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人興奮地手舞足蹈，秦泰在旁邊問：“你咋了？那麽高興？”
    女人轉身抱住老頭子，嘖嘖親兩口。
    “你猜猜，剛才跟小濤一塊回來的丫頭是誰？”
    “誰？”
    “邢如意的女兒！她在跟小濤談戀愛！我兒子要當疙瘩嶺第一駙馬了！”
    “你說啥？她是邢如意的女兒？”秦泰猛地打個冷戰。
    “是啊，小濤已經入職疙瘩嶺企業，在邢如意手底下幹活，前些天，他還救過小燕的命！
    小燕很快會成為我兒媳婦！你說美不美？”
    金姐越說越激動，老秦越聽越糾結。
    他在想著，以後跟小濤怎麽相處。
    看樣子，這娃不待見自己。
    大部分繼父跟繼子之間天生就是仇敵。
    繼子不會因為繼父幫這個家付出多少而感恩。
    反而覺得是在占他老娘的便宜。
    跟他老娘睡覺，就是對他的侮辱。
    這種矛盾是與生俱來的，不可調和的。
    好多當繼父的，老伴去世，晚年都會被繼子趕出家門，流落街頭。
    老秦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落一個孤苦伶仃的下場。
    他的心在糾結，金姐那邊卻美得冒泡。
    心裏一高興，就想抱住秦泰喊炕。
    秦泰卻把她推開了：“別！孩子在家呢，讓他們聽到不好！”
    “對對對！不能亂喊，免得讓娃丟麵子！”
    金姐激動得睡不著。
    老頭子不讓弄，幹點啥好呢？
    幹脆，打電話吧。
    於是，女人半夜三更撥通了疙瘩嶺邢如意的電話。
    邢如意跟桂花睡得正香，手機響了，趕緊拿起來接通。
    “如意，你睡了沒？”
    邢如意不耐煩地問：“姐，三更半夜的你幹啥？到底出了啥事？”
    “問你一件事，我兒子小濤是不是在你那裏工作？”
    “你說啥？小濤是你兒子？”邢如意大吃一驚。
    “對！親生的，剛才他帶著小燕一塊來了李家口。他跟你家小燕是不是正在談戀愛？”
    邢如意撲哧笑了：“老天！小濤是你兒子，你咋不早說？”
    “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快說，他跟小燕是不是在談戀愛？”
    邢如意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道：“我在撮合他倆，燕子能不能接受，我無法確定！”
    “哎呀太美了！如意，姐謝謝你這麽照顧我兒子！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親上加親！”
    邢如意說：“姐，我也希望他倆能成，小濤真是個好孩子！”
    “放心吧，我保證把小燕當親閨女看待，天天給她做好吃的！”
    金姐因為興奮，都懶得掛電話。
    非要跟邢如意聊通宵不可。
    桂花在旁邊問：“誰？”
    “金姐，原來小濤是她兒子！”
    “你說啥？小濤是金姐的兒子？這麽巧？”
    桂花猛地奪過丈夫的電話，跟金姐聊起來。
    倆女的越聊越開心，果然從半夜聊到天明。
    倆娃的事沒成，她們就親家長親家短稱呼起來。
    金姐一宿沒睡，第二天早上仍舊精神百倍。
    她早早起床做飯了。
    早餐做好，端上餐桌，呼喚男人跟兒子吃飯。
    秦泰起來，衣服穿得端端正正。
    他想給小濤一個好印象。
    可小濤卻瞅都沒瞅他。
    金姐拉著小燕的手，不斷給幹女兒夾菜。
    還把昨晚跟桂花的談話的內容說給小燕聽。
    小燕同樣十分尷尬。
    小濤低著頭吃飯，呼呼啦啦作響，吃完一抹嘴，站起身就走。
    “你上哪兒去？”金姐問。
    “不關你的事！”
    “一會兒跟你鄭叔叔聊聊天，你們第一次見麵，一定有話要說。”
    金姐想促進現任跟兒子的關係。
    可小濤卻怒哼一聲：“我跟他沒啥好談的！”
    “小濤，我不是你的仇人，以後咱們是一家人，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秦泰盡量保持冷靜，嬉皮笑臉，極力討好巴結。
    “誰跟你是一家人？你當初跟我媽結婚，經過我同意了嗎？
    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從前是幹啥的？有沒有前科？
    你憑什麽能代替我爸爸？有什麽本事駕馭這個家？
    我這輩子隻有一個爸爸，誰都不能取代他！”
    小濤說完揚長而去，把三個人同時丟在屋子裏。
    男孩出門，首先來到代銷店，購買一些紙錢、元寶和蠟燭。
    然後拎著東西上到山坡，靠近姥姥的墳墓。
    姥姥死去五年了，閉眼的時候，小濤正在參加高考。
    高考完畢，趕到李家口，姥姥已經入土。
    眼前隻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墳包。
    想著姥姥當年對他的好，小濤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下。
    “姥，你走了，再也沒人疼小濤了！
    娘改嫁了，心給了別人，那個野男人不是好東西！
    我絕不屈服，絕不叫他一聲爹！”
    小濤一邊跟姥姥訴苦，一邊點著紙錢。
    漫天的紙灰飛揚，好像姥姥久久不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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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燕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他身後。
    姑娘說：“小濤，你應該接受鄭伯伯，別管咋說，他都是你娘的男人。”
    小濤說：“絕不！我不認識他，絕不允許一個陌生男人跟我媽上炕！”
    “可你爹死了，你娘很孤獨，她需要幸福的生活啊。”
    “家裏開廠，有吃有喝，她不幸福嗎？再說我會掙錢，給她幸福的！”
    小濤使勁擦一把眼淚。
    “人跟人的幸福不一樣，有些東西，你當兒子的根本給不了她。
    你能在她身邊陪一輩子嗎？
    她半夜寂寞，你能陪她一直說話嗎？
    還有她的生理需要宣泄，必須要找個男人啊。
    幹娘還那麽年輕……！”
    小濤驚訝地瞅著小燕，想不到女孩會懂這麽多。
    “那如果如意叔有天死了，你允許一個陌生男人跟桂花阿姨睡覺嗎？”小濤反問。
    哪知道小燕卻點點頭：“為啥不同意？隻要我娘願意！
    但根據我的判斷，我爹沒了，娘是絕對不會改嫁的。
    她會為爹守身如玉到老！”
    小濤苦笑一聲：“既然桂花阿姨可以為如意叔守身到老，我娘為啥不行？
    她就是水性楊花，朝三暮四！”
    小濤的話惡狠狠的，竟然鄙視母親。
    “小濤，你娘把你養大不容易，你不能這樣說她！
    當初，她在外麵打工，受了多少委屈？
    沒有她的努力，你哪兒來的錢上大學？
    她不但給了你生命，還給了你最好的生活啊。
    娘的恩情，幾輩子都報答不完啊！你真不孝順！”
    小燕很懂事。
    相同的年齡，女孩往往比男孩更早熟。
    這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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