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番外一:歸路非關北,行舟卻向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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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回頭,眉心微微閃動,驚訝又不太敢確定的樣子。“顧清野?”
男人走近,站定,眼眸低垂,唇畔漾笑。“時宜,好久不見。”
林時宜唇弧上揚,笑容純粹。“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確實很意外。你這是?”顧清野眸光清洌,仔細看她。
與三年前相比,她好像長高了一些。五官輪廓,一顰一笑,褪去了青澀。顯得更清冷了些。
林時宜轉身,一邊掃碼付款,一邊回答他。“我窮遊。你呢?”
家庭突遭變故之後,遇到不是特別信任的人,她都有所保留。
眼前這個人,是她高中同學。
顧清野嘴角上翹,驚喜出聲。“我也一樣。接下來,你準備去哪裏?”
林時宜拿了一個橘子給他,唇角微動。“回家。”
顧清野笑道。“好巧,我正好也要回家。”
林時宜“哦”了一聲,掂了掂手中的袋子。“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走了。”
顧清野眉梢揚了揚。“要不,我們一起走。”
林時宜抿唇,麵露難色。“這……恐怕不是很方便。”
顧清野愣了一下,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那行。我們安城再見。”
林時宜抿了抿唇。“好。”
顧清野默默看著她離開,心裏悶悶的。轉身,打車去了清城鎮的客運中心。
林時宜背著背包,拎著兩大袋東西上了漁船。
爺爺林庭軒正指揮船工啞叔拉動錨鏈,海水在錨鏈的拉動下泛起層層漣漪,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爺爺,我回來了。”林時宜踏上了船板。
林庭軒看了她一眼,微微眯眼。“東西都買齊了。”
林時宜點了點頭。“嗯。”
林庭軒朝啞叔做了一個手勢,兩人齊心協力把船錨拉了起來。漁船輕輕晃動,慢慢駛離了港口。
林時宜進到船艙,放下東西,急急拉開了一道布簾。
木板床上,睡著一個麵色煞白的男子。他黑發淩亂,胡茬冷硬。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病態。
林時宜走進,摸了摸他的額頭,指尖猛然一縮。
他還在發燒,額頭滾燙得幾乎可以灼傷人。
林時宜皺了皺眉,拿出體溫計,給他量了一下體溫。
39°5。
再這麽燒下去,就算僥幸活下來,腦子估計都要燒壞。
林時宜隨即起身,端來了一盆冰水,先給他物理降溫。然後衝了退燒藥,捏住他的嘴角,強行喂了下去。
林庭軒走了進來。“怎麽樣?”
“再不退燒,就隻有送醫院了。”林時宜有些憂心道。
林庭軒眼角的皺紋加深不少,古銅色的臉滿是風霜。“到達寧城還要四個小時。能不能活,這就要看他命不命硬了。”
林時宜看著昏迷不醒的男子,咬了一下唇角,耳後飛出一抹紅色。“爺爺,他一直高燒不退,應該和胸口的刺傷有關。我買了消炎藥,你……”
林庭軒見她欲言又止,心下明了。“我開船打魚在行,行醫問藥可是一竅不通。人是你救下的,你自己處理。時宜,既是救人,就不要在意其他。”
林時宜心頭一震,臉頰緋紅。“爺爺,我……”
林庭軒轉身走了出去。
林時宜深呼吸,蹲下,抬手撫了一下男子的額頭。指端,汗津津的。
男子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如雨後的露珠,晶瑩剔透,卻又在瞬間被那難以抗拒的熱浪蒸發得無影無蹤。
林時宜咬了咬牙,解開男子上衣的紐扣,慢慢扯開了胸口的白色紗布。
陽光透過小小的窗口照射進來,那道看似愈合的傷口,外圍一圈已經紅腫,中間部分有些潰爛灌膿。
林時宜倒吸了一口涼氣,秀眉緊蹙,拿過買回來的消炎藥,小心翼翼撒了上去。
“嗯?”男子眉角輕輕皺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低低的一聲。
林時宜心頭一緊,輕聲開口。“你醒了?忍一忍,很快就好。”
男子雙眸緊閉,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林時宜眸色一暗,抿唇,繼續給他處理傷口。
忙活完,男子都沒有再發出其他的聲音。
林時宜把東西收拾好,洗了手,便坐在了床邊。
昨晚沒有休息好,沒一會兒她便開始打盹。
伴隨著海浪的起伏,船身微微搖晃。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涼。
船艙裏的男子幽幽睜開了眼睛,目光所及,皆為陌生。
他試著坐起來,額頭上有東西掉了下來。凝眉一看,是一條濕濕的毛巾。
再一看,一個趴在床沿上睡著的女孩落入了眼底。
瞳仁瑟縮,心跳加速,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
海浪翻湧,船身有些顛簸,晃得他腦仁發疼。“嘶……”
林時宜猛然驚醒,直起身體,揉了揉眼睛。驚喜道。“你醒了。”
男子一臉茫然,沉沉的嗓音。“你是誰?”
林時宜壓著心跳,微微一笑。“我叫林時宜,你叫我時宜就好。你叫什麽名字?”
“林時宜……時宜……”男子看向她的眼神複雜難辨,腦子裏有些東西橫衝直撞,凝神一想,卻是一片空白。
林時宜見他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困惑。呼吸一滯,心下生出不好的感覺。“你……”
男子兩側太陽穴突突直跳,心率亂開,莫名的驚懼。“我是誰?”
腦中記憶支離破碎,無論怎麽努力,都拚湊不出完整的一塊。
哪怕是很小的一塊。
那一瞬間,眼底露出深深的絕望,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頹喪,仿佛陷入了寒冬。
林時宜心頭驚跳,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他這樣子,分明不像是在演戲。
她深吸氣,鎮定下來,溫聲說道。“你剛醒,記不起來很正常。快躺下,我給你量一下體溫。”
男子眼睛空洞無光,失神一般地怔愣在那裏。
林時宜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喝口水。”
男子沒有伸手去接,怔怔地盯著她,眼睛一動不動。“你說你叫什麽?”
“時宜。”
“時宜……”男子薄唇翕動。“十一……”
這個名字,莫名耳熟。
那種熟悉,似早已融入了骨血。
男子心髒瑟縮,胸口好像被人緊緊壓著,悶得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