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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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吧。”一念及此,丁靖析喃喃自語。



    



    “這裏,到底埋葬著什麽呢?埋葬著什麽,讓他可以執著守候的東西?”這句話,他是在心中默默地說的。



    



    不知是在問聽不到的敖興初,還是,在問著自己。



    



    每個人心中,都應有重要之物。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為之拚命的東西。



    



    每個人心中,都該有那一處土地。潔白,美好,是自己的樂土,不容許外人將之踐踏,卻可以與在重要的人,相互分享。



    



    你沒有那樣的事物,因為你不夠細心。



    



    你沒有那種東西,還是你見識短淺。



    



    那處淨土,則一直在你的心中,一直在心中,最深之處。



    



    隻是我想和你分享,你又在哪兒呢?



    



    還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呢?



    



    一念及此,丁靖析的心中猛然一顫。方才有什麽,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過,久久揮之不去。像是一把長劍,刺入了自己的腦海。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好像是隱藏的心事突然被人挖出的那種不安,還有愧疚他狠狠搖了幾下頭部,卻始終沒有好轉。煩悶不安,始終難以靜心。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這種感覺很不好——不對,自己其實應當知道的,因為那本就是被自己主動掩埋的一段經曆,是自己會去害怕的往事。



    



    “你怎麽了?”敖興初忽然看到了丁靖析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丁靖析的表情十分奇怪,仿佛在忍耐著什麽一般,似乎是痛苦,但看上去還有著那種疑惑。



    



    聽聞敖興初的話語,丁靖析的意識回來了稍許。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方才,就如同經曆了一個世紀般漫長,讓他都有些不知所措。將酒杯再次斟滿,一口飲盡,種種不適方才和烈酒一起,緩慢的沉澱下去。



    



    “你到底怎麽了?”敖興初的雙眼,帶著濃濃的疑惑。他不明白方才,丁靖析為何變成了那樣。看來他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多。



    



    “沒什麽。”丁靖析搖了搖頭,道。沉默些許,又說:“他們,似乎很悲傷。”



    



    敖興初微微一怔,旋即有些無奈。他明白丁靖析是在轉移話題,但不得不說,他的方法是在太過牽強。



    



    不過敖興初也沒有弄懂,丁靖析到底是什麽意思,於是他接著問道:“你說什麽?”



    



    “應懺,和他的mèi mèi,他們,似乎很悲傷。”丁靖析深邃的雙眼,露出了那種回憶的色彩,他在腦海中回想,自己在見到他們之後,精神力所感知到的,那種顯而易見的波動。



    



    “被自己的種族背棄,天地間似無人再可信任。這種感覺,很痛苦嗎?”最後一句話,他是在詢問敖興初。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個dá àn。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個人。



    



    那對於他來說,可能才是常態。沒有人可以真正相信,不會對任何人抱有期望,也沒有人對自己抱有期望。既然這樣,何談被天地所背棄?有誰接納過自己嗎?



    



    除了曾經



    



    “這就是,你放他一馬的理由?”敖興初沒有回答,卻微帶笑意的反問了回去。此時他的笑,不再是冷笑。也就是說,他對於這件事情,其實也沒有那麽太放在心上。但他也很好奇,丁靖析那麽做的理由。



    



    “他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少年。”丁靖析如此說道。



    



    “嗯?”敖興初的被引起了興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少年,和他很像,積極,勇敢,堅定,永不服輸。雙眼中,永遠燃燒著那種不甘的火光,似乎要將一切都燃燒殆盡。他很想變強,甘願為此付出一切,因為他有著想要守護的東西,還有不願一輩子碌碌無為,某一天成為強者的犧牲品,而要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丁靖析想著那個少年,似乎仍舊記憶猶新。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在以前,他從來沒想過,人,還可以那麽活著。



    



    可以僅僅為了一個信念,勇往直前。



    



    “看來,你很欣賞他?”敖興初倒是饒有興趣,他是第一次聽到丁靖析說這種事情,他以為丁靖析的態度,決定了他永遠不會為了任何事情有所在意。而沒想到,現在他居然會為了當初那麽一個少年,而出現這種懷念的口氣。



    



    丁靖析搖了搖頭,否定了敖興初的話。“我,隻是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多遠。”丁靖析如是到。



    



    是的,所以,他才會和那個少年,定了那樣的約定。



    



    那個再次相見時,非生即死的約定!



    



    “你還真是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啊。”敖興初不由得打趣道。其實敖興初還對丁靖析的很多未知的事情很感興趣,比如他那把長劍,比如他的身世,比如他在找的那個人



    



    丁靖析忽然拿出了一把bǐ shǒu,遞到了敖興初麵前。通體銀亮富有光澤,正是得自應懺的那把bǐ shǒu。此刻它恢複了真正的狀態,鋒刃上的花紋帶著獨特的神韻。



    



    “這bǐ shǒu,和你那把長劍上,有著相同的花紋。這到底是什麽?代表著什麽意思?”敖興初一眼就發現了事情的關鍵,不由得疑惑道。



    



    “所以,你要幫我找的東西又多一個了。”丁靖析淡淡說道。



    



    “喂喂,這算什麽意思?”敖興初不滿道:“你早就讓我幫你查你那把長劍的來曆了,雖然這把bǐ shǒu和你的長劍明顯出自同源,可是多了一件要查找的東西,總不是那麽容易的。我得想很多方法才能有一點線索。再說了,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助手了?”



    



    “那要看你自己。”丁靖析簡單說完,看向東方,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紅光。他忽然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喂喂,你要離開嗎?”敖興初問道。



    



    “我還有自己的事情。”丁靖析從不拖泥帶水,正要離開。



    



    “是尋找你的父親嗎?”敖興初,這樣問道。



    



    丁靖析的身影,停在了原地。他沒有說什麽,隻是將背影留給了敖興初。敖興初看著他的背影,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他們之間,有著那獨特的交往原則。簡單說來,就是從不問對方,不想回答的事情。正如丁靖析不會問敖興初他以前的經曆,還有為什麽對上古前的事情那麽熟悉;敖興初不問丁靖析,為什麽他不是個左撇子,卻隻用左手用劍;他和他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



    



    “喂,這個給你!”敖興初突然想到了什麽,拋給了丁靖析一樣東西,繼續說:“本來也是答應,你要是幫我解決了這次麻煩,就把這個給你的。”



    



    一塊晶瑩“玉片”,飛了丁靖析的麵前。丁靖析看了一眼敖興初,隨手接下,湊到眼前,深邃的雙瞳,仔細的翻看起麵前之物,眉頭微皺,右手食指,微屈輕彈。“叮,”明明他的手指,並沒有觸及到它的表麵,卻仍然出現了一聲鳴響。清脆的響動,如若金鳴,卻並不綿長、久傳,而是非常短促。這正常是不可能的,看起來像玉,卻發出了金屬碰撞才有的獨特聲音——但若是金屬,撞擊之聲,理應綿長不絕,絕不可能如此短促。



    



    “這是?”丁靖析眼睛微皺,將手上之物來回翻看幾遍後,如此問道。



    



    “瓊白玉龍的鱗片。”敖興初又拿起了又一壇酒,直接將壇口湊近嘴邊,繼續說道:“龍族中不算最強大的龍,但絕對是龍族中最尊貴的龍。為了弄到這麽一塊鱗片,我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敖興初頗有些無奈。



    



    丁靖析點了點頭,回身向著東邊走去。他的身影,此時沐浴在一片光芒之中,輪廓變得模糊不清,卻變得高大而聖潔。萬丈光芒照耀之下,大地重新複蘇,一切都變得欣欣向榮,蓬勃奮發。



    



    太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