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菜了，真是壞菜了。”
    見楊東冷淡的掛了電話，雷鴻躍忍不住一拍大腿。
    楊東肯定動怒了。
    楊東要是動了真火的話，跟市財政局肯定要杠起來的。
    而自己這個裁判長，無法做到公平判決。
    因為市財政局長王卓越，是自己的人。
    但楊東又何嚐不是？甚至楊東是自己人裏麵，自己都不敢招惹的人。
    別看自己是副省級，可人家嶽父蘇玉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不僅如此，他的師公，他的大伯父，他的…
    總之，除了業務上的正常管理之外，自己都不敢輕易招惹楊東。
    現在市財政局做了這種事，肯定激怒了楊東。
    雷鴻躍拿著手機，給王卓越打電話。
    趁現在，趕緊把四十億給補回去，別把楊東給惹了。
    “王卓越，你是不是隻撥給紅旗區五十億？”
    電話接通之後，雷鴻躍憤怒的質問。
    王卓越懵了，然後快速反應過來，朝著雷鴻躍回答道：“市長，按照慣例，都是這麽做的啊。”
    “我這也是按照慣例啊。”
    “再說了，撥給紅旗區九十億，按照慣例，我本該截留一半，現在隻截留四十億，也是看在楊區長的麵子。”
    “不管怎麽說，楊東區長做過辦公廳主任，算咱們自家人，我向著他，多給了他五億。”
    王卓越開口回答著雷鴻躍，按照以往的慣例，他本該截留一半也就是四十五億，但是現在隻截留四十億，已經是很給楊東麵子。
    “是啊，給楊東麵子啊，對，沒毛病。”
    “你王卓越的地位是越來越高了啊，我批給紅旗區的九十億，你給我截留四十億。”
    “你這不是給楊東麵子啊，你這是給我雷某人麵子啊。”
    “麵子，很好，很好啊！！”
    雷鴻躍暴跳如雷的怒吼。
    王卓越平時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麽關鍵時刻犯傻呢？
    “市長，您這是？”
    王卓越直接懵了，市長脾氣這麽暴躁，而且話裏有話，表麵誇獎，可實際上滿滿都是對自己的譏諷。
    問題是雷鴻躍憤怒的怒吼，這明顯不是誇獎。
    “我跟你說，王卓越，你現在立即把截留的四十億，撥給紅旗區。”
    “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任何事情。”
    “可如果你一意孤行，按照以往的慣例做事，你會遇到什麽事，我就不敢保證了。”
    雷鴻躍幹脆把話說明白，說透徹。
    王卓越聽著雷鴻躍的話，更加懵逼。
    “不是，市長啊，我截留四十億，也是為了市政府著想啊。”
    “我把錢留在市裏麵，對您是個好事啊。”
    “您至於發這麽大脾氣啊？”
    王卓越有些覺得離譜，自己截留四十億，那也是留在了市財政局的賬戶上麵，那就是留給雷鴻躍這個市長的。
    市長手裏麵的錢多了，難道不好嗎？
    怎麽現在市長對自己發這麽大脾氣？
    “人大專款，是什麽性質，你身為財政局長，你不知道？不知道？”
    “從Zy直接下發到北春市的人大專款，一百五十億，一分不少都到了，這說明什麽？”
    “說明從Zy各部門到吉江省財政部門，都沒敢截留。”
    “你倒好，敢截留人大專款，你不要命了？你活的不耐煩了？”
    “你王卓越的政治敏感度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差了？啊？”
    雷鴻躍脾氣是真的忍不住，這幾天為了這一百五十億專款，已經發了不少的脾氣。
    沒想到錢撥下去了，還是要發脾氣。
    “這個…”
    王卓越思索一下之後，也尋思過味來了。
    還是過往的慣曆蒙蔽了雙眼，還是過往的經驗讓他自信慣了。
    以至於麵對這種錢的時候，連考慮都沒考慮，直接按照慣例給撥了。
    現在想一想，上麵沒截留，那肯定是有深層含義的。
    “市長，錯了就錯了吧，咱們市裏麵財政也不好，多出來這幾十個億，它…”
    雷鴻躍語氣很冷的打斷王卓越的話。
    “我跟你說，王卓越，你別怪我沒提醒你。”
    “如果你一意孤行，按照慣例截留，最後出了事，你別怪我保不住你，我也不可能保你。”
    “楊東的手段，你還不太了解。”
    “趁現在來得及，趕緊把錢打過去。”
    “我要開會了，不跟你多說，你自己決定！”
    “一念之差，都在你自己的裁決範圍內。”
    雷鴻躍說到現在，已經無法說再多了，直接把電話掛了。
    用私人手機給王卓越打電話，就已經是個明確的信號。
    要是王卓越還不懂，還不明白，那他有任何下場，都是自己應得的。
    王卓越握著手機，呆愣很久。
    “有這麽可怕嗎？”
    王卓越跟楊東聯係的比較少，甚至沒什麽聯係和交往。
    但是此刻聽了雷鴻躍發脾氣，他覺得事情似乎很嚴重。
    “行，市長都發話了，給就給吧。”
    王卓越想了一下，還是按照市長的吩咐，把四十億補過去。
    但自己畢竟是財政局的局長，自己也是要麵子的。
    就這麽立即灰溜溜的補回去，自己麵子不好看。
    等楊東來找自己吧，自己剛好順勢而為，到時候‘勉為其難’的答應楊東，給他麵子，不再截留。
    況且，既然都已經截留了，那就放在賬戶裏麵多吃幾天利息，也是好的。
    王卓越想到這裏，穩穩的笑了笑。
    雷鴻躍放下手機之後，急忙端著保溫杯去政府會議室。
    這一路走，他一路想，希望王卓越別做傻事，別犯蠢，也別要麵子，趕緊把錢給楊東打回去，一分鍾都不能耽擱。
    耽擱一分鍾，都會造成王卓越乃至整個市財政局的厄難。
    他太了解王卓越了，這個人恪盡職守是挺好的品質，但常年做財政局長，早就養成了驕傲自大的性格。
    這樣驕傲自大的王卓越，會立即把錢撥給紅旗區嗎？
    雷鴻躍心裏一直不放心。
    可是沒辦法，自己現在有個會議要開，脫不開身。
    否則自己一定要親自去市財政局，親自督促王卓越，把四十億還給紅旗區。
    …
    楊東辦公室內。
    楊東滿臉冷意的坐在椅子上。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別說自己費盡心思搞來的專款被截留？絕對不好使！
    他要跟市財政局的局長王卓越，好好的談一談。
    但在此之前，他得聯係一下其他幾個市轄區的區長。
    因為截留，絕對不不止是針對紅旗區，其他區肯定也被截留。
    專款被截留，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自己爭取帶著其他市轄區，集體對市財政局施壓。
    拿起座機，撥通城關區長沈祥和的辦公室電話。
    很快，電話被接通。
    “你好，請問哪位？”
    話筒內傳來沈祥和的聲音。
    “沈老哥，我是楊東啊。”
    “你們的專款，是不是被截留了？”
    楊東不說閑話，直接進入正題。
    沈祥和聞言，忍不住氣呼呼的開口：“對，我剛接了我們區財政局電話，原本五個億的專款，隻撥給我們一半，也就是兩億五千萬。”
    兩億五千萬，夠幹啥的？
    但截留是慣例，他對此也無奈啊。
    “沈老哥，人大專款不得被截留，這是明文規定！”
    “市財政局這一次，沒區分專款性質，過分了。”
    “我要去市財政局討個說法。”
    “沈老哥，要不要一起去？”
    楊東直出其言。
    “這…”
    沈祥和愣了一下，然後思索起來。
    氣憤歸氣憤，但讓自己去得罪市財政局的局長，還是有些冒失吧？
    “楊老弟啊，算了吧，少一半就少一半，這口氣我們城關區，咽了！”
    最終，沈祥和苦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