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不相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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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晉康看著那些人,他們一個個或憤怒、或心虛、或沉穩,不論如何,都在等他的答複。最後,他看到了剛才說出這一句話的人,隻是一眼,他就知道,這和剛才絕不是一個人。這個人顯得太緊張、太沒有底氣,剛才的話像隻是一時衝動脫口而出。



    而原本的那個人在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



    一言之後,點到即止,言多必失,那個人一定深諳此道。



    所以在被夏侯晉康發現之前,就要趕快離開。



    夏侯晉康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來這裏,就是為了確認什麽。



    那麽現在,就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了。



    原本是打算立刻轉身就走的,但看了看現場的氛圍,夏侯晉康還是覺得不說點什麽,始終不好。



    畢竟一開始,他就告訴這些人,自己是要給他們一個答複。



    於是,他的眼光,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掃過,沒看過一個人,眼中的深邃,就要加深一分。到最後,他緩緩開口,抑揚頓挫地說:“如果我想重新要回這塊大陸,我根本不用那麽麻煩!”



    趁所有人沒有理解過來的時候,他立刻說完了下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



    “因為我隻要下令:星耀族日後再不得與星原大陸之人以乾星石做交易,你們一個一個,誰能撐得過三月!”說完,轉身回到了府內,厚重的大門,“轟”得一聲緊閉。



    四周先是一片沉寂,繼而嘩然。



    這是怎麽回事!



    簡直太莫名其妙了!



    夏侯晉康原本說要給他們一個說法,結果人出來之後先是半天不說話,到最後不得不說的時候也隻說了這麽一句話,這算是什麽意思!



    不得不承認,當此時,大門外的喧嘩聲較之之前,不是減小了,而是增大了。



    不過喧鬧中,還是有為數不少的人開始沉下心來,靜靜思考著夏侯晉康最後的話。不需要多久,他們就得出了同一個結論。



    夏侯晉康,是對的。



    隻要乾星石還是星原大陸上的貨幣,那麽大陸的命脈,就始終把持在星耀族的手上。



    雖然他的話也實在是太過霸道了一點,令人不喜。



    大門關緊後,夏侯晉康即驅走了身邊的那些人,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內。坐在椅子上等了半響,有一道人影飛快進入室內,朝著夏侯晉康行了一禮,正是夏侯彭遠。



    之前沒有見到他,原來夏侯晉康是另有安排。



    “如何?”夏侯晉康說。



    “少族長,如你所料,挑撥事端的人果然趁著你露麵的機會出現了,不過我也沒有找到他,我在四周搜尋了一圈,也始終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場間聽到的那兩聲聲音,也不知是不是他本人所為,很可能是從千裏之外傳聲過來的。”



    “瑾兒那有什麽消息嗎?”



    “這幾天我讓她暗中走訪了很多地方,查找流言的來源,但發現不論是哪裏的人,都隻是聽說了那一句傳言,誰也不知道最初是從哪傳來的。瑾兒再三查找下,還是一無所獲。最終隻能判定,流言最初的源頭,應當不在這淩空城內,而是在更遠的地方。”



    “看來藏在暗中的人,倒是足夠狡猾。”



    “可惜我忙了這麽久,卻是徒勞無功。”夏侯彭遠有些慚愧。



    “那你能猜到,對方會是誰嗎?”夏侯晉康站起身來,走向了窗戶旁。他所在的位置,窗外正好對著府內的一片花園,可見仙鶴靜靜立於湖麵之上,亭亭如畫中仙子。這等領袖之獸,即便休息的時候,也顯得如此卓爾不群。



    “很難,因為太多的人可以被懷疑。”夏侯彭遠稍作沉思後,搖了搖頭。



    “是啊,因為無論對誰來說,將這一把火燒到我們身上,都有百利而無一害。別的不說,隻是這樣,我們就不可能去收回盛寧祥的那一處土地了。因為現在我們一旦這麽做了,在別人眼中,就是不打自招。”夏侯晉康冷冷說。



    曹鳴銳死了,盛寧祥再無支柱,對於大陸上的各方勢力來說,都是憑空出現了一大塊的肥肉,怎有不搶奪之理。而星耀族陷入了這等麻煩中,各方掣肘下,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參與到這瓜分行動中。



    “但現在我們還看不出,誰獲利最大。”夏侯彭遠順著這個思路說了下去:“曹鳴銳畢竟剛剛死,而且死的十分蹊蹺,誰也不敢現在就把手伸到盛寧祥中試圖分一杯羹,所有人都顯得小心翼翼,這樣我們也看不出,誰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夏侯彭遠強調了兩次“最大的利益”。



    因為對於星耀族來說,最後誰得到了最大的利益,那個人就最有可能是朝他們潑髒水的人!



    “你是這麽想的嗎?”夏侯晉康聽聞夏侯彭遠的話,倒是轉過身來有些奇異地說,像是他之前從沒想過這個思路。



    “那”夏侯彭遠有些不解。



    “現在誰還在淩空城?”夏侯晉康走回了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後說,“我是指參加了拍賣會的那些人。”



    “都在。”



    “都在?”



    “自那天之後,常錕就一直留在盛寧祥中,圍著曹鳴銳的屍身不斷尋找著什麽,像是要找出他的死因;煉農也還在這裏,剛剛和第五修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客棧內看著我們;張血在他芝賢堂的分部裏,行跡神秘、不知道在做一些什麽;薑寧遠父子和顏遊也都沒有回東域。還有商盤君,他回府邸後就一直閉門謝客”



    “你能確定他們真的都在嗎?”夏侯晉康忽然打斷了夏侯彭遠的話,如此問道。



    “其他人,我都是親眼見到他們的,可是唯獨除了商盤君,他一直”說到這裏,夏侯彭遠想到了什麽,沉聲問道:“少族長是懷疑他嗎?”



    “正常我不應該懷疑到他,因為他原本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夏侯晉康說:“我猜他現在的府邸內,應該已經空無一人了。”



    “為什麽?”



    “或許他覺得,現在即便在他的府邸中,也不夠安全了吧。”



    “需要我闖到裏麵直接揭穿他的詭計嗎?”夏侯彭遠的確很想這麽做。



    “還不用這麽大張旗鼓,況且我今天,也隻是為了證明一些什麽。”夏侯晉康想起了,在豐年祭的那一天,自己在後台,看到了商盤君和另外一個人,在與敖興初二人對峙著。從商盤君身邊的人身上,夏侯晉康明明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可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感到不安。



    傳說中,魔鬼,都是不會散露出任何氣息的。



    “是敖前輩,和少族長您說了什麽嗎?”看到夏侯晉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夏侯彭遠忍不住問道。



    那一天發生的事情,現在夏侯晉康,還沒有和任何人說起。



    “不光是這樣,商盤君在拍賣會上的表現,也很令人生疑。”夏侯晉康驅散了心頭那種不安感。“我現在甚至懷疑,在拍賣會的最後一天,在那裏的到底是不是他本人。可如果不是的話,當時曹鳴銳應該已經死了,那麽他去那裏,還有什麽用呢?”



    稍作思索,夏侯晉康作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吩咐了夏侯彭遠一些事情。夏侯彭遠聽清後,問道:“那我們就這樣,不等敖前輩了嗎?”



    “不是不等他,隻是無論何時,我們首先依靠的,都應該是我們自己。”夏侯晉康深知這一點。



    他對敖興初很尊敬,他對整個龍族都很尊敬,但他絕不真正的,依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