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計安。”
    白計安嗯哼翻身，鑽進賀威溫暖結實的懷抱。
    “幾點了？”他迷迷糊糊地低喃。
    “計安。”
    “……嗯？”
    “把手給我。”
    白計安乖乖伸出手：“幹嘛？”
    “我要把你銬起來。”
    白計安習慣性地悶哼一聲，感受賀威正溫柔地握著他的雙手手腕。緊接，冰冷的金屬貼上皮膚，白計安輕蹙眉頭，向被窩裏縮手。
    “別動。”
    賀威的唇角貼著他的耳朵。
    “乖，聽話。”
    哢嚓！
    金屬在頭頂碰撞，發出既熟悉又與此時的溫存相違和的聲音。
    “你在幹嘛？”
    白計安疑惑地睜開眼，賀威低頭吻上他的額間。
    分開時，四目相接。看著他紅紅的雙眼，白計安的心情瞬間不好了。
    “你一直沒睡？”
    賀威隻是靜靜看他，默不作聲。
    “你還在擔心我心跳過速的事？”
    賀威落寞的表情看得白計安心疼，滿腦子都是抱住他。
    哢嚓！
    雙手震顫不動，白計安心裏一驚。
    他抬頭一看，隻見自己雙手交疊置於頭頂，手腕上，一副銀亮亮的手銬連接鐵藝床頭，在閃閃發光。
    “賀威？”白計安徹底清醒了，“你要幹什麽？為什麽用手銬銬我？”
    賀威躬起身，輕薄的雙人絨被順著他光滑的背肌落在腳下。他跪坐在白計安雙腿兩側，居高臨下，掃視他的每一寸肌膚。
    賀威並不是第一次這麽看著他，隻是每一次，填滿他雙眼的是勾人心魄的情欲，而不是令他心驚肉跳的，裹著戾氣的外衣卻又平靜到死寂的占有欲。
    賀威伸手，指尖從白計安的腰腹滑行至腳腕。
    看著他抽出不知何時準備好的繩子捆上自己的雙腳，白計安聰明的頭腦仿佛在一瞬間離家出走。
    “賀威。”他掙紮地動了動腳，賀威一把握住他的腳踝，輕聲說：“別動，扯痛你我會心疼。”
    白計安立刻不動了。
    賀威係好繩結，將被子提起來蓋在他一個人身上。
    見他跨步下床，白計安急了：“你要去哪？”
    賀威坐在床邊，望著房間四處，喚道：“計安。”
    “……”
    “你發現了嗎？我們在哪。”
    “在哪？”
    睡前，他和賀威在聶開宇家的客房裏，可是現在。白計安環視周遭，表情錯愕：“這是……”
    “是我們的家。”
    賀威回頭看著他。
    “是我們一塊設計的家。”
    白計安怔愣片刻，問道：“我怎麽會，是你抱我上來的？”
    “沒錯。”賀威輕歎一口氣，“雖然是靠電梯，但22層到28層，整整6層，你都沒有發現。”
    “我。”話到嘴邊，白計安忽然猶豫了。
    “很意外對嗎？”賀威望著白計安，眼底浸滿悲傷，“如果是從前，你應該會馬上察覺到吧。”
    “賀威。”白計安焦急地打斷他，“你不要多想，我沒事。我隻是習慣在你身邊，習慣你帶給我的安全感，所以才不如從前警覺。你能懂嗎？”
    “我懂。”賀威頓了頓，接道：“就是因為我懂，才能分辨你熟睡的原因究竟是我，還是注射劑。”
    話落，賀威起身，白計安呼吸一滯，大喊：“你要去哪？！不準，不準你一個人去找他聽到沒！”
    “你睡得那麽熟，我本來可以悄悄離開。但我又在想，如果你半夜忽然醒了，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又看不到我，一定會害怕，會把他們全部叫起來找我。所以我才會帶你回我們的家。這樣，你既不能為了保護大家偷偷去找「黑桃主」，也不能叫聶開宇他們幫忙。你隻能待在這，乖乖等我。”
    白計安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哪？”
    “醫院。”賀威躬下身，溫柔地摸上白計安柔軟的發絲，“別擔心。兩小時，我一定會回來。”
    賀威抽手，白計安瞪眼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淺灰色的臥室門緩緩關上。    迎著深夜的徐徐海風，他目視前方，默默琢磨著聶開宇帶回的情報。
    ——七小時前——
    “話說。”聶開宇注視入座對麵，安靜吃飯的賀威，“你那天晚上到底對金熙真做了什麽？”
    “怎麽了？”
    “她的次人格消失，主人格出現了。”
    “主人格？”栗山涼吃驚道，“怎麽會這樣？”
    “雖然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分析，金熙真任務結束，身受重傷。如今她躺在醫院，身邊是醫生、護士和警察，除了承受痛苦、接受治療之外，什麽都做不了。所以，作為次人格的「梅花q」主動隱身，把爛攤子全部推給主人格，也就是對「組織」一無所知的韓國留學生，真正的金熙真。”
    “還能這麽玩……”代入金熙真的主人格，栗山涼歎道，“也太損了吧。”
    “更損的還在後麵。”ventus道，“主人格出現意味著此時的金熙真不再是「組織」成員，而是一個普通人。而我們，沒有對普通人動手的習慣。”
    栗山涼道：“至少我可以時刻監視她。我就不信，次人格能永遠不出現。”
    “開宇。”白計安放下筷子，“次人格判斷任務結束後隱身，這件事本身不奇怪，你問賀威對她做了什麽，是有新發現嗎？”
    聶開宇轉眼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賀威，想起詭雲山那晚，他跑回來找白計安的模樣。
    當時的他沒有從賀威口中問出什麽。之後，他抽空問了栗山涼，對方聞言一怔，隨後搖搖頭，敷衍說：“沒怎麽。”
    既然沒怎麽，他為什麽會在醫院看到金熙真的診斷證明上寫著：
    「因遭受嚴重外力作用致腹部開放性損傷。查體可見腹部有一處十厘米不規則創口，創口邊緣不整齊，伴大量血跡。腹腔內容物外露，經仔細檢查確認，部分小腸自創口處脫出至體外，腸管表麵可見挫傷、淤血及部分破損。」
    白紙黑字，最熟悉不過的診斷證明，他硬是看到語義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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