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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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芝賢堂。
和其它地方相比,西域的氛圍就要好上很多。沒人因為連日來的動蕩議論紛紛,甚至連漸漸壓抑的氛圍,到了這裏都被無形的屏障驅趕在外。也許是因為對這裏所有人來說,自己每日的營生才是最重要的,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不如趁著有限的時間多賣出一點自己的貨物。西域雖不是星原大陸最富之處,卻是大陸上商業氣息最濃厚的地方。由於先天的土地貧瘠,這裏極其不利於發展農業。且由於地形多為荒山丘陵,難有大塊平原,其它的產業也都很難發展起來。這裏的人為了生存,唯一的選擇就是走出家門四處闖蕩,以商業為本進行貿易。到了今天,包括商盤君在內的出生在西域的商人,今天已經在大陸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西域的商人足跡布滿整個大陸,常人生活中所用的每一件事物,如果不是從西域商人那裏買來的,就是西域的商人負責運來的,以至於有了“十商九源西”的說法。
芝賢堂,算是西域一個神秘的存在。明明也是一個強大商會,偏偏弄得如刺血門這個暗殺組織一般隱秘,通過它的所有交易全是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進行的,若非知情者,旁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它的門戶所在。更因為芝賢堂主要交易都不再西域進行,所以生活在西域的人關於這一大陸上最強勢力之一更多隻是耳聞,從沒有親眼所見的機會。可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還是相信,芝賢堂的總部還是在西域,就在整片西域千山之中一處不為人所知的隱秘處。因為芝賢堂的堂主張血,就出生在西域,這裏,是他永遠割舍不下的地方。
水滴順著鍾乳石石柱,一點一點滴下。滴落在正下方的石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一片黑暗空寂處回響不停。被水滴過的地方,是新的鍾乳石在一點一點生長,看到的人,都會為這一大自然的奇跡所歎為觀止,如自己親眼見證了一種生命的生長。
雖然它本身,根本算不上生命。
張血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一手托著麵頰看著手下在自己麵前來往忙碌,緩緩打了個哈欠。在這樣山洞中陰暗處幹活,對人的感官是個極大的挑戰。適應了這裏生活的人,基本上都是兩個極端:要麽視力異常敏銳,在黑暗中也能明察秋毫;要麽視力已經徹底退化,完全靠聽覺、觸覺等其它感官來代替自己的雙眼。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們都已經適應了這裏的工作和生活,所以看似忙碌,在張血監督的眼中,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任何錯誤,這不由得讓他鬆了口氣。
聽到自己堂主的聲音,旁邊的人不由得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馬上投入到自己的工作當中去。其實對於自己的堂主,在場所有人幾乎都隻有一星半點的了解。
比如:他不怎麽喜歡見外人,自己的心腹都不算有幾個;還有觀點始終顯得很奇怪,否則為什麽會把總部建在這個大山深處;以及他的出身要比商盤君好,商盤君完全是個孤兒,而張血則是從自己父親手上繼承的芝賢堂,雖然也曾一度失去它;或者是說他的本名也不是張血,那是他自己後來改的看似對他的信息掌握很多,但細細一想,也不過如此。所有人都隻不過知道了個表象,對於其內在深意,根本就一無所知。
比如:他為什麽非要把總部見到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又為什麽曾經失去了芝賢堂、後來又是怎麽拿回來的。還有他,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如此毛骨悚然。
外人或許不清楚,但土生土長的西域人都知道在西域的語言中“張血”到底是什麽意思。西域多山,和外部交流不便,在很久以前這裏生活的都是尚未開化的原始部落。那些野蠻人發明了一種古老且殘忍的shā rén方法,就是把人綁起來之後在頸部即四肢血管豐富的地方各劃一道口子,然後用力擠壓人的心髒,讓鮮血從口子裏不斷流出,直到最後一滴血流盡才會放手。其殘忍血腥的程度,在今天說來,仍舊令人背脊發寒。
而這種shā rén手法,就被命名為“張血”。
“堂主。”一個人聲忽然在張血耳邊響起。黑暗中看不清和他說話之人的容貌,隻能看到對方隱隱約約遞給了他一張不知什麽東西。張血接過後,隻是拿起看了一眼,立刻就在凳子上坐直,將它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之後又把雙手緩緩放下,像是在沉思一些什麽。片刻後豁然站起,身影朝著山洞深處飛快掠去,現場隻留下了他對於在這裏工作的人的最後吩咐。
“幹完了這些之後,你們先什麽都不用做了,等著我再來給你們吩咐。”走得很著急,聲音聽起來,也有些不清晰。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張血的聲音,其實充滿了磁性,很好聽。
星原大陸外,域外星空。
周夜緊跟著一個男子的步伐,麵帶憂色。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雄壯,如山的氣息令他整個人都仿佛堅如磐石,粗短的衣服根本撐不住他強壯的胸膛,隨時都會被撕裂一般。周夜站在他的麵前,就好像是一直小貓麵對著暴龍,懸殊之比令人咂舌。
“那個,大哥”周夜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停在了空中說道。
“怎麽了。”男子也跟著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說:“找原本的目標,還差很多,我們還要再多走幾家才行。”
“可是大哥,這樣我們是不是太顯眼了。”周夜說:“連續這麽多天,我們不知搶了多少富賈大戶,劫掠的財富不計其數,可是你還是總說這樣不夠。但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早晚會成為眾矢之的,即便最後達成了我們的目的,是不是也太過得不償失了一些。”
原來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做的,都是自己的“本行”——打家劫舍。而且所劫掠的財物,已經到了一個驚人的數量。驚人到了連周夜這等無所顧忌的人,都已經開始隱隱後怕起來。
“你害怕?”男子終於轉過身來,直視著周夜冷冷說:“那你說該怎麽辦?要去參加盛寧祥的拍賣會,需要的錢財是驚人的數目。你我二人在短時間內要得到那麽多財物,除了用這種方法,還有別的嗎?”
“但我們又沒有請柬,即便湊夠了財物,也無法去盛寧祥啊。”
“哼,周夜,你總是這樣!每次都像一個小賊般,謀劃時躊躇滿誌,執行起來就畏首畏尾!”魁梧男子十分不滿,怒道:“盛寧祥的請柬,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若想去,哪裏都來去自由,他曹鳴銳算什麽東西能限製我的去留!這一次我是認同你的看法,才和你一起來做這件事情。那一件狗屁至寶,我根本就毫不在乎。偏偏那些愚人將之追捧得那麽高,以至於讓整個大陸動蕩不安。現在你我準備了這麽久,你卻想要半途而廢,就不怕被人所恥笑嗎!”
被怒斥一番後,周夜再不敢發一言,但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大哥的心,也是堅定的。
“好了,趕緊走吧。”說完這些,男子又轉過頭目視著遠方,從星係高處向下看去,視野的盡頭就是這一塊龐大的大陸,大陸之上星力充沛,無數星辰圍繞著它旋轉不息。河流山川之間,天地元氣無不充裕湧動,還有無數人來人往,鼎盛人氣,匯聚成這片大陸獨有的氣運,與靈氣混雜在一起,直衝天際雲霄,向大陸之外擴散。站在這個角度看去,整個大陸,有如夢幻仙境。人傑地靈之地,曾養育了無數傑出人才,也曾有無數野心之人,試圖染指這裏。
“大陸上有足夠的食物,原本可以讓所有人都能吃飽。”男子望著前方,緩緩說。
會這般說話的人,在星原大陸上他絕對是如雷貫耳——星原通緝令排行榜第一位:“鬆石裂”煉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