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鐵籠，改換玻璃。
    將鳥籠變成魚缸，讓他在水裏和改造成功的魚人一決勝負。
    意識到待會即將發生的，賀威瞬間回想起曾經在特種部隊時保持的個人記錄。
    5分50秒。
    連6分鍾都達不到，和在水中可以自由呼吸的人對戰，他真的還有機會贏嗎？還是需要他想其他辦法，哪怕耍些見不光的計謀，隻要能保住這條命。
    四周玻璃圍牆不斷升起，紅發男的意識逐漸模糊。他上下掃視賀威，目光停在他的右手。
    突然，他朝他狂奔過去，賀威立刻舉刀防禦，隻聽眼下“噗嗤”一聲，紅發男雙手握住他的手，將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
    賀威愣住，紅發男卻擔心自己死不透，用所剩不多的力氣，握著賀威的手，一刀一刀地捅進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
    早在實驗結束失去理智和記憶的人被再次喚醒，是「黑桃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賀顏餘黨因為見到了僅僅長相相似的賀威就找回了理智，這說明什麽？他的實驗失敗了？
    不，他絕不承認。
    他是裝的，為了報複他，一直在演戲！
    “哢嚓！”他手上的水晶杯四分五裂。
    滴滴冰冷的黑血落在地上，看得“空中島嶼”中的人神情複雜。
    本該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對決卻草草收場，結果竟還是紅發男的自殺。
    一時間，將籌碼壓在他身上的觀眾們立刻翻臉，局麵變得緊張混亂，所有工作人員不知所措，紛紛仰望“空中島嶼”中高高在上的「黑桃主」，希望他可以快速做出決策，平息場下貴賓的憤怒。
    在陣陣不滿和倒彩中，賀威眼睜睜看著紅發男全身是血，像一灘軟泥橫倒在地。
    他努力睜著疲憊不堪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賀威。
    他是第一次見他的真人，卻不是第一次見他。
    他曾在賀顏的筆記裏、在賀顏的桌麵上、在賀顏的手機裏，見過他從小到大的相片，他們一家人的相片。
    雖然相片很少，僅有那麽兩三張，也是賀顏鋼鐵外表下唯一柔軟的地方，也是她直到死前都想要坦白，想說聲“對不起”的地方。
    最後的最後，他張開許久不能說話的嘴巴，上下動了動。
    輕輕的兩個字，謝謝他的出現，帶回他的理智，讓他不用再像奴隸，像牲畜般任人玩弄、任人驅使。
    直到男人緩緩合上眼，賀威渾渾噩噩的視線才回到沾滿鮮血的雙手上。
    掌心好燙，紅色的液體刺眼，灼得他好痛。
    他慢慢握緊拳頭，任由滾燙的鮮血從指縫肆意流出。忽然，他抬起頭，對視立在窗前的「黑桃主」，一字一句道：“給我，滾下來。”
    「黑桃主」冷笑一聲，邪惡在深不見底的黑瞳中跳躍。
    他鬆手轉身，水晶殘渣伴著血液星星點點地落進暄軟的地毯。
    白計安回想起賀威方才的笑容，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好要將「黑桃主」拉下來，決一死戰嗎？
    一直以來，除了拿不準他的安危，賀威幾乎沒有在他麵前表露過對「黑桃主」的恨意。可實際上，他想除掉「組織」中所有見過s級懸賞名單的人是為了保護賀威，「黑桃主」隻是其中更難扳倒的一個。
    但賀威不一樣。
    無論賀顏做了什麽，她都是他帶著血緣關係的親人。「黑桃主」殺她篡權，毫無疑問是他的仇人。
    他本以為他們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沒成想，「黑桃k」身份亮明。老馬一家的悲慘遭遇對賀威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殺的他措手不及。
    自他們相識，賀威從未和他真的發火。他放任catharina殺老馬複仇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賀威……”
    白計安守在玻璃前，緊緊盯著孤獨立在台上的賀威，在心中千百次地祈禱，不要衝動，不要失去理智，不要再受傷。
    在「黑桃主」的命令下，三五個人衝上擂台，像拖垃圾一樣拖走紅發男的屍體。
    賀威沉默地目送他，眼神複雜，直到「黑桃主」從他離開的大門出現，踏上擂台。
    和那個雨夜，大橋上，把白計安推下去的人一模一樣。
    一時間，賀威腦中全是白計安在奔流的江水中奄奄一息，他右臂中槍，雙手被鐵手銬銬在一塊，鋒利的鐵片鑲進他的手腕，扼出慘不忍睹的血痕。
    如果不是他雙手被手銬鉗製，壓根不會溺水，不會被動的等他來救。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關心的人、愛的人逼上絕路、逼上生死的邊緣，他害許多無辜的人枉死，連最後一點尊嚴都要毫不留情地剝奪，隻為了他自認為的“偉大的實驗”。
    不過就是斂財的工具，不過就是部分邪惡的人上人玩弄底層人的把戲。
    可笑人人生來是人，有些不屑隻是人，有些能做人卻不配做人，有些窮盡一生到頭來不過是同類擺弄的工具。
    哦，不對。
    細細想來，同類，是真的同類，還是每個人自以為的同類呢？
    賀威拆下綁在手腕上的繃帶，一圈一圈地纏上掌心，握拳、鬆開、再握，直到鬆緊舒適，足夠他暢快地抒發這半年來瘋狂壓抑在心底的悲憤。
    耳畔笛鳴，他平靜地盯著似笑非笑的「黑桃主」，想起當初在樾安禁毒大隊，被他兩拳打折顎骨的「黑桃q」也是這麽看他的。
    當初被同事拉開，沒打夠，今天舊賬新賬一塊算。
    賀威罕見主動發起攻擊，「黑桃主」雙手擋在他的右拳，緊接頜下生風，他低頭看去，一擊力道、速度均在上乘的勾拳已瞄準他的下巴。
    「黑桃主」猛地仰頭躲開，賀威瞄準時機，揮出左拳。兩人你來我擋，接連幾招下來難分勝負，場麵焦灼，台下看者一片靜默。
    catharina有些不解，小聲與ventus耳語：“他怎麽空手就上去了？”
    她還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上台前，幹架中，都帶上他引以為傲的注射劑、暗器什麽的作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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