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淩煙眼眶倏然一紅，“嗯”了一聲。
    君陌殤鬆開她，掀開被子，扶著她躺下。隨後關掉燈和手機。房間裏，隻留了一盞小小的床頭燈。
    “三少，景灝願意自己帶小星嗎？”風淩煙忽然開口，帶了點柔軟的鼻音。
    君陌殤側身，一隻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風淩煙胸口起伏了下。“最可憐的還是小星。”
    君陌殤默了默，說了一句。“大抵這就是命運。”
    “三少，你信命嗎？”風淩煙趴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問道。
    君陌殤唇角微彎，溫柔的笑，目光灼亮。“我當下的一切，就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風淩煙漆黑的瞳仁星光點點，俏臉覆了一層淡淡的紅。
    君陌殤吻了她一下，唇弧上揚，笑意加深。
    她是他世界的一道光，照亮他前行的道路。
    若無她，也便無他。
    風淩煙心中翻湧著莫名的情愫，緋唇輕抿，不再說話了。
    君陌殤輕輕把她摟入懷裏，下巴微微低著她的頭頂。“十一，我三叔回來了。”
    風淩煙愣了一下，聲音放輕。“為了二爺？”
    君陌殤說道。“也不全是。”
    “他一個人？”風淩煙好奇地問了一句。
    君陌殤漾笑。“還有一個助理。”
    風淩煙輕輕掐了他一下。“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十一，疼。”君陌殤佯裝皺眉，嗓子都起了顫音。
    風淩煙翻身，背對著他。“誰叫你不好好說話。”
    君陌殤從身後摟住她，溫熱的氣息，在她的頸脖間蔓延。“我實話實說。”
    風淩煙咬了一下唇角，不再理他。
    君陌殤故意磨她，摩挲得她後背有些出汗。
    她一根根掰扯著他環在細腰上的手指。“別抱著我，熱。”
    君陌殤的手指一根根收攏，附耳，溫聲道。“我把空調開低點。”
    風淩煙耳垂發燙，小聲嗔怒道。“你離我遠一點就行了。”
    君陌殤一本正經道。“不摟著你，我睡不安心。”
    風淩煙脫口而出。“你一個人睡了二十八年，怎麽就睡不安心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君陌殤的臂彎稍稍鬆了鬆。“十一，你可知道，過去的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風淩煙心口一窒。
    默默又轉過身來，與他麵對麵。下巴微微抬起，凝視著他。
    君陌殤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明明那般明耀，卻讓人心疼。
    四目相對。
    空氣漸漸炙熱。
    君陌殤心尖一顫，周身如同電流一般擊打過。忍不住，含住了她粉粉盈盈的玉口。
    深情愛意瞬間傳至四肢百骸，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兩人都忘了思考……
    最後，君陌殤一個人去了淋浴室。
    夜色凝重。
    君奕瑾離開故園，去往寧和醫院。
    按說，他應該先去見自己的母親君老夫人，君陌殤告訴他，他這位常年禮佛的母上大人，半月前去了普眾寺。估計還得過兩個月才會回家。
    車子駛離故園，他就發現了有君家的暗衛跟隨。
    顯然是君陌殤授意的。
    至暗時刻，一切小心為上。
    經過海棠路的時候，他示意子夜開慢一些。
    路燈燈光在寒涼的空氣中微微顫動，照亮了樹枝的輪廓，也照亮了路麵的坑窪。車燈劃破微光，留下一道短暫而明亮的光痕。
    君奕瑾偏頭看向窗外，一簇簇的光影落在眼底，臉上多了一抹凝重。
    海棠別苑那場大火，讓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秦聿之。
    那時，他在國外，聽聞噩耗，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說話。
    他不明白，自己都能逃脫“命運”的魔爪，他為什麽沒有逃掉。
    多年後，他才知道。
    那把火，如他所猜測的那樣，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蘭之，我這次回來，一定會還你和羽棠一個公道。”君奕瑾內心默默說道。
    夜色無聲。
    君奕瑾眸色愈發黑沉。
    抵達寧和醫院，他先去看了君修瑾。
    推開病房門，空氣裏陡然增加了絲絲縷縷的藥水味。
    醫療監測器，不停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君奕瑾拄著拐杖，走到病床前。低眸，看著插滿了管子的君修瑾，神情凝重。
    他靜靜地看了幾分鍾，才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瞳仁縮了縮，清冷出聲。
    “大哥。”
    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君奕瑾繼續開口。“大哥，三十年未見，沒想到你竟成了這副模樣。”
    君修瑾手指抖動地更厲害了些，氧氣麵罩白霧漸濃。
    君奕瑾掃了一眼檢測儀器上的數值，不動聲色，慢慢說道。“你當年為什麽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到頭來，你還是先走一步。”
    這話，有些誅心。
    君修瑾眼皮動了動，心率很明顯得有些亂了。
    君奕瑾雙手交疊，撐著拐杖。冷笑了下。“大哥，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可曾有過後悔。”
    他稍稍頓了頓，又道。“那麽完美的妻子和優秀的兒子，你一點都不珍惜，非要一意孤行。這下好了，你和霍明珠、君兆和一家三口馬上要去地獄團聚了。”
    君修瑾呼吸急促，血壓飆升，手指攥緊了床單。偏偏，就是睜不開眼。
    君奕瑾冷冷說道。“大哥，不要激動。”
    君修瑾蒼白的臉忽然通紅，眼角滾下渾濁的淚珠。
    君奕瑾站起來，摁下了緊急按鈴。
    醫生進來時，他去了隔壁病房。
    景灝正在看書，聽到敲門聲，怔愣了一下。
    這個時候，還會有誰過來。
    再說了，小五就在外麵。就算有人來探望，理應他會進來通報。
    景灝索性沒有出聲。
    外麵的人再次敲門。
    景灝心口一滯。
    摩斯密碼。
    “三叔？”
    景灝趕緊出聲。“進來。”
    君奕瑾推開了病房門。“行舟。”
    “三叔，真的是你。”景灝急忙把書合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君奕瑾急忙阻攔。“行舟，快躺好。”
    景灝停下動作，調整了一下病床的弧度，半坐著。“三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君奕瑾溫聲回道。“今天剛到京山。”
    “小五。”景灝朝門口喚了一聲。“給三叔倒杯水。”
    君奕瑾微笑道。“我讓他在外麵待著，不要打擾我們。“
    景灝眉眼間帶著驚喜，唇畔的笑意暖如春風。
    君奕瑾看著他，溫聲道。“你和沐舟，長得可真像。”
    景灝笑了笑。
    君奕瑾又道。“你們長得雖然像，但性格氣質，行事做派卻完全不同。行舟，論心機，沐舟可比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