船有傾覆風險。”
    “以前，得過且過。”
    “現在，必須要處理。”
    “我想等查達宏被處理之後，我想全麵梳理一遍蘇係。”
    “爸，一個政治勢力，不是越大越好，有時候過於大就意味著雜亂，雜亂無章就會出問題。”
    “封神榜，您看過。”
    “闡教，人教與截教。”
    “最終崩潰的就是截教，為什麽？因為雜亂無章，縱然有教無類具有迷惑性，但有教無類不代表有教無品。”
    “人越多，沾染的因果越大，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蘇係作為本土勢力，已經很龐大了，我有時候就想，這麽龐大的一股本土政治勢力，一旦要出問題，很可怕的。”
    “因此，在我的心裏麵，蘇係的核心人員不超過十個，旁係人員不超過二十個，才是合理的。”
    “修修枝條，未必是壞事。”
    楊東沉重的語氣，朝著蘇玉良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之前自己就有整頓蘇係的想法，隻不過誰都不同意，查達宏不同意還罵自己，蘇玉良最終也沒同意。
    這樣的情況之下，肯定不能整頓。
    但是，時過境遷。
    現在是查達宏出問題了，就應該有所警惕警醒了，尤其是蘇玉良自己要有所警醒。
    蘇係是他的根基，但不要有一天成為他的致命炸彈。
    “你說的對。”
    “過去，是我太放縱他們了。”
    蘇玉良苦笑一聲，無奈的點了點頭。
    到今天，他也不得不承認，當初楊東的想法是對的。
    查達宏真的出問題了，蘇係內部隱藏的問題也有很多。
    當時楊東想要整頓，被自己壓了下去。
    現在楊東還是想整頓，自己還要壓下去嗎？
    自己壓能壓多久？
    查達宏都出問題了，自己這個老哥哥都貪汙成性，自己竟然都沒發現。
    那你說，蘇係的其他人，會不會有問題？會不會跟查達宏有染？
    “行，整頓吧。”
    蘇玉良想到這裏，痛苦的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但等再次睜開眼睛之後，目光犀利且堅定。
    政治人物，既然做了決斷，就不會存在心有戚戚，左右搖擺了。
    “等我去了漢東省工作，你就全麵負責蘇係，那個時候你怎麽整頓，我不管。”
    “但你要注意尺度和方法。”
    “關木山，馬前宇，尹鐵軍，胡文中，牛前進，邱文鋒，齊中華，孫邦寧，羅家山，嶽書圖。”
    “這十個人，不能出問題。”
    “就算是有問題，你也要幫他們擦屁股，這是你作為蘇係第二代核心一定要做的事情。”
    “你要記住，小東。”
    “政治家主，不僅要兼聽則明，也要關鍵時刻保護屬下，這是你作為一個頭係人物會做，也必須做的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歡，想不想，你都要去做。”
    “政治家主不能有執法堂主的心，政治家主考慮的是利益最大化，能保就保，能護就護。”
    “人家投奔你來了，圖的是什麽，圖的不就是個安安穩穩嗎？”
    “為什麽我們是蘇係，而不是蘇家呢？”
    “蘇係跟肖家區別在哪裏？”
    蘇玉良說到這裏，反問楊東。
    楊東想了想回答道：“肖家是以血脈維係關係為主，蘇係是以政治聯盟為主。”
    “對咯。”
    蘇玉良滿意的點了點頭，已經走到3號別墅門前。
    他打開門，帶著楊東進了別墅。
    “你看，從外麵進來，屋子暖和了，你也暖和了。”
    “這就是庇護的意義所在。”
    “但是以政治聯盟為主的關係，穩定性肯定不如以血脈親情為主的關係。”
    “因此，我們的手段才要靈活多變，能保就保也是個無奈選擇，但也是必須選擇。”
    “除非你有一天能讓蘇係變蘇家，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們蘇家沒那麽多人，而且都不從政。”
    蘇玉良說到這裏，推開門來到書房。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是你之前寫的字，被我裱起來掛在這裏。”
    “我知道你楊東眼裏不揉沙子，但這一次，你還真得允許一些沙子的存在，哪怕他們讓你不舒服。”
    “但也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你，警醒著你，蘇係不安全，你要更努力。”
    楊東聽著嶽父的話，嶽父的教導，這是嶽父幾十年在宦海生涯當中所感悟到的，所親身經曆過的東西。
    這是嶽父的經驗，但同樣適合於很多人物。
    至於適不適合楊東，暫且不提。
    隻是能夠看出來，蘇玉良是真心真意的教導楊東，也是真心實意的要把蘇係交給楊東手上。
    “爸，您怎麽知道您要去漢東省任職？”
    楊東忽然反應過來，也是後知後覺，連忙問道。
    那位不是不讓自己跟蘇玉良說嗎？那位也不告訴蘇玉良。
    那麽，蘇玉良是咋知道的？
    “哈哈，臭小子，你真以為老師隻喜歡你，不信任我啊？”
    蘇玉良見楊東一臉錯愕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出聲。
    楊東聞言不禁苦笑，得，自己又被頂級政治家上了一課。
    這一課，教會自己一個道理，那就是政治人物的話千萬別全信，否則你什麽時候被賣，你都不知道。
    “謝謝女婿，幫我選了漢東省這個地方。”
    蘇玉良笑容收斂之後，滿臉複雜的看向楊東。
    他知道前因後果了，也知道楊東為了給他選一個好的省，跟老師爭吵起來，據理力爭。
    當然漢東省的省二，已經非常不錯了，適合自己。
    “爸，您都知道了？”
    楊東詫異的看向蘇玉良，忍不住問道。
    “嗯，老師跟我說了，說你想瞎了心，想讓我去東浙省。”
    “你嶽父哪有這個本事去東浙省啊？能去漢東省已經是我高攀了。”
    蘇玉良苦笑著開口，然後目光逐漸嚴肅下去。
    “小東，蘇係還有吉江省，就交給你了！”
    “你是土生土長的吉江省人，你是東北人，現在外地幹部越來越多，你千萬要維護本地人的利益。”
    “東北的發展，還是要靠自己。”
    蘇玉良說到這裏，用他的大手，用力的拍了拍楊東的肩膀。
    這是傳承，也是囑托，更是殷切期望。
    “爸，放心，我一定會的。”
    楊東堅定的給出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