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韓陽感傷，賀威凝視三人身側的屍山，問道：“當初調查的失蹤人口，後來結果如何？”
    “後來？”韓陽恍然，立即道：“我這就去把失蹤名單找來，聯係家屬！”
    望著韓陽快速跑走的背影，成諾歎道：“不會吧。”
    不要告訴他，和李明一塊被記錄在派出所失蹤名單上的人，全部都在這。
    賀威站起身，叫來陳澤洋。
    “去把住持帶過來。”
    陳澤洋一愣，說道：“住持他，從剛才就昏過去了。”
    “又昏？”
    賀威真是服了他了。
    不到十度的天氣，年過半百的人動不動就躺地上裝死，也不怕身子骨受不住，隔日一病不起。
    “怎麽辦？”外麵一群人看著，陳澤洋穿著一身警服又不能動粗逼他起身，著實為難。
    “怎麽辦，你說怎麽辦？”
    眾人聞聲看去，肖敏從屍山後繞出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陳澤洋。
    “外麵不是用警戒線攔著嗎？你找個人一塊把他架進來不就得了。怎麽這麽死心眼呢！”
    “架進來。”成諾預感不妙，追問：“然後呢？”
    “然後在這打啊！”
    不就沒人看見了嗎？
    三人無語，陳澤洋為難道：“肖戰神，我們是警察，警察不能打人。”
    肖敏撇撇嘴：“那你說，碰到無賴怎麽辦？”
    賀威沉思兩秒。忽然，他扭頭叫來燕海臻、何鋒和呂浩然。
    “幹什麽？沒看我忙著呢？”
    “幫個忙。”賀威麵朝三人，先是吩咐何鋒和呂浩然去上麵把住持請下來。接著，他對老搭檔燕海臻說：“跟我來。”
    兩人佇立在屍山前，燕海臻做好了賀威有新發現的準備，結果，一句不鹹不淡的“我搬頭，你搬腳”飄進他的耳朵。
    “幹什麽？”
    賀威道：“還能幹什麽？抬屍！”
    燕海臻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哎，你看清楚，我，燕海臻。”
    賀威上下掃一眼，反問：“你怎麽了？”
    “還怎麽了？這麽多人在，這種小事你就不能叫別人？你見過幾個隊長哼哧哼哧抬屍的？”
    賀威懶得和他掰扯，擺手道：“不搬就走，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燕海臻震驚了。
    以賀威的脾氣，居然沒懟他。
    那他準備好的下一句話往哪放？
    眼瞧一行警察跑來抬屍，賀威站在中間，指揮、動手一樣不落，完全沒有支隊長的架子，埋藏在燕海臻內心深處，兩個月沒見的危機感噌噌上竄。
    這不行呀！
    這麽多人看著，賀威動手他不動，顯得他好像幹吃飯不幹活似的！
    但問題是，支隊長分內的事他一樣都沒少幹，是賀威幹太多了！！
    總隊長。
    沒錯，這家夥莫名其妙走了兩個月，落下不少事。一定是想趁大家都在，一口氣補回來！
    找黃玉卿再要兩副手套，燕海臻大步流星地走到賀威身邊，皮笑肉不笑地搬起屍體的雙腳：“卷卷卷，卷個鬼啊你。”
    賀威動作一頓。隨後，他彎腰抬起屍體的上半身，看著燕海臻的眼睛說：“神經病。”
    按照賀威的吩咐忙活完，成諾和肖敏並肩立在三排屍體前。
    賀威走來，肖敏指著第二排屍體中間的空位，問道：“這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隔這麽遠，要擺誰？”
    “喏。”賀威朝何鋒、呂浩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擺的東西，來了。”
    看到被迫夾在兩人中間，還在裝暈的住持，肖敏發自肺腑地感歎：“真是天賦型選手，比我還損。”
    “把他扔進去。”
    何鋒、呂浩然扭頭，看著三排腐屍中間的空位，瞬間明白所以。可手上的畢竟是老活人，要是真像賀隊長說的那樣，直接扔進去，恐怕就白白費力把他帶下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頃刻達成共識——輕拿輕放。
    平躺在地，住持輕輕抽了抽鼻尖，彌漫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像可怕的妖怪，一個接著一個鑽進他的鼻腔，在身體內升騰翻湧。
    住持難耐地摳起手下的泥土，濕滑黏膩的觸感猶如腐爛的血肉，撕毀他心靈深處最後一道意誌防線。
    “嘔！”
    他再也忍不住，胃裏的東西傾瀉而出。
    周遭靜默，住持猛地睜開雙眼，凝視賀威的一瞬，眼神中滿是驚恐和憤怒。緊接，他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想要起身，逃離這可怕的屍堆。
    然而，當他慌亂地環顧四周，心瞬間沉入了穀底。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全是腐爛到麵目全非的屍體，屍體之外，又是一圈一圈冷眼俯視他的警察。
    根本沒有一處容他逃脫的縫隙。
    住持怔愣地張了張嘴，跌坐在地。
    隔著屍體，賀威半蹲在地，與傻掉的住持平視：“說吧，什麽時候私建密室，為什麽殺人，與藏經閣連通的暗門在哪。以及，密室的其他出口，在哪？”
    “什麽？”圍在周遭的警察們都有些迷糊。
    其他出口？密室還有其他出口？
    可他們剛才對不到四十平米的密室做了全方麵的搜查，並沒有看到其他暗門。
    住持呆坐在原地，不管賀威說什麽都像塊爛掉的木頭般一聲不吭。
    燕海臻急得夠嗆，他抬頭像一層張望，好像隻要確定不會有外人看到，他真的會動手，打到這人皮惡魔說話為止。
    “賀威，燕海臻。”
    兩人扭頭，在屍體中簡單查看了一圈的成諾正在向他們招手。
    “你們看。”成諾掀開腐屍胸前殘破的布料，腐爛的肉身中間赫然出現一個漆黑的大洞。
    “這是……”燕海臻震驚，“他的肺沒了。”
    成諾頷首，抬頭凝望眼前大片屍骸，說道：“幾乎每具屍體都有殘缺，而殘缺的部分都是髒器。”
    “髒器。”燕海臻怒道，“那不就是販賣器官嗎！”
    聞言，賀威倒吸一口氣，僵在原地。
    腐屍、消失的髒器、暗門、密室、羅梓純、資料、栗山涼、功德碑、沈正軍、羅善人、徐婉華、緬甸電詐園區、「原紅桃主」。
    “計安。”賀威低喃一聲。突然，他轉身扒開同事的肩膀，衝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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