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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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那蜥蜴人金鱗提供的路線,蘇訣在光怪陸離的破碎虛空中穿行了約莫數日。沿途所見,盡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燃燒的森林碎片與冰封的海洋殘骸比鄰,巨大的金屬造物斷裂處閃爍著不祥的能量電弧,甚至有一次,他遠遠看到一具堪比小型大陸的古老神魔屍骸在虛海中緩緩漂浮,散發出的威壓讓他都感到心驚肉跳,遠遠便繞行。
    神域之浩瀚與危險,可見一斑。他也更加理解了金鱗口中“萬界墳場”的含義,這裏埋葬了不知多少輝煌過的文明與強大的個體。
    終於,在前方一片相對空曠的虛空區域,一片奇異的“光點群”出現在視野盡頭。隨著靠近,那些光點逐漸清晰,竟是一顆顆被人工改造過的、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它們並非自然排列,而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約束,以一種玄奧的軌跡緩緩環繞運行,共同構成了一片廣闊的人造“星域”。
    最大的幾顆星辰碎片上,隱約可見建築的輪廓,有高塔,有殿宇,也有如同蜂巢般的奇異結構。無數道流光在這些星辰碎片間飛梭往來,顯得頗為繁忙。一股混雜著各種氣息、但總體維持著一種微妙平衡的能量場籠罩著這片星域。
    “這便是千星墟了。”蘇訣放緩速度,仔細觀察。他能感覺到,這片星域外圍布置著強大的禁製,並非單純的防禦,更像是一種識別與監控係統。在金鱗的描述中,欲入千星墟,需在指定的“入口”碎片繳納所謂的“墟稅”,換取臨時通行憑證。
    蘇訣收斂氣息,將自身修為壓製在約莫初入王級的層次,既不至於顯得太弱可欺,也不會過於引人注目。他朝著金鱗所指的那個最大入口碎片飛去。
    入口處是一座建立在碎片邊緣的宏偉石殿,風格粗獷,帶著神域常見的混亂融合特征。殿前有數條通道,排著不長不短的隊伍,形態各異的生靈在此等候。有身披重甲、氣息凶悍的類人種族,有籠罩在元素光輝中的靈體生命,也有駕馭著古怪傀儡的機械造物,甚至還有一些植物形態與蟲族形態的生靈,可謂光怪陸離。
    蘇訣默默排在隊伍末尾,觀察著前方。繳納“墟稅”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支付某種泛著光芒的晶體(似乎是神域的通用能量貨幣),有的拿出珍貴的材料礦石,也有的似乎是以完成某些任務的憑證來抵扣。
    輪到他時,負責收取費用的是一名籠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麵容的生靈,其氣息晦澀,至少是王級中期。黑袍下伸出一隻覆蓋著骨甲的手,攤開。
    蘇訣早有準備,他將在路上順手采集的幾塊蘊含精純空間之力的“虛空結晶”以及一小部分藍魘火源取出。那黑袍生靈檢查了一下,骨手一揮,將東西收走,然後遞過來一枚閃爍著微光的玉符,上麵有一個不斷變化的星辰印記。
    “憑證有效期,三十個神域日。期內可自由出入千星墟外圍及公共區域。禁止私鬥,違者共誅之。內有簡易星圖,自行探查。”一段冰冷的神念信息傳入蘇訣腦海。
    接過玉符,蘇訣踏入石殿後的傳送光陣。光芒一閃,他已出現在千星墟內部。
    眼前豁然開朗。他正站在一條懸浮於虛空中的寬闊街道上,腳下是透明的能量屏障,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無盡遙遠的、色彩斑斕的破碎虛空。街道兩旁,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築,有岩石壘成的堡壘,有水晶構築的宮殿,也有直接由活體藤蔓纏繞而成的樹屋。
    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種奇裝異服、形態各異的生靈穿梭不息。叫賣聲、交談聲、甚至一些古怪的樂器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異域的活力。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能量、藥草、乃至不明生物材料的氣味。
    蘇訣按照玉符內星圖的指引,朝著標注為“自由交易區”的區域走去。他需要先了解這裏的物價和流通物品,看看自己手頭的東西能換取什麽,同時也打聽更多關於神域,特別是關於提升實力、接引親友方麵的信息。
    自由交易區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混亂的集市。無數攤位林立,有的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物品,有的則隻是立著一塊牌子,寫明求購或出售的信息。蘇訣漫步其中,神念謹慎地掃過各個攤位。
    “完整的星核碎片,換取同等價值的靈魂精粹!”
    “出售上古丹方殘卷,隻需三塊‘界心神鐵’!”
    “招募探索‘枯萎花園’碎片的隊友,要求王級實力以上,精通生命法則者優先!”
    ……
    各種信息紛繁複雜,許多物品和材料蘇訣連聽都沒聽過,顯然都是神域特產。他也看到了不少好東西,比如能淬煉肉身的“九轉雷擊木”,蘊含精純法則的“道源石”,甚至還有封印著強大獸魂的魂晶,但價格都高得離譜。
    轉了一圈,蘇訣對這裏的物價水平有了大致了解。他找到一處相對冷清的角落,也支起了一個臨時攤位,將部分用不上的材料,以及少量稀釋過的藍魘火源擺了出來,並掛出牌子:“收購穩固空間、接引生靈相關秘法、陣法或寶物信息。”
    他的攤位並未引起太大關注,畢竟在這裏,各種奇怪的收購需求太多了。期間有幾波人過來詢問材料價格,蘇訣以略低於市場均價的價格快速出手了幾樣,換到了一些被稱為“神晶”的通用能量貨幣。
    就在他以為今日不會有更多收獲時,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
    “喲,稀釋過的藍魘火?品質倒還湊合。怎麽賣?”
    蘇訣抬頭,看見一個穿著華麗錦袍、麵容帶著幾分陰柔的青年站在攤位前。這青年並非獨自一人,身後還跟著兩名氣息沉穩、眼神銳利的護衛,均有王級初期實力。青年本身也是王級,但氣息略顯虛浮,像是用資源堆砌上去的。
    “換取空間類或接引類的秘法信息,或者等值的神晶。”蘇訣平靜回答。
    陰柔青年拿起盛放藍魘火源的玉瓶把玩著,漫不經心道:“這玩意也就一般。本少爺正好煉一爐火元丹缺個輔料,算你走運。一百神晶,我拿了。”
    蘇訣眉頭微皺。這瓶稀釋火源,按市場價至少值三百神晶。對方這明顯是仗勢壓價。
    “不賣。”蘇訣言簡意賅。
    陰柔青年臉色一沉,放下玉瓶,眼神變得不善:“怎麽?嫌少?在這千星墟,我趙千看上你的東西,是給你麵子。”他身後的兩名護衛上前一步,散發出壓迫性的氣息。
    周圍一些擺攤的生靈見狀,紛紛低下頭或移開目光,顯然認識這青年,不願招惹。
    蘇訣眼神冷了下來。他不想初來乍到就惹事,但絕不代表會任人欺淩。
    “規矩,禁止私鬥。”蘇訣指了指上空,那裏隱約有禁製的流光閃爍。
    趙千嗤笑一聲:“規矩?規矩是死的。小子,新來的吧?告訴你,在這外圍交易區,我趙家的話,就是規矩!現在,這東西,五十神晶,我買了!”他語氣囂張,直接砍了一半價格,顯然是吃定了蘇訣。
    蘇訣緩緩站起身,雖然壓製了修為,但那股曆經無數殺伐、斬過天道的無形氣勢卻不由自主地彌漫開來,讓那兩名護衛神色一凝,下意識地做出了防禦姿態。
    “你可以試試強搶。”蘇訣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意,“看看是你趙家的名頭硬,還是我的劍利。”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趙千臉色變幻,他感受到對方那股隱而不發的危險氣息,心中也有些驚疑不定。他囂張,但不傻,踢到鐵板的事情在神域並不少見。
    就在僵持之際,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趙公子,何事動怒啊?千星墟內,還是以和為貴的好。”
    隻見一名身著星辰袍、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其氣息淵深,赫然是一位王級後期的強者。他胸前佩戴著一枚與千星墟禁製同源的星辰徽記,顯然是此地的管理者之一。
    見到此人,趙千氣勢一泄,擠出一絲笑容:“原來是墨執事。沒什麽,一點小誤會,跟這位新來的朋友開個玩笑。”他狠狠瞪了蘇訣一眼,帶著護衛悻悻離去。
    墨執事看向蘇訣,微微一笑:“新來的道友?不必介意,趙家子弟有些驕縱,但千星墟的規矩,無人可破。若有麻煩,可尋巡邏執事。”
    “多謝執事解圍。”蘇訣拱手道謝,心中卻無多少波瀾。他知道,這麻煩恐怕並未結束,那趙千離去時的眼神,分明記下了這筆賬。
    墨執事點點頭,目光在蘇訣攤位上“收購接引信息”的牌子上停留了一瞬,並未多問,便轉身離去。
    經過這番風波,蘇訣也無心再擺攤。他收起東西,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再慢慢打探消息。這千星墟,看似有秩序,實則暗流湧動,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而接引妻女之事,看來也非易事,相關的信息似乎頗為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