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落日餘暉 5
    “五十四天。”
    年輕小姐點點頭，“沒錯，還有四天就是兩個月，我記得很清楚。”
    突然，前台電話鈴響起。年輕小姐朝白計安，賀威客套點頭，隨後起身到工位接聽電話。
    賀威轉頭對白計安低聲說：“她說怪事第一次發生是在五十四天前，但栗山涼調出的監控顯示，「黑桃主」雇傭裝修公司上門是在五十天前。”
    白計安肯定道：“事實和他絕對脫不了關係。”
    賀威讚同：“諸如古代的王侯將相，密室建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掉所有參與建造的人。”
    “但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什麽？”
    “既然目的是滅口，「黑桃主」為什麽會這麽浪費？明明可以擄走目標推進實驗，為什麽要製造一起，讓全員分別當場死亡的事故？總覺得，有些違和。”
    “你隻見過他一麵，還不是本體，是克隆體。真正的本體性格如何，你不清楚，也不知道。”
    賀威緊緊地盯著白計安，把“你不清楚，也不知道”八個字咬的特別重。
    那感覺好像不是在提醒他，而是在警告他。
    白計安古怪極了，正想開口問清楚，餘光，年輕小姐已經掛掉電話，朝他們走來了。
    白計安客氣地勾起唇角，賀威隨之回神，重新進入表演狀態。
    “事情鬧到現在，影響極其不好，我們公司的員工，現在是辭職沒錢，不辭職丟命。想來你們的單，哪怕簽下合同也有可能辦不成。不如你們再想一想？換一家。”
    琢磨年輕小姐說的話，白計安抬頭環視一圈，更奇怪了：“既然公司不敢接活，那麽為什麽還要開著？關門不好嗎？”
    年輕小姐歎氣：“關過。這麽多天，怎麽可能沒關過。隻是，關門的效果……還不如不關。”
    “意思是？”
    “人死的更多了。”
    “……”
    年輕小姐看著一瞬間呆怔的客人，幹巴巴地苦笑：“總之，近日來公司裏發生的事能說的，我已經全部都說了。至於合同還要不要簽，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當然，怪事隻發生在我們公司內部員工身上，不會傷到你們。”
    年輕小姐話落，賀威將茶幾上的筆和紙退還給她：“既然如此，我們換一家就是。”
    年輕小姐果然如此地點點頭，起身送客。
    走到門前，白計安率先一步拉開玻璃門。一如往常的街道，空中似有異響。賀威一驚，不等確定，他一把扯回白計安護在懷裏！
    “砰！”
    悶響一聲，軟肉砸進地麵，炸出一朵散著血腥氣味的花。
    人流攢動的大街在男人落地的瞬間被按下暫停鍵，唯有一雙又一雙被驚恐撕裂的眼睛在慢慢瞪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鋒利的尖叫似快刀劃破沉靜。
    眾人回神，有人躲，有人跑，有人報警，有人小心翼翼地圍上來想要一探究竟。
    街上亂作一團，白計安低頭凝視著噴到他腳尖前半米的血。如果不是賀威及時攔下他，不止血會濺一身，倒黴點，眼前趴在地上，內髒流了一地的瘦削男人的身體的一部分恐怕會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雪村先生！”
    背後陡然一聲尖叫。
    白計安，賀威回頭，年輕小姐臉色煞白地衝出去。她顫顫巍巍地站在墜樓男人的屍體旁，好像隨時都會昏倒的樣子。
    他們認識！？
    男人還是從樓上突然墜下。
    五層樓的裝修公司！
    白計安，賀威相視一眼，隨後拔腿衝到大街中央向樓頂張望。
    兩道目光似箭飛來，向下偷看的黑影嚇得肩膀一抖，像隻被人突然發現的老鼠，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賀威！”白計安呼喚的同時衝進大廈。賀威扭頭看了眼熟知公司環境的年輕小姐，可惜她驚恐萬分地站在「雪村先生」身邊，恐怕一時半刻都沒辦法正常與人交流。
    “計安！”賀威狂奔上來，與白計安並肩，“你跑得太快了。”
    白計安理所當然：“再耽擱人就跑了！”
    “可是我們不熟悉這裏，貿然衝進來追人，萬一有陷阱怎麽辦？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白計安斜睨賀威，看他緊繃的側臉和盡力隱匿恨意的眼神。
    “下次我不會突然跑走。”
    賀威的顧慮，他在衝進來追人的時候也同樣想到了。隻是，他來不及多想並對自己隨機應變的能力有著強烈的自信。
    “所以待會。”賀威開口，“不許向我提出分頭行動的方案。”
    裝修公司一個員工接著一個員工死亡。
    在嗜血成性的「黑桃主」眼中，幾十條人命什麽都不算。但如果他們的死，不但能讓他實驗室的格局成為秘密，還可以引白計安上鉤，甚至達到擄走他的目的，那將是一箭三雕。
    做夢！
    凝視通向頂樓的水泥梯，賀威咬緊牙關。直至身前，他飛身一腳踹開房門！
    眼前空無一人。
    白計安緊隨其後，見此，他轉身向後一看，樓頂邊緣一小段麻繩在微微抖動。
    “賀威！”
    兩人跑上去向樓下一探，男人四肢緊攀麻繩，在一點一點地向樓下逃竄。
    緩慢的動作，讓人很難相信，他與「組織」，與「黑桃主」有關。
    賀威情急，伸手抓住麻繩，想把男人重新“釣”上來。看破他的想法，白計安一把握住他的手，判斷：“如果你動繩子，他會掉下去。”
    賀威皺起眉頭，理智靠向白計安。
    兩人用眼神鎖定男人，直到他雙腳蹬上牆麵。
    “他想蕩進去。”賀威說罷，拉起白計安就向樓下跑。
    與此同時，樓外警車聲響，樓內亂作一團。被「撞鬼事件」搞得精神萎靡的員工們紛紛趴在窗前，向下張望。
    恐怖至極的死狀。此時他們熟知的雪村先生的模樣，像每集電視劇最後的預告，像瑪雅預言家口中必定會實現的未來。
    “不要……不要。”
    女員工轉身背對窗子，絕望地抱住腦袋，緩緩坐在地上，無助地抽泣。
    一顆顆本就浸滿悲傷的心在女員工的悲慟的哭聲中迅速共鳴。兩人站在門前一眼望穿，偌大的辦公室，“萬念俱灰”像病毒般囂張、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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