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4章 有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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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何雨柱走過來,手中端著那盤熱氣騰騰的烤腸,眉頭輕蹙了一下,輕聲道:“又是烤腸?”
“是啊,這次我改了配方。”何雨柱盡量掩飾心中的緊張,語氣帶著一絲自豪,“你嚐嚐,告訴我好不好吃。”
何雨水接過盤子,瞥了一眼那表麵泛著紅油的烤腸,目光複雜難測。她的手微微顫抖,或許是心情,也可能是對這道“辣味”烤腸的期待與疑慮交織。
她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剛開始那酥脆的外皮和鮮嫩的肉香讓她微微閉眼,心中升起一絲滿足感。可隨之而來的辣味卻像潮水般湧上喉嚨,灼熱感瞬間蔓延開來,帶著那種微微刺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吸了口氣。
“啊……”她輕咳幾聲,眼眶泛紅,手忙腳亂地摸向旁邊的水杯。
何雨柱見狀,心裏暗叫一聲糟糕,連忙從椅子旁拿起水遞過去,“快,喝點水,別嗆著。”
何雨水接過水杯,喝了幾口,臉上依舊掛著那種被辣得有些狼狽的神色。她抬頭看向何雨柱,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卻又隱隱帶著幾分寵溺。
“你……是不是放多了點辣椒?”她語氣中夾雜著責備,卻又沒有完全嚴肅。
何雨柱苦笑,摸了摸後腦勺,“可能是吧……我一激動,忘了控製分量。”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腦海裏不停盤算著要怎麽彌補這小小的“失誤”。他害怕何雨水會因此對他的廚藝失去信心,甚至覺得他不夠細心。
何雨水喝完水,慢慢平複情緒,輕歎一口氣:“下次你要注意點,不然我可受不了啊。”
“我記住了,下次一定控製好。”何雨柱認真地點頭,目光裏滿是歉意和堅定。
兩人就這樣,伴隨著廚房那尚未散盡的辣椒味,陷入一種奇妙的默契和溫馨裏。何雨水的內心逐漸被這份執著和細心融化,雖然嘴上總是逞強抱怨,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何雨柱對她的用心。
“其實,我挺喜歡你這種笨拙的樣子。”何雨水忽然笑著說道,眼神明亮,像被火光溫暖的寶石。
何雨柱愣了一下,笑意頓時擴散開來,“笨拙也好,總比不努力強。”
她輕輕點頭,心裏不由自主地被這份坦誠和真摯觸動。她想,也許這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安全感,是一種無需刻意偽裝的相互依賴。
何雨柱卻懶得理她。他站在那兒,目光淡淡掃過這一院子的人,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啊,從牙牙學語開始就在這小院裏摔打滾爬,多少事兒,多少人,都被這磚牆瓦礫一點點吞噬,磨平了棱角,磨薄了光彩。如今說走就走,竟也沒了多少留戀。
他把搪瓷缸放在台階上,彎腰去掀門口那口破蒲包,裏頭是他收拾好的家當:幾本泛黃的書,兩個鐵飯盒,一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還有一張裹著油紙的獎狀。這東西算不得值錢,可在何雨柱心裏,比什麽都貴重。他輕輕拍了拍油紙包,像是拍著自家親骨肉的腦袋。
“雨柱,你這也太寒磣了吧?”許大茂吊兒郎當地靠在門框上,手裏掂著個半新不舊的收音機,嘴角帶著慣常的譏諷笑,“咱這都要奔新生活去了,你也得弄點像樣兒的行頭,省得丟了咱院兒人的臉。”
何雨柱頭也不抬,淡淡回了句:“我寒磣不寒磣,跟你沒關係。”
許大茂笑了兩聲,也不惱,反倒順勢坐在門檻上,翹著二郎腿,繼續抖落他那點市井氣:“哎呀,瞧你這脾氣。新地方可沒人慣你臭臉子。到了那邊,咱這鄰裏街坊怕是得各奔前程,誰還認得你何雨柱?”
這話不輕不重,帶著點揶揄,也帶著點真心。何雨柱心裏明白。搬家,不止是搬東西,更是搬離過去的生活,過去的關係。到了新地方,誰還記得這破院裏曾經的爭吵、算計,還有那些好得沒邊的時光?
“認不認得無所謂。”他把蒲包提起來,搭在肩頭,聲音低沉得像沉進了地縫,“活著就行。”
許大茂咂了咂嘴,搖頭:“你這人,怎麽一輩子都學不會圓滑點兒呢。”說完也不再勸,自己轉身進屋,繼續拾掇他那堆比何雨柱富麗多了的家什。
院子裏漸漸熱鬧起來。女人們在罵罵咧咧裏打包舊鍋舊碗,孩子們追逐打鬧,男的抬櫃子抬床板,個個臉上掛著汗珠。張羅這場搬家仿佛比過年還興奮,可何雨柱卻越看越覺心裏空落。他站在門口良久,忽聽背後一道瘦弱的聲音怯生生叫了聲:“柱叔。”
他回頭一看,是小栓子,棒梗家的小子,瘦得跟竹竿似的,眼珠子卻滴溜溜轉得快。
“你家也要走?”何雨柱隨口一問。
小栓子點頭:“我媽說,去了那邊就能住樓房,再不用在院子裏和人擠著了。”說罷又撇撇嘴,“可我不想走,我還沒打夠東院狗蛋的鼻子呢。”
何雨柱聽了,竟笑了一聲。他也不知笑自己,笑這孩子,還是笑這院裏無窮無盡的瑣碎事。樓房,好像誰都把那地方當成天一樣高的盼頭,可真去了,誰又知道天底下的日子,和這地上的又有什麽兩樣?
“走吧,”他摸了摸小栓子的腦袋,“哪兒都一樣,拳頭硬了,在哪兒都能打人鼻子。”
小栓子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掉了門牙的豁口牙,撒腿又跑遠了。何雨柱收了目光,提著蒲包,腳步不緊不慢地往院門外走去。
一路上遇見的,都是扛著家什東倒西歪的人。有人拉著破木頭車,有人肩挑背扛,還有人借了輛三輪蹬得滿頭大汗。人聲嘈雜,孩子哭,大人罵,雞鴨狗亂叫成一片。何雨柱冷眼看著,心裏隻覺這場景既陌生又熟悉,像極了當年戰場上行軍前的混亂,不過那時候大家奔的是前線,如今奔的是所謂新生活。
他走得慢,卻不落後。別人或許覺得這趟是奔頭,是盼頭,他卻更像是走向一處再無歸途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