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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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很?好, 長?安城中綿綿密密地落了數日的雨。
    雨線如麻,洗滌塵埃, 將連日裏驅之不散的血腥味道都衝了個幹淨,雨停時,晴方好,隻是流水落花春去也。
    空氣間隱隱的燥熱,與白晝時光的愈來愈長?,提醒了人們夏日的來臨。
    師暄妍在東宮住了兩三日,前幾日,幾乎隻能?在床榻上渡過。
    她不知這世上, 還有如寧恪這般精力強盛的人,每每抱怨著政務繁冗,熬得他幾乎吐血,以此來博取她的同情?。
    當?師暄妍果真?開始心疼男人時, 他立馬就變了一副嘴臉,三五下便劫掠了她到拔步床上,接著便是一番“按圖索驥”, 遵循著那幅圖冊在她這裏胡作非為。
    他還模樣?正?經地對她道:“漢王之亂時, 曠了多日未能?給般般解毒, 所以即日起, 孤要開始夜夜不輟。”
    師暄妍心中暗忖:隻怕是“夜夜笙歌”吧。
    男人總是能?把便宜自己的事說得這般理直氣壯,說得這般義正?詞嚴,好像原該如此, 他還吃虧了一樣?。
    師暄妍深知某位殿下在榻上的為人, 說是“衣冠禽獸”都還多添了“衣冠”二字, 習慣了,便也懶得計較。
    隻是再這般操練下去, 非把她的纖腰折斷了不可。
    師暄妍委婉拒絕:“殿下監攝國?政,委實辛苦,大事為重,妾這點小病,不算什麽。”
    寧煙嶼挑眉:“料理國?朝是大事,給般般治病也是頭等大事,孤已經年?過弱冠,還無一子?,等即位以後,那些老家夥們就該長?篇大論?地催了,師般般,你也不想?孤每天淹沒在那些勸我納妾的折子?裏吧?”
    他總是能?精準地拿捏她的七寸,師暄妍無話可說。
    比起現在的操勞,將來要麵對的口水,更加令人不好受,與其如此,不如先滿足了寧恪的願望,與他生一個長?子?再說。
    隱忍了又隱忍,太子?妃支著兩團暈著黑影的可愛眼圈,終究妥協了:“……好吧。”
    天知曉,她已經兩日不得好眠了。
    寧恪他,歇了幾日之後,好像更勇猛了,簡直有著用之不竭的精力。
    住進東宮的第三日,太子?妃起來了,她向?東宮繞了繞,將整座宮室都逛了一圈。
    有惹煙帶著,一一為她講解東宮諸殿與諸室之內的趣事。
    包括小時候,殿下貪玩被聖人痛打板子?一事。
    師暄妍十分好奇:“我見陛下十分縱容溺愛太子?,也會動板子?麽?”
    惹煙道:“有的。殿下是天資聰穎,可太傅傳授課業過於陵節而施。殿下七歲時,就要學習普通的士子?十幾歲要學習的文章,有些佶屈聱牙、生僻不通之處,殿下也會吃力,太傅教學不大擅長?鼓勵,殿下若是不能?完成盡善,也要被罰抄書?。天長?日久,他就煩了。”
    原來小寧恪,縱然是天賦異稟的神童,也會厭學啊。
    如此生動,就和平常的小郎君一樣?,可愛又驕縱,帶點自娘胎裏來的傲氣。
    “那後來呢?”
    池頭春色已盡,榆葉鸞枝上卻花如紅雪,簌簌而墜。
    惹煙掩唇微笑:“殿下跑出去了,他搶了騏驥司剛剛滿月的小馬駒,出了長?安城,大抵,是要離家出走吧,說什麽,‘什麽狗屁倒灶的文章,孤再也不學了’!還讓奴婢等替他打掩護。”
    師暄妍睜大了眼睛:“真?的啊?他這般叛逆?”
    惹煙點頭:“是的呢。不過,知子?莫若父,他前腳走的,聖人後腳就派神武軍把太子?逮回來了。可憐殿下,甚至還沒逃出玄武門。”
    “……”
    原諒她,她不是故意要笑的。
    實在也太滑稽了一些,她甚至能?想?到,年?僅七八歲的小太子?,邁著兩條還不大長?的腿,騎著一頭威風凜凜的小馬駒,被神武軍追上,被提溜回長?安的模樣?,小少年?喪眉搭眼,儼然鬥敗的公雞般,灰溜溜地被聖人訓斥著,還被打了屁股。
    那對寧恪而言,肯定也是一樁不能?忘懷的舊憶吧?
    聖人寵愛太子?,也不會放縱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小小年?紀就敢離家出走,那是該狠狠地抽打一頓板子?,教他長?長?記性的。
    之於太子?,聖人該也是一位極好的阿耶吧。
    他們父子?之間不必言說的默契,旁人誰都參不透。
    在東宮的書?房裏,留著寧煙嶼自小到大的回憶,他用過的桃木劍,他拉開的隻有小孩半身長?的軟弓,他玩過的磨喝樂,他用得劈叉了的無數支狼毫,他親手做的那些紙鳶、木馬、書?簽……
    這是一間,比行轅還要大的庫房。
    師暄妍的眼睛幾乎逛不完,於此間流連忘返。
    惹煙輕笑:“殿下說,此間物事,太子?妃如若覺得可心,可隨意挑選。他的一切,也都屬於太子?妃。”
    師暄妍挑來挑去,最後,她挑了一幅沒有臉的丹青。
    這畫上,畫的是一個窈窕綽約的妙齡女郎,身姿翩躚,正?於滿樹梨花下撐一把十六骨的竹節傘徐徐而至。
    枝頭落英紛紛揚揚墜下,落在少女的花麵紙傘上、素紗衣衫上。
    看起來畫麵是唯美的,頗有幾分動人之處,隻唯獨一點詭異。
    這幅畫上的女子?,居然沒有臉。
    夜半子?時,又是一輪酣戰,瞧見太子?妃心不在焉,太子?終於握住了她的柔荑,緩聲道:“在想?什麽?在榻上還這般分心?”
    他不禁要懷疑,自己是否已經雄風不振,竟給了太子?妃在顛鸞倒鳳之際還能?思慮其他的機會。
    師暄妍忍著不適,推開他,緊皺眉頭,下榻,拿來了這幅沒有臉的丹青。
    她將畫冊展開,指著畫上的女子?,長?眉連娟,輕睇著寧煙嶼。
    寧煙嶼初看之下是一愣,後來,男子?本就潮潤的俊臉,愈發飛出了些許紅雲。
    師暄妍因為他這微微一怔,也不禁心頭惴惴。
    莫非,莫非這是寧恪從前愛慕過的女郎?
    寧煙嶼看太子?妃眼神,便知她心思,也赤足點地下榻,匆忙將她手裏的畫卷起,喃喃道:“那麽多寶貝,怎就偏生拿了這麽一幅破畫。”
    師暄妍沒聽清楚他的嘀咕,反問道:“你說什麽?”
    寧煙嶼試圖蒙混過關,將畫軸卷上,便隨手拋置一旁,欲攬太子?妃回榻上“重操舊業”。
    師暄妍這回不好騙了,非要他給個說法?不可。
    激得太子?殿下的耳頰都被紅雲漫過了,這隻是愈發證實了師暄妍心頭揣測,她的心往穀底沉:“你以前……”
    “不是!”
    寧煙嶼指天誓日。
    “嗯……我以前,約莫十四歲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嗯……見到了一個女子?。夢裏的小娘子?沒有臉,躲藏於傘下不肯見人,不知道是誰,也許誰也不是。醒來後,信手塗鴉了這麽一幅。隻那一次,我發誓,我問過醫官,他們說這是男子?成熟的自然反應,不受控製,每個男人在少年?時都會有……”
    見自己說完,師暄妍仍無反應,太子?殿下不禁惶恐,擔憂,師般般不會連一個飄忽的影子?的醋,都會吃吧?
    他有些忐忑,攥住了師暄妍的柔荑,將她抱入懷中,下頜抵在少女充滿馨香的顱心,胸腔微震:“般般,我想?,今日她早就有臉了。”
    自與她洛陽初逢,落雪之夜,纏綿荒唐,從此他每夜所夢之人,都是枕畔的她。
    皓齒星眸,難描難畫,如巫山神女。
    師暄妍反問:“那你對那個沒有臉的小娘子?,做什麽了?”
    要說春夢,誰沒做過,她在折葵別院,還沒勾搭上他時,隻每日對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也做過那樣?綺麗的夢呢。
    不過夢中一切,醒來時便已基本忘幹淨了。
    寧煙嶼有些臉熱,但太子?妃逼問,他也就隻好老實承認:“她親了我一口。”
    師暄妍對寧恪的純潔感到震驚:“就這樣??”
    太子?殿下輕輕一哼,鼻音繾綣,又垂下雙臂來摟她:“我那時根本什麽都不懂,隻以為是讀書?修心,修歪了,起了邪念,身體跟著出了癔症。”
    沒想?到,太子?殿下還以為自己身體出毛病了,翌日慌不擇路地去問了醫官,這般羞於啟齒的問題……
    也不知道醫官如如何?向?他解釋,關於太子?殿下不解風月,過分壓抑本性,導致出現春夢的。
    聖人教子?有方,僅限於詩書?禮樂方麵,對於男女之情?,竟將十幾歲的少年?教成了一張白紙。
    她莞爾。
    寧恪小時候,大抵也和襄王殿下一樣?單純可愛。
    他說襄王殿下是“小笨蛋”,他自己呢,身為長?兄,也沒有好多少嘛。
    “我很?難相信,郎君長?到這般大,我是第一個引誘你走下神壇破了道心的小娘子?。”
    寧煙嶼臉色輕顰,看她模樣?,竟還知道當?初是她存心不良引誘的他。
    看來這小娘子?的良心也沒有被江家人完全吃掉。
    可她事後便走,隻字未留,著實令太子?殿下惱火。
    寧煙嶼輕哂:“師般般,你想?得美。”
    .
    師暄妍眼睫撲朔如扇,充滿好奇地看著他:“真?有啊?”
    寧煙嶼自忖失言,懊惱又更深了幾分,鎖住眉宇,被太子?妃古裏古怪地盯住,他終是道:“有過。”
    可能?是太子?殿下當?年?還沒曉事,故此心狠手穩,斬盡桃花,做得過於決絕,以至於後來幾年?裏,再也沒有小娘子?敢近他的身。
    等到情?竇初開,第一個引誘他之人,便是在折葵別院,對他一無所知的師般般。
    他呢,像一張初展開的宣紙,純淨得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關於男女之情?的墨點,很?容易就被她勾得神魂顛倒。
    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寧煙嶼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色迷心竅,他阿耶對他的教誨,關於不可輕易對女子?動心,不可輕易與女子?有夫妻之實,他都忘到了故紙堆中,同那些狗屁倒灶的文章一起,被燒成了寸寸飛灰。
    寧煙嶼也敢說自己:“但孤隻對旁人‘身處神壇’,對師家般般,就不知何?為‘道心堅定’了。”
    師暄妍想?了片刻,覺得寧恪話裏有話,好似隱約地在提點自己什麽,她實在又不敢往那處想?,故此也不敢問。
    他等了少晌,不見師般般對自己發問,垂著眸不動聲色,好像一個人消化了,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他先沉不住氣,扣住了小娘子?輕細的腕骨。
    她錯愕地抬眸。
    胸腔裏,一顆心四處碰壁,胡亂撞出火花。
    寧煙嶼黑瞳幽邃,看起來冷心冷情?、淡薄的不苟言笑的郎君,卻總是對她噙著笑,如煦景朝升,如煙光畫斂,如疏雨夜來春霽。
    “師般般,嫁給孤。”
    師暄妍的心跳得很?快,她眨了下眼睛,掩飾住了那股藏之不住的異樣?:“我不是已經要嫁給你了麽?”
    寧煙嶼眸色認真?,一動不動地注目著她:“我是說,一生,永遠。”
    她許給他的,不過是個一年?之期。
    他不要那份有期限的愛,他要師般般長?久如一的深情?。
    可師暄妍記得,除了那個一年?之期,她也說過,她不喜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她做不來,也忍不得。
    寧恪的意思……
    少女的呼吸驀然變得急促,她睜大了眼,神色有幾分懵懂地望向?他:“你……你要許我一生嗎?你不後悔?”
    寧煙嶼欺近一步,直將師暄妍抵向?了寢殿的拔步床,已經放落的簾帷。
    急促的呼吸聲中,寧煙嶼低聲道:“阿耶一生獨愛母後,縱然有過他人,也在母後逝世之後,我以為,他鑄下大錯,全因當?年?一念之差,聽信讒言,多納了幾名才人,於己於人,都做不到無愧於心。覆轍猶在,我絕不再蹚那條邪路。無論?名分,還是心意,隻獨有師般般,請你信我。”
    胸口急促的心跳,釀至肺腑的火熱。
    師暄妍心意滾燙,不知用什麽來回應,她隻好抓著他的襟口,將腳尖輕踮,臉頰湊上,輕碰了一下他的唇。
    寧恪想?要她的一生。
    她何?嚐又不想?要,他的完整一生。
    四月廿九是太子?娶妻的良辰吉日。
    在這之前,織造坊裏的繡娘們早就做好了霞蔚天成錦吉服等太子?妃來試穿。
    紅衣豔麗得近乎奪魄,上飾以琉璃、飾以珍珠、飾以雀翎,浮光璀璨,一寸織工一寸金。
    腰間玉佩沉甸甸地掛著,每走一步都需用上全身的力氣,對著鏡中花釵九樹、博鬢輕掩、華勝前墜的女郎,師暄妍幾乎都要認不出自己來。
    柳姨娘差人送來了她的賀禮,是一把扇麵由她親手完成的緙絲雙麵百子?圖團扇。
    隻是她身子?尚未大好,無法?趕來參加太子?的婚典。
    師暄妍這邊,便沒有一個高堂。
    大婚之日,諸般禮節繁縟,折騰得師暄妍一日下來,腿腳都略微浮腫了,好容易在一團嘲哳的恭賀聲間,見到了今日的另一位主角,是在東宮設下的青帳內。
    少年?男子?同她一般,一身絳紅,金鉤蹀躞,蟒紋雲袖,他在人影散亂的青廬裏立著,站在她手中紅綃的另一頭,在她望過去之時,少年?的眉宇融化成了天外一撇清融融的月光。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師暄妍再一次心如擊鼓,太子?殿下今夜,俊美得讓人不敢細看。
    仿佛細看一分都是褻瀆。
    身旁的恭祝道賀聲愈發地響了,直蓋過了青帳內管弦齊鳴的吉慶雅樂。
    他們敬告天地,敬告聖人,在一派輝煌的簫鼓聲中,由禮官為太子?妃持節開路,護送太子?妃與太子?步入了婚房。
    難得長?子?大婚,聖人盼星星盼月亮,盼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萬不容許太子?在這一夜有任何?閃失,所有勸酒的,試圖灌醉太子?的,那些不懷好意之人,全都被聖人擋了出去。
    就連太子?的親隨長?信侯,也沒討到一杯喜酒喝,就孑然可憐地被遺忘在一邊了。
    這一夜,兵荒馬亂,兩個人都是生手。
    不止師暄妍緊張,連寧煙嶼也擔憂出了什麽岔子?,不怕自己遭人笑話,就怕一不留神,讓她被害得成了他人的談資。
    好在這一切,終究是有條不紊地進行完畢。
    婚房內,同飲合巹,同食少牢,還有奉匜沃盥禮,總之一切都得按部就班地來。
    等人散去,隻留太子?與太子?妃在婚房內大眼對小眼,已是又一個時辰之後了。
    師暄妍近乎被頭頂的寶釵壓彎了脖頸,可這些釵插在發髻裏頭,取下來的步驟也非常繁瑣,她又看不見頭頂的情?況,隻覺頂了滿頭的違法?建築,沉得緊,好在有寧恪,耐心地一支支為她取。
    待將她的滿頭秀發披散下來,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少女鴉發紅唇,朱顏生春,妙目盈盈含情?地斜睨著她的夫君,無限情?語,就盡在不言中了。
    寧煙嶼也心跳怦然,盡管彼此早已有過無數次肌膚之親,但這畢竟是洞房花燭之夜,總歸令人感到不同尋常,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少女瑩潤的肩,唇順流而下,印上了少女宛如花苞初開的唇。
    一下親吻,兩雙美眸都變得濕漉漉的。
    四目相對,各生紅暈。
    好在太子?殿下研習華叔景給的圖冊已久,漸漸也積攢了十二分的功力,接下來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師暄妍的衣衫被一件件剝落,那重擔也在一件件卸掉。
    她身上背起的無形的重擔,也隨之一重重套上枷。從今以後,她會是太子?妃,會是皇後,會與這個男人,攜手此生。
    那樣?漫長?的一生,想?起來,便讓人感到充滿希望。
    “師般般,”他輕聲喚她的乳名,他始終更愛這般獨一無二的稱謂,既親昵,又特別,“我可否問一句,你是何?時喜歡了我的?”
    “啊?”
    關於這個問題,她還真?不曾想?過。
    她不說,男人便嗬她癢。
    師暄妍被鬧得沒有了辦法?,支起紅彤彤的臉頰,親了他的喉結。
    那地方,是他身上出了腰窩最敏感之處,果然,太子?殿下如一根針,頓在了那裏。
    他的俊顏一時比她還要紅。
    師暄妍難忍笑意,纖纖玉指一寸寸撫摸過少年?男子?清潤的眉梢。
    這一次,她認真?地回答他:“是在長?安離宮,我再一次見到你之時。那時太子?殿下已入我心。”
    彼時弦月初升,高照密林。
    少年?乘奔而來,鷹犬相逐,宿命之感一瞬擊中了她脆弱的心房,從此她便與他命運相連,再也無法?分開了。
    寧煙嶼算算,那是挺早的,比起他倒也不遲多少。
    這樣?看,他們分明是彼此都見色起意。
    他心滿意足,俯身,輕吻少女滑膩的頸側肌膚,狡猾地喚醒她身上熟悉的戰栗。
    靜謐而瘋狂的時光,搖曳如線,在意識渙散之際,少女抬高臂膀,環繞在了他的肩後。
    “殿下是般般,唯一摯愛。”
    那摟住她春腰的臂膀,一瞬攥得更緊,將她更深地鎖向?懷中。
    兩個人相擁著一齊顫抖。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依時序早已入夏。
    然而這喧囂而浪漫的春日,終自無限暄妍之中,被留在了疾風驟雨的幔帳裏。
    萬籟生山,一星在水。
    此間風月無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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