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星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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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鬆進入城門,大門旁隻有兩個星耀族人在做著相當於秩序管理的工作,並沒有任何盤問阻攔的過程。這一點來看淩空城的大門守衛並不嚴格,警戒力度甚至不如曦族的旭日城。不過這也是多方麵原因導致的,旭日城僅僅是曦族的私有城池,而星耀族對於淩空城隻有名義上的擁有權,管理是其中各方勢力共同決定的,讓他們統一標準管理城市本就是個不可能的事情。故而不如放任自由,所幸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撒手不管;另一方麵其實曦族設立“門禁”也是限製了入城者的身份——閑雜人等不得進入,這一點不需要淩空城的守衛去做,它本身的地理位置已經決定了能來此的人都算不得“閑雜人”。



    



    “星耀族看似失去了淩空城的主管,實際上獲得了更多。”進城後敖興初回頭看了眼兩個在城門口的守衛,冷冷一笑道:



    



    “諸天議和之後星耀族也汲取了以往的教訓,不再像原本那般咄咄逼人。讓他們離開占據的大陸是不可能的——吃到嘴裏的肉誰都不可能吐出來,但可以相對應的少吃一點,分出更多的一份給別人,這樣他們本身既然餓不死,也再沒有別人盯著他們口中的肉虎視眈眈了,說不準還對他們肯施舍這一部分利益讓給自己而感激涕零呢。”



    



    “星耀族就是這樣,除去最重要的中心主大陸外,其餘的幾塊大陸統統收縮勢力,隻保留極小的一部分留給自己,剩下的統統讓給了別人。對於很多主要的城池,也之保留名義上的所有權,具體的管理就教任由各方分配。而且各個大陸幾乎全改了名字,使之星耀族本身的印記不再那麽嚴重,讓大陸上其它勢力從心理上也感覺更好。除了這塊星原大陸外,還有星芒、星輝、星爍、星輪、星耀幾個大陸,以本身的各個境界命名區分彼此,同時也劃分了不同大陸的實力對比。其中自然星芒大陸最弱,星耀主大陸最強,這個星原大陸其實僅次於主大陸的。”



    



    “而我方才說星耀族看似失去了很多權利,其實得到了更多也正是以此為緣由。本身在各個大陸上的實力有所減弱,但他們還是留在了各個大陸上。要知道諸天中完全適宜星耀族生存的這類充斥著星辰之力的大陸可並不多見,星耀族離開自己的祖地後到現在也不過找到了這六個大陸適宜自身修煉,完全失去了哪一個大陸對他們來說都是無法估量的損失。既然沒法將之全都吞下,不如像現在這般隻占據大陸上星辰之力最為充沛的地方,既保留下了自己的存在,一旦哪裏出現其它大陸上的同族援軍還能迅速增援,降低了成本又達到了目的,可謂一舉兩得。”



    



    “至於其中節點城市,就是更精明的算計了。星耀族離開留下的權力真空被其餘各勢力瓜分一空,不僅在城內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甚至形成了城中城。就拿這淩空城來說:星耀族雖放棄了大多數權力,但還是牢牢占據著城主府;大陸上除去星耀族外最強的應麓莊把持著城內所有的學院力量;淩空城的拍賣生意則被我們要去的盛寧祥所操控;星原大陸的特產‘景瞻雲星玉’在這座城池中的交易則一直被星原大陸上的本土種族‘浵族’把持;除此外其它的貿易則被第五家、商盤君、芝賢堂瓜分;還有刺血門掌控著淩空城乃至星原大陸上的各種情報買賣等等,林林總總的我說上半天也說不完全。”



    



    “如果把每一樣都看做一種‘買賣’的話,這麽多‘生意’被星耀族拱手讓了出去你覺得他是賺了還是賠了?實際上星耀族賺了。星耀族隻要這座淩空城,淩空城中心有一座‘渾天淬星台’在城主府內,它可以將原本濃鬱但分散的星辰之力淬煉後重新灌輸到人體內,達到事半功倍的修煉效果。對於像星耀族這樣修煉星辰之力的人來說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修煉聖物。平時星耀族準許其他人在付出相應代價後使用它,但也隻限於一定的時間內。剩餘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星耀族自己在用它培養下一代族內高手。是以隻要淩空城中心的城主府掌握在他們手中一天,他們就一直占據著最多的利益,你可以理解成其他的勢力都是星耀族‘請來’替他看家護院了。而且不管其他人如何鬧,終究還是星耀族最為強大。星耀族本身為諸天一流強族,其他的哪怕最強的應麓莊也僅僅是星原大陸一強而已。而且他們也不可能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星耀族,彼此間利益的摩擦反而另其內鬥不止。這一點上星耀族就像一隻猛虎,用自己捕獲獵物的很小一部分就讓一群野狼自行搶奪爭鬥,猛虎還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



    



    敖興初一口氣將這一大段話全都說完,似乎因為說得太多有些口渴了,他又拿出了酒盅痛飲了一番。丁靖析此時靜立於一旁若有所思。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別人詳細地講述關於一整個大陸的形勢,無形中對於他的一些思維也是一個很好的啟發。不僅僅是換個角度看問題這麽簡單,要是形容的話,其實用“站在山頂用更寬闊的眼界看待整體的事物”才更加貼切。



    



    而且敖興初隻是說、他自己也隻是聽,就已經闡述了如此之多的內容。



    



    那換作當事的各方,特別是真正掌握著全部局勢的最高權力決策之人,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



    



    丁靖析沒有想過,因為他從來不需要考慮這些事情。



    



    生存的重要原則之一,就是不要考慮和自己存活下去外無關的事情。



    



    他現在也隻是諸天中一個小人物,也沒有資格去考慮這些諸天之內權力至高層才需要費心費力的事情。



    



    雖然他這個“小人物”,有著那些“大人物”都不敢輕視的力量。



    



    “新界衛盟?”丁靖析從敖興初所說的事情中,還是注意到了一點東西。“新界衛盟既然為諸天最高管理者,為何你方才所說各方勢力,卻沒有提及到?”



    



    這其實是一個看似很小、卻至關重要的問題。



    



    新界衛盟,當今諸天最高管理者,那麽為何在淩空城這一星原大陸上至關重要之所在,卻沒有它的相關存在?管理上的一個lòu dòng可能引發的問題,是無法估量的。就像“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我都說了啊,最初確實是新界衛盟重新建立了淩空城並且也管理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後來他們自己就逐漸退出了。”敖興初隨意地說:“況且你覺得,搶淩空城的利益這塊肥肉的人已經夠多了,他們還願意再多出來一個嗎?”



    



    丁靖析繼續看著敖興初沒有說話,這表明他還沒完全理解敖興初的意思。



    



    不喜歡新界衛盟來“瓜分”自己已經到手的權力,這可以理解。但這麽重要的地方,新界衛盟又怎能坐視在其中自身力量的缺失?



    



    “怎麽和你解釋呢”說到這裏,敖興初忍不住用手抓了抓頭發,顯得有些傷腦筋的樣子。“如果要細究,可能要說到新界衛盟成立時的一些問題了,但要是細說的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麽和你說吧:新界衛盟把自己看做‘牧羊人’,諸天其他勢力都是他管理下的‘羊’。牧羊人不會幹涉羊的生老病死等一些列自然情況,但他不會坐視羊群內部鬥毆、甚至個別羊發生了變異變成了‘吃羊的羊’。可是這樣在‘羊們’看來,既然我們是羊你是牧羊人,那我們就不是一類的了。簡要來說,不僅僅在淩空城、星原大陸上,乃至整個諸天所有角落,除去新界衛盟本身外,幾乎沒人把他們看作是自己人。雖然像一些大族包括星耀族本身,當初都屬於新界衛盟成立者和受益者,但到了今天、特別是當初末世之戰的中流砥柱龍族集體失蹤不理世事的情況下,各方的態度也變得漸漸曖昧起來了。其中很多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也!”說到最後,敖興初故意加上了一點語調,像是一個儒生在朝學生傳道授業,朗讀課文格外聲情並茂。



    



    不被歡迎的新界衛盟?丁靖析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到這一刻他或許才真的知道,新界衛盟到底麵臨著怎樣的情況。



    



    不過僅僅一念之間,他也不再想這些事情。



    



    畢竟他和新界衛盟本身沒有太深的瓜葛,雙方僅僅是利益的糾結。自己幫他們shā rén,他們幫自己尋找父親。



    



    可是雨夢清已經加入了新界衛盟



    



    丁靖析心中微微一動,又讓自己不去想她。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不是嗎?



    



    丁靖析麵沉如水,無意中碰觸到了自己身上的芥子袋,頓時,他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也許很重要的事情。



    



    “又怎麽了?”敖興初有些無力地問道。無力的一方麵是他剛才像丁靖析解釋了太多事情,哪怕是他也難免會累;不過更重要的,是丁靖析真的時常出現些背的狀況。他本人的事情,就像他有時的腦回路一般常常是跳躍的,往往在一件事情剛剛結束,另一件毫無關聯的事情重新找shàng mén來。無論是丁靖析主觀所想或者客觀被動,這個事實總是客觀存在著。



    



    隻是不知丁靖析會不會認同敖興初對自己“腦回路是跳躍的”這種評價。



    



    “沒錢了。”丁靖析理所應當地回答了一個當下客觀存在的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呢?”敖興初臉色有些差的說。他已經猜出丁靖析下一步要做什麽了,現在隻是他本能的去詢問一遍以做確定。



    



    “去弄錢。”丁靖析說完這句話,就徑直朝著淩空城深處走去,朝著他以前從未涉足過的、陌生城池的內部毫不猶豫地踏步而去。



    



    “你說弄錢,根本就是偷或者搶吧。”敖興初不滿地嘀咕了一句,他早已知道丁靖析這個習慣,一旦沒錢就去最近的城市找最有錢的人去“拿”一些出來。不過敖興初因為自身也常常這麽幹,其實對此並無任何疑異。“那我們之後在哪碰頭啊!”敖興初看著丁靖析的背影喊了出來。



    



    “原地。”丁靖析說出這兩字後,身影已然消失在城中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意思是讓我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他嗎?”敖興初苦笑了出來,很快又換回一副明快的表情,自言自語說:“那好吧,他離開了,我也有自己的一些事正好趁著現在辦完——也讓我看一下,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吧!”



    



    說完最後一句話,敖興初眼中閃現著狂熱的火焰,一抹金色在眼底愈發濃厚,甚至已經出現了那對豎瞳的輪廓。



    



    龍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而敖興初這隻桀驁的金龍,在此刻暗流湧動的城池中,又將掀起怎樣的狂濤波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