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原的風永遠帶著嗚咽。
    衛莊站在荒原邊緣，黑色長袍在腥風中獵獵作響。
    眼前這片土地如同被巨獸啃噬過，溝壑縱橫，骸骨遍野。
    有些屍骨已經風化，有些卻還掛著腐爛的皮肉，仿佛那場上古大戰就發生在昨天。
    "真是個好地方。"
    衛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腳踏入這片死亡之地。
    第一步落下，地麵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被驚醒的傷口開始流血。
    空氣中彌漫起刺鼻的鐵鏽味，耳邊隱約響起金戈鐵馬的廝殺聲。
    衛莊麵不改色，混沌劍在手中微微顫動，似乎在與某種力量共鳴。
    自從與玉劍書靈魂交融後，他對混沌之力的掌控達到了全新境界，此刻能清晰感覺到——這片土地深處沉睡著某種東西。
    "出來吧。"
    他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穿透了風聲。
    "跟了一路不累嗎？"
    身後十丈外的空氣扭曲了一下，一個纖細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個穿著靛藍色勁裝的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眉眼如畫卻透著冷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那把沒有劍鞘的長劍，通體晶瑩如冰，劍身上卻纏繞著絲絲黑氣。
    "衛莊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女子聲音清冷，行禮的動作幹淨利落。
    "在下幽蘭，鬼哭原守墓人後裔。"
    衛莊打量著她：
    "守墓人，誰派你來的？"
    "無人派遣。"
    幽蘭直視衛莊的眼睛。
    "我來是警告大人，暗淵已在鬼哭原設下天羅地網，專候大人入甕。"
    衛莊大笑："就憑他們？"
    幽蘭不為所動：
    "大人固然修為通天，但鬼哭原不同他處。這裏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上古怨氣，暗淵在此經營多年，早已布下"九幽噬魂大陣"。即便是您，孤身入陣也凶多吉少。"
    衛莊突然出手，混沌劍如毒蛇般刺向幽蘭咽喉！這一劍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卻在距離皮膚寸許處戛然而止。
    幽蘭紋絲不動，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有意思。"衛莊收劍。
    "你不怕死？"
    "大人若要殺我，剛才我已經死了。"幽蘭平靜道：
    "況且，我的命不值錢，大人的命卻關乎整個創始大陸的安危。"
    衛莊眯起眼睛："你知道多少？"
    "足夠多。"
    幽蘭指向荒原深處？
    "暗淵第七分舵就在"斷劍穀"，他們正在挖掘上古戰場遺留的混沌法器。三日前，他們挖出了一塊石碑，上麵記載著關於混沌祖魔的秘密。"
    衛莊眼中精光一閃："帶路。"
    幽蘭搖頭："我的職責隻是警告。"
    "那就別擋道。"
    衛莊繞過她，大步走向荒原深處。
    身後傳來長劍出鞘的輕吟，衛莊頭也不回地揮劍後擋——"鏘"的一聲，火花四濺，幽蘭的冰晶長劍被格開三寸。
    "想動手？"
    衛莊終於轉身，眼中浮現殺意。
    幽蘭劍勢一變，竟使出了一套古老劍法，每一劍都帶著刺骨寒意：
    "若大人執意送死，不如死在我劍下！"
    衛莊來了興致，混沌劍化作一團黑紅光影，與冰晶長劍碰撞出串串火花。
    兩人在屍骨堆中穿梭交鋒，所過之處，骸骨紛紛炸裂成粉。
    三十招過後，衛莊突然變招，劍勢如天河傾瀉，一劍震飛幽蘭的兵器，劍尖抵住她咽喉。
    "上古"寒月劍訣"，"衛莊冷冷道：
    "你是月氏一族後裔。"
    幽蘭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大人好眼力。"
    "月氏一族千年前就滅絕了。"
    "總有幾個漏網之魚。"幽蘭慘笑。
    "就像混沌祖魔，看似被封印，實則..."
    她的話戛然而止，雙眼突然睜大。
    衛莊反應極快，混沌劍向後橫掃，將三支襲來的黑色箭矢斬斷。
    箭矢落地後化作黑煙，發出刺耳的尖嘯。
    "暗淵的噬魂箭。"幽蘭迅速拾回長劍。
    "他們發現我們了。"
    衛莊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遠處山丘上站著十幾個黑袍人，為首的正是在黑石鎮逃走的墨鴉。
    "看來你的警告遲了。"
    衛莊冷笑。
    幽蘭咬牙："現在逃還來得及！"
    "逃？"
    衛莊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混沌劍上的紋路突然亮起血光。
    "該逃的是他們。"
    戰鬥爆發得突然。
    不遠處，墨鴉站在高處，手中令旗一揮，數十名暗淵修士從地底鑽出——是真的從地底鑽出，他們的身體與土地同色，直到完全現身才恢複人形。
    "地行術？"衛莊挑眉？
    "有點意思。"
    幽蘭臉色卻變了："不是地行術，他們是"土傀"，用活人煉製的傀儡，能借地脈移動！"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隆起，七八隻枯瘦如柴的手臂破土而出，抓住衛莊的雙腿。
    那些手臂上長滿膿包，指甲漆黑如鉤，一看就有劇毒。
    衛莊冷哼一聲，混沌劍往地上一插，黑紅劍氣呈環形爆發，將那些手臂齊根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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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臂落地後竟然還在蠕動，像蚯蚓一樣向他爬來。
    "沒用的！"
    幽蘭揮劍斬碎幾隻斷臂。"土傀不死不滅，除非..."
    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的笛聲打斷。
    墨鴉不知何時掏出一支骨笛，吹奏出詭異的旋律。隨著笛聲，整個鬼哭原的屍骨都開始顫動，然後——站了起來！
    成千上萬的骷髏組成了一支亡靈大軍，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綠色鬼火，向衛莊和幽蘭包圍過來。
    "九幽噬魂陣啟動了！"
    幽蘭聲音發顫。
    "這些戰魂被混沌汙染，不死不滅！"
    衛莊卻笑了："不死不滅？"
    他突然將混沌劍高舉過頭，劍身上的紋路如同血管般亮起。
    更詭異的是，那些骷髏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有些甚至停下了腳步。
    "這不可能！"
    遠處的墨鴉失聲驚呼。"他怎麽能夠..."
    衛莊的眼中浮現出混沌旋渦，聲音變得低沉而威嚴："上古戰魂，聽我號令！"
    混沌劍爆發出一圈黑色光暈，所過之處，骷髏眼中的綠火瞬間轉紅。它們緩緩轉身，麵向了暗淵的土傀大軍。
    幽蘭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你...你能控製混沌之力到這種程度？"
    衛莊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體內那股翻騰的力量上。
    自從與玉劍書靈魂交融後，他發現自己不僅能抵抗混沌侵蝕，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駕馭它。
    此刻，他正將自己的意誌通過混沌劍傳導給那些被汙染的戰魂。
    "殺。"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如同驚雷炸響。
    紅眼骷髏大軍咆哮著衝向土傀，兩支不死軍團在鬼哭原上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骷髏折斷骨臂就用地上的殘肢代替，土傀被撕碎後又會重新組合。這是一場沒有鮮血卻更加恐怖的戰鬥。
    墨鴉見勢不妙，令旗再揮，暗淵修士們紛紛祭出法器。
    各種毒煙、血箭、骨刺如雨點般向衛莊襲來。
    幽蘭嬌叱一聲，冰晶長劍舞出一輪明月般的劍屏，擋下大部分攻擊。但仍有三支血箭穿透防禦，直取衛莊後心！
    衛莊頭也不回，左手向後一抓，竟將那三支血箭淩空捏住。箭身在他掌心掙紮扭動，像活物一般。
    "血蠱箭？"衛莊冷笑。
    "暗淵就這點本事？"
    他掌心混沌之力爆發，血箭瞬間汽化。
    與此同時，混沌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黑紅閃電直取墨鴉咽喉！
    墨鴉倉促間祭出一麵骨盾，卻被混沌劍輕易穿透。眼看就要命喪當場，他猛地拉過身旁一名手下擋在身前。
    "噗嗤"一聲，混沌劍貫穿那名替死鬼的胸膛，餘勢不減，又將墨鴉的右臂齊肩斬斷才飛回衛莊手中。
    "啊——！"
    墨鴉慘叫一聲，斷臂處黑血噴湧。他咬牙捏碎一枚玉符，身體瞬間被黑霧包裹。
    "衛莊！你休想活著離開鬼哭原！"
    黑霧散去，墨鴉已經不見蹤影。
    剩餘的暗淵修士見舵主逃跑，頓時士氣崩潰，紛紛想要撤退。
    衛莊哪會給他們機會？
    混沌劍脫手飛出，在空中一分為九，如同九條毒蛇追向逃竄的敵人。
    每道劍影貫穿一名修士後並不停留，而是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直到場上再無站立的暗淵成員。
    最後一柄劍影回歸本體時，衛莊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這一招"九蛇噬心"消耗不小，但效果顯著——方圓百丈內，除了幽蘭和他自己，再無活物。
    幽蘭看著滿地支離破碎的土傀殘軀，聲音幹澀：
    "你...到底是什麽人？"
    衛莊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被遠處一座突然塌陷的地洞吸引。
    那應該是剛才戰鬥波及到的區域，地麵塌陷後露出了一個隱藏的入口，隱約有幽光透出。
    "那是..."
    "暗淵分舵的密道！"幽蘭驚呼。
    "他們一定把石碑藏在裏麵了！"
    衛莊二話不說，縱身躍向地洞。幽蘭猶豫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地洞下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儼然是一個地下宮殿。牆壁上鑲嵌著發光的綠色晶石，照得通道陰森可怖。
    衛莊和幽蘭一前一後走在潮濕的甬道中，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偶爾有水滴從頂部落下，聲音如同某種生物的竊笑。
    "小心機關。"
    幽蘭低聲提醒。“暗淵最喜歡..."
    她的話沒說完，衛莊已經觸發了地板上的陷阱。三排毒箭從兩側牆壁激射而出，卻被混沌劍形成的屏障盡數擋下。
    "...陷阱。"
    幽蘭無奈地補完句子。
    衛莊撇嘴："太明顯了。"
    兩人繼續前進，陸續遇到了滾石、毒煙、地刺等各種機關，但在衛莊的實力麵前都不堪一擊。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個圓形大廳。
    大廳中央矗立著一塊黑色石碑，上麵刻滿了古老文字。
    石碑周圍跪著十二具幹屍，都穿著暗淵服飾，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儀式時突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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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莊走近石碑，手指輕撫那些文字。奇怪的是，他明明不認識這種文字，卻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混沌七竅，分化萬千..."
    他喃喃念道。
    "原來如此。"
    幽蘭緊張地問："上麵說什麽？"
    衛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我們封印的混沌祖魔，隻是它的一部分。"
    "什麽？"
    "根據石碑記載，混沌祖魔有七個"竅穴"，相當於人類的七竅，但每個竅穴都能獨立存在。"
    衛莊解釋道："當年上古大能們無法徹底消滅它，隻能將七個竅穴分離封印。"
    幽蘭倒吸一口涼氣："也就是說...還有六個混沌祖魔的分身被封印在各處？"
    衛莊點頭："而且暗淵已經找到了其中三個的位置。"
    他指向石碑底部，那裏刻著三幅簡易地圖。
    幽蘭仔細辨認："這是...北冥海眼、南荒火山，還有..."
    她的聲音突然顫抖。"皇城地宮！"
    衛莊眼神一凜：
    "難怪他們要攻打皇城。"
    突然，整個大廳震動起來，頂部開始坍塌。幽蘭驚呼：
    "不好，他們在毀壞通道！"
    衛莊迅速以劍為筆，將三幅地圖記在袖中布料上，然後一把拉起幽蘭：
    "走！"
    兩人剛衝出大廳，身後的通道就完全塌陷。更糟糕的是，前方也開始崩塌，大塊岩石如雨點般砸下。
    "來不及了！"幽蘭絕望地喊道。
    衛莊眼中混沌旋渦急速旋轉，混沌劍突然暴漲數倍，化作一柄巨劍：
    "抓緊我！"
    幽蘭剛抓住他的手臂，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衛莊竟然用混沌劍直接向上劈出了一條通道！
    劍氣所過之處，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開，陽光從裂縫中灑落。
    當兩人衝出地麵時，身後的地洞已經完全塌陷，揚起漫天塵土。
    幽蘭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太...太瘋狂了..."
    衛莊卻神色凝重地望向南方："必須立刻通知玉劍書，皇城危矣。"
    他剛要動身，幽蘭卻拉住他的衣袖：
    "等等！"
    衛莊皺眉："還有什麽事？"
    幽蘭深吸一口氣，突然跪下行了大禮："請大人收我為徒！"
    衛莊愣住了："什麽？"
    "月氏一族與混沌勢不兩立。"幽蘭抬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願追隨大人，斬盡混沌餘孽！"
    衛莊看著她倔強的表情，不知為何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
    半晌，他轉身走向南方："跟上，若拖後腿我立刻丟下你。"
    幽蘭大喜，連忙起身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向著皇城方向疾馳而去。
    在他們身後，鬼哭原的風依舊嗚咽，仿佛在訴說著那場未完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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