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商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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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在星原大陸上哪一勢力最強,相信很多人都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星耀族最強,但那隻是相對於整個諸天局勢而言。如果說僅僅分布在星原大陸上的勢力,星耀族未必真的能穩穩當當成為這“最強”。
但若要問星原大陸上誰人最富,想必所有人都會異口同聲地答出同一個名字:
商盤君。
星原大陸上最為chuán qí的人物,其一生的經曆足夠編撰出數十部最為精彩的舞台劇本。從幼年的出身寒微,少年後初涉商貿事宜,再到後來自行參悟為商一道,結合星原大陸上獨有法則本源,將種種感悟融入自身修為,創造出獨屬於自己的絕世神通,威震星原大陸。近年來他本身出手越發少見,倒是將全部額心神放在了自己的商會生意上,短短數年間,所積累的底蘊之深、財富之多,就已經超過了名門大派數以十代才能積累下的驚人財富。風頭之盛,直逼第五家、盛寧祥、芝賢堂等老牌商貿門派,甚至已經隱隱勝之。商盤君一生所做所為,無論是自身實力或者行商手段,全部擔得上“chuán qí”二字。而他本人則絲毫不引以為傲,性情溫和,平易近人,喜好結交天下豪傑,因而其也備受尊敬,名聲在外,幾乎無人說其不好。
商盤君的“商府”就在淩空城中部,隔著一條街道就是“城主府”。“商府”和“城主府”兩棟大門、兩塊匾額隔街相對,隱隱之中,倒是有一種“百花鬥豔”的感覺。不過一般人是不會覺得雙方在相互對峙的,因為商盤君和星耀族的關係著實不錯——應當說商盤君和幾乎所有人的關係都不差,至少在表麵上。
和城主府緊閉不開的大門不同,商府的門倒是一直敞開。商盤君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客人,所以家丁就始終保持著大門敞開。而且隻要你願意的話,隨意走進商府中參觀一圈,也未嚐不可。商盤君對這種行為並不排斥,甚至十分歡迎。不過大多數人僅僅在大門外駐足一番後,都會直接離去。就好像朝聖的人不會隨意踏入聖堂之中,唯恐玷汙了那無暇聖地。
丁靖析自刺血門離開後,徑直來到了這裏。說實話商盤君的府邸要比刺血門據點容易找很多,不過怎麽進入,倒是要費更多的腦筋。看著門戶大開的府邸,丁靖析不由得微微皺眉。在他眼中,這種毫不設防的大門,反而比對麵戒備森嚴的城主府,更為難以應付。
無遮無攔,坦坦蕩蕩,任由他人觀往,我自傾其相待。毫無保留地將一切和盤托出,這樣坦蕩相對,縱使他人心中別有想法,在這之下也如拳打棉花,無力使出。
正如招式的最高境界,是無招;防守的最後一式,是無防。
心自無防,又何必需要去防?
但正是這一點,給丁靖析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光芒將一切照得纖毫畢現,又怎能繼續潛行在黑暗之中?
不過丁靖析也看明白了一件事:商盤君如果不是一個真君子,就是一個世間少有的大奸大惡之人。
“這位先生,請問您找我家老爺,有什麽事情嗎?”看門家丁的聲音,此時在耳邊傳來。家丁看到一個帶著兜帽的人徘徊在門前許久,既不走入也不走開,不由得覺得十分奇怪。而且對方的穿著打扮還十分隱秘,更加另其疑竇叢生。好在他也服侍了商盤君多年,知道經常會有一些奇怪的人來造訪自家主人,對此也早就習以為常了。隻是這般說進不進、說出不出,到底又算怎麽回事?
丁靖析轉頭看向了家丁。
因為他頭上帶著兜帽,所以家丁看不到他的臉,更看不到他的眼睛。
不過丁靖析的頭微微揚起了一些,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在用一種桀驁的姿勢俯視這別人。他的身高本來也不算高,其實也無法真正做到俯視家丁。
隻是這樣一來,他的視線就可以通過兜帽的縫隙,直視到對方。
家丁看著對方的動作,稍稍有些不解。
突然下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雙夜空黑暗的眼睛,大腦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整個人立刻僵直在原地。
精神的微弱波動,在二人之間若有若無地傳遞著。
“原來你什麽也不知道。”丁靖析心中想著,轉身離開了這裏。
家丁也隨之恢複了神智,有些迷惘地看了看四周。
奇怪,剛才明明看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人,怎麽現在就突然不見了?
他自然沒有注意到,那一道匆匆離去的纖細身影。
從丁靖析在刺血門出來的時間算起,到現在已經又過去了四個時辰。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淩空城四處亮起的燈火,也隨著夜幕的漸漸加深而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
不過由於淩空城立於九天之上,極為靠近天邊星辰。且空氣稀薄,天穹常年保持晴朗,故而星光璀璨,足矣代替燈盞,照亮每一條街道。
隻是再怎麽明亮,人到了晚上總還是需要休息的。此時大街上一片空曠,不複白天繁華盛況。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還亮著燈的,也陸續準備著一天中最後的事宜。家丁守在商府的大門前,半打著哈欠,睡眼迷離,再過一會,差不多也是商府關大門的時候。家丁看著院子裏擺放的刻漏,盤算著時間差不多應該到了,從自己的小屋中拿出了門栓,重新走到大門旁正準備關門時,一陣風從門外刮過吹得他打了一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放下門栓雙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四周。昏暗之中星光閃閃,空曠的院子內除去商盤君的幾盆盆景和幾塊奇石裝飾之外,別無二物。向門外看去,大道對麵“城主府”的牌匾在夜晚中熠熠生光,空蕩蕩的道路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微風陣陣,在酷熱的當下倒是有了難得的舒適感。不過家丁卻愈發疑惑,因為再怎麽樣現在這個季節,都不會刮出剛才的那種“勁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苦思冥想也毫無結果,家丁決定不再去想,直接把門關好再用門栓擋住,做好了這一切家丁轉身回到他的小屋中去睡覺。也許是過於勞累,他的眼睛半睜半閉,還一直注視著自己腳麵。所以他就沒有看到,就在自己一直住著的小屋頂上,一道纖細且裹挾在黑暗中的身影,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待在那裏,直直地盯著他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離他最近的距離,還不到頭頂五尺
聽著守門人關上自己房門的“砰”得一聲,丁靖析緩緩在屋頂上站起身來。右手伸出摘下了頭上的兜帽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其實不怎麽喜歡這種兜帽,視野狹窄還壓抑著呼吸,無法讓人有自由的感覺。如果不是有這種必要的話,他也不會這麽做——不過轉念想來,覺得自己討厭的東西其實也著實不少,但自己依然會每天麵對著它們,所以也就不再去想。
縱身從房頂上跳下,落到地麵上沒有發出任何顫動,甚至連空氣的細微激波都沒有產生。仿佛遊魚重新躍回水中,水麵上卻沒有泛起漣漪。從家丁那裏,丁靖析至少也不算一無所獲。對方僅僅是個普通人,關於商盤君的更為機密的事情他肯定不會知道的。但自己至少得到了這座莊園的“地圖”,知道了進入後每一步都應該怎麽去走。之後一直等待到入夜,等到商府關閉大門的一瞬之間潛入進來。
一切的行為看似都很多餘,比如:為什麽非要等到夜晚再進來?以及為什麽非要從大門進來而不是飛進來等等。不過丁靖析有必要這麽小心,因為以他知道的信息來說,商盤君的實力,絕對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至少,他絕對不會弱於自己。
不僅僅是境界、功力,丁靖析懷疑對方甚至連血戰技巧,都絲毫不會弱於自己。
畢竟,他是“chuán qí”,整個星原大陸上受萬人敬仰、仰人鼻息的存在。
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
搖頭甩開了心中的雜念,丁靖析的目光變得冷暗,一步一步向著莊園的更深處走去。
對此他其實是沒有任何嫉妒的,丁靖析也不懂得嫉妒到底是什麽。
隻是想如果對方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dá àn,那麽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說出來。
哪怕是要殺了他,殺了“chuán qí”的存在。
丁靖析也必須要做到。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其實來找商盤君,也是一舉兩得了。他是大陸首富,在他的家中搜尋一番,錢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吧。
丁靖析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所有閃光的窗子,隻不過大多數時候,他最後都發現那是自己的多此一舉。商盤君家中的人很少,大陸上人盡皆知商盤君並沒有妻子,也沒有什麽別的親人。倒是曾經收養過一個養子,不過早結被他送到某一遙遠門派中問道求學了。而且莊園內連傭人也沒有幾個,除了看門的家丁、幫他管理賬目的管家,就剩下一個替他天天整理書籍的書童,連整個莊園的打掃,都是商盤君親力親為去做。這樣一來在夜晚走在其中,難免會覺得冷清。不過商盤君卻有一個習慣,丁靖析覺得不太好、或者用敖興初的語言來形容“很混蛋”的習慣,就是在晚上商盤君會將家中所有的燈通通點亮,每一處房間幾乎都毫無疑問地亮著燈,通宵達旦。
在剛剛進入大門時丁靖析還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因為大門處那一塊區域是屬於家丁的,晚上不夠暗的話他就睡不好,所以商盤君破例在那裏為他保留了一塊黑暗區域,剩下的地方通通點亮。走過進門的轉角小路後,丁靖析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
不清楚商盤君的具體實力,丁靖析也沒有貿然探出精神力進行全麵探查,隻能用最為原始的感官去一一確定亮著燈的房間內到底有沒有人,然後選擇是躲開還是徑直走過。可是另一個問題隨之到來,每一間房子的窗戶都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的,可以隔絕外人一定程度上的窺探。哪怕丁靖析的五感遠超常人,也要費一定的力氣才能確定其中的真實狀況。如果丁靖析使用精神力自然會很簡單,但他現在無法那麽做,隻能用更細心、更仔細的方法,去一點點的進行著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