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過獎了，國忠確實要感謝伯父從小悉心教導我，否則也不會有我的今天。當然，我肯定不能和伯父相提並論的。同樣，也非常感謝太子的提拔厚愛……”
    “楊國忠啊，我問你一個問題。”
    “太子請說！”
    “你科舉考試時候，閱卷官吏是誰？”張富在不經意之間，直接問出一個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問題。
    楊國忠也是一愣，啊嗚了幾聲：“啊？額？太子，咱們科舉的規定，是考生交完卷之後，就要離場了。然後由專人負責遮住考生信息，送完各地閱卷。這個閱卷官吏，微臣可確實不知道。”
    “不過，微臣殿試時候，可是由諸位大人考核的，我知道有陛下，張太尉、閻丞相、工部尚書王大人、禮部尚書董大人、學部侍郎王安石等等……”
    楊國忠的反應能力確實是快，張富這一招純屬想來個詐唬，沒想到給楊國忠反應過來了。他先是將科舉規矩給複述了一遍，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後瞬間跳轉到殿試上麵，殿試是他經曆過的，所以所說也是實話，不怕被問出破綻！
    張富心裏一笑：“好家夥，這大舅子反應還是挺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裏和楊彪匹夫排練過了……”
    “嗯，這樣啊。”張富先是不冷不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吐了句：“不過呢，我聽父皇說了，這次考試的結果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有幾個父皇都比較看好的人，最終因為整體分數不夠，沒進入一甲，倒是可惜了……”
    楊國忠聽後，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漓，但是他心理素質可確實夠硬，硬撐著沒讓身軀晃動，而且還將聲音給調整了一下，盡可能顯示自己很正常，說道：
    “此事，微臣倒確實是不知道。實不相瞞，微臣和幾位共同進入殿試的考生們，也不是特別熟絡，隻有趙累，哦，現在是趙大人了，之前交流過幾句。不得不說，趙大人的才學確實讓微臣敬佩不已，確實厲害啊！”
    楊國忠依舊采取避重就輕的原則，太子懷疑的或者可能有鬼的，全部一句話略過，都說自己不知道。然後自己知道的無關痛癢的話都著重強調一遍，比如趙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確實無愧於狀元之名。
    這句話也很厲害，算得上是以退為進了：你太子不是懷疑科舉可能出現徇私舞弊的情況嘛？那我就死命誇狀元，證明狀元是有真才實學的，不信你們去查唄！
    就算去查肯定也是從高到低所有參與當事人都查一遍呢。而且狀元絕對是最重要的探查之人，畢竟狀元的待遇和知名度都非常高啊，試了試狀元，覺得沒問題，那不就得了，大概率整個事情就是烏龍……
    聽完楊國忠的話語，張富也不說話了，而是低著頭把玩著桌子上的小茶盞，然後頭也不抬的悠悠說道：“好，我就說嘛，我親自定下的科舉規矩，怎麽可能會被人鑽了破綻，來偷奸耍滑、徇私舞弊呢？難不成那麽多官吏都是吃幹飯的？”
    “退一步講，在這種情況下若是都有人敢徇私舞弊的話，那我一定徹查到底。那個啥，全天下人也都是知曉我手段的，真鬧到哪個地步，到最後可是指不定會死多少人呢，流血千裏也不一定喲……”
    張富這番話就是擺明了說給楊國忠聽的——現在你們這一屆科舉，我可是有點懷疑滴，後續別讓我抓到你們的把柄，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說不定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該殺的殺，貶得貶……
    說白了，沒有任何談判溝通技巧，主打一個威脅，這也幸好他是太子了，高高在上，位高權重，可以隨意怎樣說都行，若他隻是個普通人或著手裏沒這麽大權利，張富敢這樣說話，人家不翻臉都是修養好了。
    這話說完，一旁的燕青都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楊國忠的麵部微表情，這也算是職業病了，想看看楊國忠在高壓威脅之下，會不會露出什麽破綻，然後就好繼續調查了。
    沒想到，楊國忠的心理素質真是夠硬，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附和道：“太子說得對！科舉乃是國之根本，是有才之士展現自己才華的重要途徑，更是國家選拔能吏、提升國力、造福百姓的良好措施！”
    “如此重要的考試中，若是有人敢徇私舞弊，那可真是造孽，殺死他們都太便宜了，那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楊國忠說到最後，都開始義憤填膺起來了，好像這事情跟他沒有一絲一毫關係似的！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啊！”張富站起身來，帶頭鼓掌：“楊大人，這句話說得好！”
    “太子謬讚了，微臣不過是些肺腑之言罷了，不敢在太子麵前賣弄！”
    “坐呀，咋一直站著呢！”張富突然蹦到另一句話上麵，而且還佯裝生氣對著馮保道：“馮保啊，楊大人都站著半天了，我忘了賜座，你也不提醒一下，人家辛辛苦苦從雍州快馬加鞭趕來，到了我東宮，連座都不給嗎？”
    馮保立刻秒懂太子意思，一邊過去扶著楊國忠落座，一邊自責：“太子息怒，都怪屬下。楊大人，你請……”
    楊國忠也是各種道謝，一點都不敢端著，坐下也是坐的輩直，目光也一直看向太子，隨時準備回答問題。
    “楊大人，是這樣的，我招你前來呢，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想宣布一個旨意，給你從雍州從事，升遷到司州從事上麵，這也算是我對你的額外的褒賞吧。”
    “玉環在我這裏，也經常提及你，說她小時候，最照顧她的就是你這個哥哥了，而且很多年沒見了，甚是思念。所以，我想來想去，決定給你安排到司州來，也好讓你們兄妹二人多見見吧……”
    “不過，咱們有話說道前麵，若是你不能勝任司州從事這個官職，那我可是要依法辦事，將你貶到別處去了，這洛陽可是個好地方，我可以幫你進來，最後你能不能留得下來，可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太子厚愛，多謝陛下厚愛，微臣一定會盡心盡力，勝任此位，不會讓太子失望的！”楊國忠立刻披恩戴德的叩謝太子，客氣話說得滿天飛……
    最終，幾人又簡單客套了幾句，張富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見楊國忠查詢數值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還變相敲打了他半天，該做的都做完了，也沒繼續談論下去的必要了，故張富做個結尾就讓他走了。
    等到馮保出去送楊國忠時候，張富給燕青一個眼神，示意他也坐下說，燕青乖乖坐下。
    “小乙，怎麽樣，剛才我嚇他的時候，是否發現有什麽異常情況？”
    “太子，並沒有其他太明顯的異常，隻是緊張、害怕、滿頭大汗，這些也是人的本能反應罷了，光從這一點也無從辨別他究竟內心深處的想法。不過，從他的回答中，我倒是覺得挺淡定的，而且應答如流，不像是沒一點本事的人……”
    “你說的對，他要是個紈絝子弟，我倒是真不怕，隨便試試就試出來了；就怕他這種一瓶不響半瓶晃蕩的樣子，短時間內也無法判定究竟是有本事在身，勝得過這個探花郎呢，還是真有貓膩！”
    其實張富現在也很頭疼，按理來說，楊國忠的數值，在科舉小年考上探花倒是也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科舉徇私舞弊的情況，所以，這種情況才是最難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