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師兄的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機會，隻有一次。
    雪中一劍俠沒有多言，他將長刀橫於胸前，刀身嗡鳴。
    原本肆意擴散的青色風刃，此刻全部被他壓縮回刀鋒之上。
    那道百米長的刀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刃邊緣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純粹由神性構成的鋒銳線條。
    為了凝聚這一擊，他放棄了所有防禦，將每一分力量都賭在了這一刀的極致穿透上。
    “聖光，賜予我審判的力量！”
    徐長卿高舉雙手，他身後的金色光罩不再擴散，而是收縮，凝聚。
    所有的聖潔符文，所有的光明神性，都匯聚成了一杆金色的聖槍，懸浮在他的頭頂。
    聖槍表麵沒有華麗的紋路，隻有純粹的，足以淨化一切邪祟的毀滅性力量。
    水神咧了咧嘴，臉上的輕鬆表情徹底消失。
    “玩把大的。”
    他雙手在身前一合。
    遍布整個空間的無數水鏡幻象，在一瞬間全部破碎。
    所有的【千麵幻潮】神性，化作最本源的水元素洪流，被他強行壓縮成了一顆拳頭大小，深藍近黑的水球。
    水球的表麵光滑無比，卻蘊含著足以壓垮一座山脈的恐怖質量。
    曉，依舊是五人中最安靜的那個。
    他身體微微前傾，將湄公顎刃的刀尖對準了上方。
    周身沒有任何能量外泄的跡象。
    所有的速度，所有的動能，都蓄積在這一點，等待著一個爆發的瞬間。
    “你們以為，我會給你們這個機會？”
    西爾維婭尖銳的嘯聲，響徹整個空間。
    頭頂的骸骨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轉動起來。
    嗚——
    無數由純粹精神力構成的利刃，夾雜著能撕裂靈魂的哀嚎，化作一場密不透風的暴雨，朝著下方五人傾瀉而下。
    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打斷他們的蓄力。
    “頂住！”
    徐長卿大喝。
    他現在無法分出神性去防禦，隻能依靠自己的意誌，硬生生承受著那股精神衝擊。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都滲出了金色的神血。
    雪中一劍俠咬緊牙關，任由那些精神利刃切割自己的身體，帶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握刀的手，穩如磐石。
    水神悶哼一聲，那顆壓縮到極致的水球表麵，出現了一絲不穩定的波動。
    曉的身影在原地微微晃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股精神風暴撕碎。
    他們四人，都成了活靶子。
    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嗯嗯師兄的身上。
    嗯嗯師兄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無視了所有攻擊，隻是平靜地看著上方的骸骨漩渦。
    背後的四片羽翼，在這一刻，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銀色光輝。
    光輝之中，無數比塵埃還要細小的空間符文，以一種超越計算極限的速度，排列、組合。
    “開。”
    他輕聲吐出一個字。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撕裂空間的光效。
    在所有人，包括西爾維婭的感知中，一個絕對的“無”，出現了。
    一道直徑三米，貫穿了整個骸骨漩渦，筆直通向其最核心那點微光的圓柱形通道，憑空形成。
    通道之內，沒有骸骨，沒有精神風暴，沒有光線，沒有能量，甚至沒有空間本身。
    那是一條存在於“現實”之外的虛無路徑。
    骸骨漩渦的所有攻擊，在觸碰到這條通道邊緣的瞬間，便被徹底抹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嗯師兄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四片羽翼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上！”
    他用盡全力，吼出了第二個字。
    就是現在！
    雪中一劍俠第一個動了。
    他的人沒有動，隻有手中的刀，向前揮出。
    那一道凝聚了他全部神性的鋒銳線條，脫離了刀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接射入了虛無通道之中。
    緊隨其後。
    曉的身影消失了。
    一點純粹的黑，投入了通道。
    那不是光，也不是影，而是將【瞬影】神性催動到極致，化作的純粹動能本身。
    “審判！”
    徐長卿頭頂的金色投槍，化作一道流光，射入通道。
    “給老子爆！”
    水神將那顆深藍色的水球，猛地向前一推。
    四道攻擊，代表著四種截然不同的法則力量，在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相繼衝入了那條絕對的真空通道。
    它們的速度，在這條通道中，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幾乎是在射入的同一時間，就抵達了通道的另一端。
    骸骨漩渦的最深處。
    那個代表著西爾維婭神國核心的，微弱的光點。
    雪中一劍俠的攻擊最先抵達，它輕易地切開了光點外層最後一道精神屏障。
    曉的動能緊隨而至，狠狠地撞在了光點的本體之上。
    光點沒有破碎，而是劇烈地向內一縮。
    徐長卿的聖光投槍，在光點收縮到極限的瞬間，精準地刺入其中。
    最後，水神那顆蘊含著恐怖質量的水球，命中了已經被聖光淨化的核心。
    沒有爆炸。
    沒有聲響。
    那個光點，在承受了四次攻擊後，隻是輕輕地閃爍了一下，然後，熄滅了。
    仿佛從未存在過。
    時間，在這一刻，恢複了流動。
    嗯嗯師兄製造的真空通道，隨著核心的熄滅，瞬間消失。
    他再也支撐不住，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被反應過來的水神一把接住。
    頭頂上，那巨大的骸骨漩渦，停止了轉動。
    哢……哢嚓……
    無數道裂痕，從漩渦的內部蔓延開來。
    下一秒，整個漩渦無聲地崩解。
    組成它的無數骸骨，失去了所有邪惡的氣息，變成了一堆普通的骨頭，如下雨般從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
    彌漫在整個空間的恐懼與惡意，也隨之煙消雲散。
    “搞……搞定……”
    “我就說，五個打一個，怎麽可能輸。”
    水神喘著粗氣，將虛弱的嗯嗯師兄放在地上。
    徐長卿渾身是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
    雪中一劍俠收刀入鞘，他持刀的右手，還在微微顫抖。
    五人之中，隻有狀態最好的曉，還站在原地，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陳列室的牆壁，正在剝落，露出了外麵歐洲大陸深處的岩層。
    這個半位麵，正在崩潰。
    他們贏了。
    就在水神準備說句俏皮話，緩和一下氣氛時。
    那些從空中落下的，本該摔成碎片的骸骨，卻在距離地麵一米的位置，全部停住了。
    它們靜止在半空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住。
    一道蒼老幹澀的陌生聲音，在岩洞中回蕩。
    那聲音不屬於西爾維婭，也不屬於任何一個他們已知的敵人。
    “真是……多虧了你們。”
    “終於幫我把這個吵鬧的看守，給處理掉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所有懸浮在空中的骸骨，燃起了一層幽綠色的火焰。
    它們開始自動組合拚接。
    不是要重塑成漩渦，而是在岩洞的中央，搭建起一座由無數白骨構成的，巨大而華麗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