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5章 你們爺倆兒這是拿我尋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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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末,福壽院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秦明剛進院子,便聽到閣樓裏傳來“搓麻將”的聲音。
    前方引路的福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故而輕聲解釋道: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諸位娘娘最近每晚都要打幾牌,才會去回房安寢。”
    秦明聞言,微笑頷首,表示理解。
    不多時,
    福伯恭恭敬敬地將秦明引到一樓書房,輕輕叩響了房門。
    “陛下,小主人來了。”
    緊接著,李淵那略顯疲憊的嗓音響起。
    “讓他進來。”
    “喏。”
    福伯應了一聲,隨後輕輕推開房門,讓開道路,微微躬身。
    “小主人,請進。”
    秦明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書房。
    福伯見狀,連忙關上房門,恭敬地侍立在屋外,防止他人打擾。
    書房內隻點了幾盞油燈,光線略顯昏暗。
    李淵並未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而是負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秦明眉頭微皺,上前一步,笑著打趣道:
    “我說老頭子啊!你這大晚上不陪著諸位娘娘摸牌、聽曲,獨自一人在這兒對月傷懷,這演的是哪一出啊?”
    “莫非是輸了私房錢,心下不快?”
    然而,這一次,李淵並未像往常一樣笑著回懟他,說出那句“朕富有四海,豈會在意區區銀錢”的經典台詞。
    他輕歎一聲,緩緩轉身。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眉宇間那絲難以掩飾的倦色與戲謔,聲音帶著了然:
    “混小子,你莫不是又在媚娘那兒受了噎,心裏憋著火,特意上老夫這裏找場子來了?”
    秦明微微一怔,像是被說中了心事。
    隨即,他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
    “哼,還不是您老演技太差,淚灑府門,被她發現了端倪!”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李淵知道秦明這話是在試探自己,準備跟自己“明牌”了。
    [不過...你小子終究是嫩了點兒!]
    [今個老夫就教你學個乖,讓你知道一山還比一山高!]
    李淵輕笑一聲,非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帶著一種“薑還是老的辣”的神情,瞪了秦明一眼,冷哼道:
    “嗬,朕還沒跟你算賬,你倒先來埋怨朕了?!”
    李淵故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昨日霓裳閣的事,若不是老夫替你遮掩,你這會兒指不定還在大理寺裏啃冷饃呢!”
    “還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兒,跟老夫耍貧嘴?”
    秦明聞言,就像被瞬間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臉上那點興師問罪的氣勢,頃刻間蕩然無存,隻剩下滿臉的錯愕與尷尬。
    霓裳閣與鄭觀音之事,是秦明最心虛的隱秘。
    此刻,被李淵這個便宜“老丈人”兼“便宜外公”,以這種半是調侃,半是惱怒的方式點破...
    秦明頓時麵紅耳赤,眼神遊移,竟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畢竟,他睡了隱太子妃...乃是不爭的事實。
    李淵見秦明這副窘迫的模樣,也是點到為止。
    “行了,我又怪你!”
    “日後...”
    李淵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日後...若有閑暇,你多去霓裳閣看看她就行了。”
    秦明聞言,微微一怔,低聲應道:
    “嗯,知道了。”
    李淵頷首,從書案上拿起一卷明黃色的絹帛,遞到秦明麵前,低聲道:
    “看看吧。”
    秦明眉頭微皺,疑惑地接過那卷絹帛,緩緩展開。
    借著昏黃的燈光,絹帛上那鐵畫銀鉤、帶著帝王威嚴的字跡清晰可見——
    這竟是一道由當今皇帝李世民親筆所書、加蓋了傳國玉璽和李世民私印的密旨!
    旨意的內容,更是讓秦明瞳孔地震,呼吸都為之一窒:
    朕致藍田郡公秦明:
    事涉宗祧,非可明宣於外朝。
    今以手諭付卿,唯卿密行之。
    隱太子之血脈四娘、幼娘,朕已於今早命人以“假死脫身”之計,暗中護送出長樂坊,至卿府上。
    此二稚子,朕惻其孤弱,不忍兄嗣絕祀。
    特敕卿使其更姓名,認作義妹,養於卿府。
    務須妥為安置,勿令外人知其實情。
    衣食教誨,皆依宗室女例,卿可擅取內帑支用,具單密奏即可。
    朕知卿忠謹,故托以腹心。
    此事乃朕獨斷,不經門下用印。
    他日...縱有司查問,卿但示此墨敕為憑。
    凡朕之子孫嗣君,皆不得以此罪卿及卿之後嗣。
    若有違者,非朕胤也!
    俟風波盡平,朕當另降明詔,冊二女為縣主,享宗室女之俸祿儀製,以彰皇家恩澤,慰兄長在天之靈。
    欽依施行,勿負朕托。
    貞觀六年 六月 初六 申時三刻 禦筆
    鈐印傳國玉璽和“貞觀”小璽)
    秦明看罷,一臉懵逼。
    他緩緩抬眸,目光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如釋重負,還有一絲不被信任的憤懣。
    “不是...”
    秦明眉頭一擰,胸腔劇烈起伏,憤憤不平地將那卷重若千鈞的絹帛拍在書案上,聲音都因激動而拔高了幾分:
    “老頭子,合著你們爺倆兒今個這是合起夥來,拿我尋開心呢?!”
    他越說越氣,指著那道密旨,仿佛指著李世民和李淵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我這兩日頂著多大的壓力?”
    “就在剛才,府裏差點就炸鍋了!我的耳...”
    秦明語氣一頓,連忙改口,痛心疾首道:
    “結果...結果你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連聖旨都預備下了,卻偏偏把我蒙在鼓裏,讓我一個人擔驚受怕...”
    “這...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啊!”
    李淵靜靜地聽著秦明的爆發,臉上並無怒色,反而露出一絲理解和歉然。
    待秦明氣息稍平,他才抬手輕點密旨,指尖落在“申時三刻”上,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疲憊與沉重:
    “那個逆子若真如聖旨所言——顧念親情,我又何苦如此大費周章!”
    “唉,午後,我之所以命阿福進宮討要這份聖旨,不過是安你的心罷了!”
    秦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