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後，正陷入自我懷疑，滿臉不可置信的尼彌西斯聽到了外麵傳來的敲門聲。
    她一愣，將臉上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收斂，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剛才因為動作過於劇烈而淩亂的衣裙，這才邁步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見來人是那個黃毛，尼彌西斯繃著一張臉問道。
    厄洛斯探頭往屋內看了一眼，正好得以喘息的薇薇安也在此時將目光看向門口，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下，然後就被尼彌西斯不動聲色的給擋住了。
    厄洛斯將目光收回，衝著尼彌西斯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
    “我在客廳聽到這邊有動靜傳來，所以就過來看看。”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客廳？動靜？尼彌西斯臉一紅，意識到自己剛才破防的聲音有點大，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還好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一位真正的神靈，不然神靈的臉和格調估計都要被自己給丟光了。
    畢竟哪有神靈會因為那點小事而破防啊，她肯定是被人性給汙染了。
    嗯！下次破防前得先布下靈性之牆，用來隔絕聲音。
    尼彌西斯自我反省了一下，但她臉上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道：
    “哦！沒事！剛才在教薇薇安一些手段時，情緒稍微激動了點。”
    “不好意思啊，驚擾到你們了，之後我們會注意的。”
    厄洛斯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既然沒什麽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對著尼彌西斯笑了笑，然後便轉身離去。
    在轉身離去的過程中，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意有所指的小聲感歎道：
    “沒想到薇薇安都晉升超凡了，居然還這麽努力學習。”
    “看樣子，我也得努力了……”
    尼彌西斯目送厄洛斯離開，腦海中卻一直在回想厄洛斯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神情有些複雜的關上門，重新回到薇薇安的身邊，眼眸中帶著歉意的看向薇薇安。
    直到現在，她才猛的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什麽。
    她忽略了薇薇安此刻隻是超凡。
    當初阿特洛波斯之所以能夠一下子就學會，並且還能舉一反三，是因為阿特洛波斯當時已經是序列2，她的位格足夠高，眼界也足夠廣，對於權柄對於神靈的手段也有所涉獵，這才使得她能夠一眼就看懂自己的手法。
    但薇薇安不同，她才剛晉升超凡，又沒有阿特洛波斯的記憶，是一個全新的女兒。
    她在此之前甚至沒有接觸過權柄，也沒見過神靈的手段。
    自己覺得一眼就能看懂，不需要過多贅述的原理，在缺乏基礎的薇薇安眼中，或許就變成了晦澀的，深奧的，難以理解的知識。
    她就說嘛，自己的女兒怎麽可能那麽笨。
    好在她現在醒悟過來了，還不算晚，可以補救。
    想通這些後，她又想到了剛才無意中提醒她的厄洛斯，她在心中感歎了一句。
    這樣看來，那個黃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隻是那家夥那句話真的是無意間說的嗎？
    都是超凡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小聲感歎自己和薇薇安是可以聽到的。
    可如果他是故意過來提醒的，那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他是不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也猜到了那截圓環是權柄碎片？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就被尼彌西斯給否決了。
    以這個世界的術士對神靈的敬畏，他如果猜到了自己身份，不可能表現的那麽平淡。
    而且，想從自己之前破防時大聲說的那些話，來判斷自己此刻教學的進度，以及自己會走的誤區，他必須得非常了解自己。
    但這怎麽可能，她是什麽很好懂的女人嗎？
    尼彌西斯在心中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這是想多了，簡直荒謬。
    收斂思緒，她看向麵前的薇薇安，語氣誠懇的道歉道：
    “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忘記你才剛晉升超凡。”
    “我們現在重新來過，這次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薇薇安抬頭看向尼彌西斯，然後就看到了尼彌西斯充滿鼓勵意味的眸子。
    薇薇安輕輕嗯了一聲，聞言，尼彌西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接下來，尼彌西斯的教學內容講的十分詳細，甚至有點太過詳細了。
    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原理，她都要拆分出來翻來覆去的講幾遍。
    好消息是薇薇安這次能聽懂了，壞消息是，尼彌西斯講的實在是太慢了。
    就像是一道複雜的數學題，尼彌西斯把題拆成了普通的加減乘除，按道理來說，拆到這就已經差不多了，正常人都能理解。
    但她非得把那普通的加減乘除，拆成1+1+1+1……
    薇薇安數次開口，想讓尼彌西斯不要拆的那麽細，進度可以快一點，她已經聽懂了。
    可回應她的隻有尼彌西斯寵溺的笑意，以及那句滿是溫柔的鼓勵。
    “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學會的。”
    薇薇安陷入了沉默，她是什麽傻子嗎？
    許久之後，薇薇安打了個哈欠，身子前傾，將胸脯擱在書桌上，枕著自己柔軟的軟墊，昏昏欲睡。
    當初在海達拉姆時，薇薇安感覺無聊了，便會這樣擱在辦公桌上打盹。
    隻不過自從來到暗之外海後，她便很久沒有表現出這樣慵懶的一幕了。
    看著麵前開始打瞌睡的薇薇安，尼彌西斯說話的嗓音下意識輕柔了一些。
    漸漸的，薇薇安真就被她給催眠了。
    尼彌西斯眨了眨眼睛，也學著薇薇安的模樣趴在書桌上，那雙明媚的眸子滿是笑意和溫柔的看著麵前陷入睡夢中的薇薇安。
    自從她蘇醒後，薇薇安的氣質和性格就逐漸受到阿特洛波斯的影響，開始變得高冷，寡言少語。
    她也是頭一次看薇薇安露出這般慵懶的模樣。
    從一點就能看出，在自己沒蘇醒前，薇薇安應該是那種慵懶，嬌憨的性格吧。
    雖然高冷的女兒她也喜歡，但毫無疑問還是這種樣子的女兒更可愛一點。
    一看就軟乎乎的。
    尼彌西斯趴在書桌上，用指尖撚起幾縷銀發，輕輕在薇薇安鼻尖撥弄了幾下。
    薇薇安精致的鼻子皺了皺，似是覺得有點癢。
    尼彌西斯隻覺好玩，手指撚著發尾繼續撩撥。
    突然，陷入睡夢中的薇薇安睜開了眸子，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尼彌西斯。
    尼彌西斯連忙縮回了手，輕咳了一聲，有些心虛。
    薇薇安坐起身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胸口，神情平靜的說道：
    “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