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漢之際起，因為有些千年老蚌藏得嚴密，更兼軀體龐大，難以托出水麵，所以龍戶入海必帶“珠媒”，於水底置珠媒引珠，老螺巨蚌見珠媒閃動，就會誤以為明月在天，紛紛從藏身處現形展甲，吐珠弄月，采納天地靈氣之精華，龍戶趁此機會舍命奪珠。
    所謂鬽，就是普通蛋民使用來引珠的媒，隻不過普通的珠媒對成精的珠母沒什麽作用，實際上珠媒就是一種特殊的“餌”，之所以稱為“屍鬽”或者“人皮鬼餌”，蓋因其為遇水後陰氣森然，怨氣極重。
    製作“珠媒”極其殘忍，就是將活生生少女用特殊手法去全身骨骼，屍體皮肉更經過處理，像是被製成了一個詭異的標本，但這製鬽的方法，早就在上古時期失傳了。
    不過，這種引蚌的傳說一直在蛋民之中流傳，明叔自稱蛋民，可他一次沒采過蛋，卻對這事兒了如指掌，一看就是個好打聽事的。
    老胡和胖子說他是反動學術權威，鐵定是有道理的。
    古猜和多玲給阮黑口中塞了一顆月光明珠，將其放進螺殼內，眾人勞累不堪，半躺在皮劃艇內昏昏睡去。
    鄭清文睡不著，將靠在肩膀的楊參謀輕輕放在皮劃艇邊緣，讓其靠好，隨後順著天井岩壁坑坑窪窪的岩壁爬了上去。
    到了頂部，鄭清文左右一看，此處峰巔鯨腹，海氣凝結，上層火龍翻滾，巨浪濤濤，山勢環合之中有一通天神樹，猶如擎天立柱。
    神樹粗大需數十人合抱，箭石嵌為傘蓋，做勢破天欲出，樹下有無數半沒入水中青銅人像圍繞大樹，青銅人像腰間鑄有青銅鎖鏈，纏繞樹身，像是拖拽轉動神樹。
    這神樹就是恨天國的升月方舟了，恨天國崇拜月亮，敵視太陽，認為人死之後，靈魂歸處在月亮。
    月亮之上有長生不老藥，玉兔銀蟾，可讓死去之人再次複活，所以弄出這麽一個方舟。
    而這個神樹就是建木，神話傳說中的三大神樹之一，此時就擺在眼前，可惜成了陰沉木，內部早就被挖空了。
    幾萬億年前的樹，穿透三層地殼，如今隻成了石化的陰沉木了。
    上好的木料，車珠子不錯。
    鄭清文準備整一段回去，隨後左右一看，發現神木正是穴眼，海氣之重，實為罕見。
    按說恨天國早就將南龍龍脈盡頭的礦山挖的千瘡百孔，內部早就塌陷，龍氣應該散了，可現在卻是濃鬱的海汽與南龍盡頭殘餘龍氣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共同支撐起這座海之淵鯨之腹。
    環繞山峰也有講究，並不隻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樣五行門洞。
    他現在站在山巔，發現環抱的山峰呈九宮布局，分別為坎、坤、震、巽、中、乾、兌、艮、離。
    九宮者，乃天地之秘，五行之源，八卦之根。凡風水寶地，皆由九宮之布局而定。
    他所在的位置為兌，兌為西，而正前方應該是震，震為東。
    這麽一看，“歸墟”中的地形酷似鯨魚，頭西尾東，伏於南海底部。
    先前司天魚丟了，所有儀器失靈，不辨方向，不清時間，整的幾人一點方向感沒有，此時還未漲水，露出山峰，這才讓他借助陰陽風水，觀龍辨氣分清方向。
    既然是九宮格局，此地為火，火為離，生克之法應坎水為正。
    射日神殿為兌澤，雖然也是水，卻不為正。
    鄭清文掃視一圈，順著環山頂部繞到坎峰位置，因沒有羅盤定位，隻能憑感覺找出大概方向，從崖頂向下看了一眼，三十多米的高度，不算太高。
    鯨腹內依舊海浪翻滾，波濤起伏如怒。上漲的水流非常快速，相信要不了多久，又會將大山淹沒。
    珊瑚螺旋海域的洋流和潮汐的運動極為複雜，尤其是地處深海區域，經常產生各種異常的渦流和漩渦。
    這種劇烈的水流運動，加上複雜詭異的地形地貌，形成反複無常的大潮。
    鄭清文要趕在這次大潮徹底淹沒大山之前回來。
    打好岩釘，鄭清文順著繩子下來，果然在下方看到一個被海水淹沒大半的山門洞口。
    洞內幽深漆黑，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鄭清文用天目望向裏麵，一座高大寬敞的石殿映入眼簾，內部銅柱大石，隱約有一道身影沒入水中。
    他從水下遊進入，見大殿頂部與兩側洞口青銅大梁、石牆、銅櫞、青銅鬥拱，壁牆有精美雕刻與洞穴渾然天成，頗為莊嚴。
    最裏麵還有一尊高大青銅巨像，昂首矗立。
    仔細一瞧，這神像身披簡易青銅衣甲，發髻魚尾冠，麵龐方闊，濃眉凸起，環目怒眼，雙手按在碩大的青銅大劍柄上。
    可能是在水中泡的太久，青銅巨人整體泛著青綠色，所以看起來猙獰可怖。
    這讓鄭清文極為感歎，恨天國掌握龍火鍛造青銅器，確實比同時期所有文明都要先進，起碼工藝就很牛，幾千年了，一直被海水侵蝕，還能看出整體輪廓造型。
    牆上壁畫受到海水和藻類侵蝕，看不清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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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鄭清文能看出這裏是恨天國的中央大殿，殿中銅像不是恨天國的某位國主就是其尊崇的神靈。
    鄭清文想找找看有什麽寶貝，卻感覺到水下有什麽東西在遊動，帶起一股股強勁有力的暗流。
    他向下看去，隻見底部生長無數海草藻類，海帶都是大片大片油黑發亮，搖搖擺擺間一隻龐大的虛影在緩慢移動。
    剛開始還以為是一隻大海龜，可大殿外凶浪滔天，一尾五米多長的大魚躲避巨浪了大殿，剛遊幾步，一隻褐色大鉗子夾住其頭，拽下海底，沒多久一股渾血散開。
    鄭清文驚愕，海蟹，亦或者是龍蝦？
    他沒看清，反正個頭挺大。
    幸虧他沒開燈，動靜小，這才沒引起它注意，還是趕緊走。
    歸墟內部水族眾多，擁有太多龐然大物。不說遠了，一個大王烏賊，一個大海蛇……
    大海蛇跑了也不回來了，他還以為馴服這條蛇了呢。
    現在鄭清文想起來就來氣，白白搭了幾大桶生命之水，這個騙人感情的無恥渣蛇。
    某處陰暗的海溝深處，盤旋一條白龍似的沉睡生物，此刻猛然驚醒，像是感知到什麽，抬起碩大牛首頭顱，獨眼豎瞳透著疑惑，隨後挪動龐大身軀，蜿蜒遊動而去。
    看大殿後側是左右兩個偏殿，其中一個偏殿挺寬，呈橢圓形拱頂，四周鋪設青銅甲板，上繪雕壁畫，畫中一輪圓月，其中有一名仙女，橫斜神樹呈半飛狀，樹幹內部有無數小人，樹幹外有龍魚甲鱗奇獸環繞，海波段紋點綴，整體體現恨天人升月的美好幻想。
    鄭清文隨意看了看，發現青銅器具很多，石床，銅凳，簡約青銅櫃子等。
    可惜都氧化太嚴重了，全都發綠的成了銅疙瘩。
    這樣生鏽，內部有什麽都廢了。
    鄭清文在水下來回摸索，翻找出不少青銅製品，可以說是進了青銅工藝品王國，其中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銅長劍引起他注意。
    長劍整體鏽在寬大的石床上，這石床兩側雕逐浪花紋，看起來挺華麗。
    鄭清文砸了一下劍柄上的鏽跡，用力一拽，水中卻泛起綠霧，霧中寒芒閃過，再定睛一瞧，一把青色大劍出現在他手裏。
    原來是劍鞘和劍柄鏽在石床上，劍身有鞘心保護，此時被鄭清文巨力拽開，生鏽的劍鞘直接解開，露出寒光閃閃的青銅大劍。
    這劍長三尺三寸五，四指寬，劍柄龍魚鱗身，劍格圓形太極陰陽魚，劍刃口鋒芒逼人，堅韌性很足，被他拽出劍鞘，變形瞬間回直。
    又一把絕世寶劍？
    鄭清文試了試，在水裏非常順手，完全沒有阻力，輕易切開青銅櫃，斬釘剁鐵毫不費力。
    青銅櫃解開，滾出數十顆月光明珠，散發明亮光芒，將整座偏殿照耀猶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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