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霸王聲動,赤霄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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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瞬間,李觀一感覺到了那股暴虐癲狂的煞氣。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當年霸主最後鏖戰廝殺,數十騎鑿穿萬軍,甚至於步戰殺戮數百精銳校尉將軍後殘留的煞氣,這把神兵就是霸主親自鑄造的,他才是最初的主人。

    這一股霸王戰鬥到最後的煞氣,在遇到李觀一體內純正的赤龍勁之後,徹底爆發了,傳說那最後一戰,霸主是以赤帝的大旗為方向廝殺的,他仍舊相信自己的豪勇,相信衝陣斬將的勇氣。

    但是那一日,在豪勇的霸主眼中軟弱的赤龍不曾退後一步。

    他恍惚。

    自己麵對的不是最初那個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才能複仇的遊俠。

    那已經是天下的英雄。

    他大笑,酣暢淋漓,不再有什麽其他的願望,隻是希望和那赤龍交鋒一次,隻是那一戰匯聚了天下的英豪。

    霸主戰鬥到了最後,隻能看到那一日的天穹如墨。

    一杆大旗豎立在那裏,赤色的龍咆哮,而在那旗幟之下匯聚的英雄豪傑如同過江之鯽,為什麽,當年那個一身布衣的遊俠兒身邊,為什麽會出現這樣多的英豪呢?

    為什麽連自己的故人都在他的麾下?

    那些世之英傑們前赴後繼地過來,是耗盡整個中原一切豪雄的聯手才誅殺了霸主,而他戰鬥到力竭而亡,沒有能見到那熟悉的赤龍,甚至於未曾看到那一雙眼睛裏麵的神色。

    此煞氣和不甘就殘留於神兵。

    而現在,【赤龍】出現了。

    赤龍,出現了!

    戰戟的鳴嘯幾乎要化作怒吼。

    薛神將留下的平和中正的傳承神念完全壓不過霸主之氣。

    李觀一想要撒手。

    但是猛虎嘯天戰戟就像是沾在他的手中一樣。

    周圍的環境已經出現了扭曲,李觀一的眉心祖竅有強烈的感覺,就像是有人用一根針緩緩靠近眉心的時候,產生的極端不舒服感,他有過經曆,知道接下來會讓自己踏入精神的世界。

    以這樣的陣勢,猛虎嘯天戰戟的動靜不會小的。

    李觀一不再嚐試放下戰戟。

    他握著猛虎嘯天戰戟,猛然一掃,戰戟上有黑色的煞氣,並沒有斬中什麽東西,但是周圍的草木瞬間枯萎。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戰戟斜持,戰戟鋒銳抵著地麵。

    破軍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身穿重甲的神將。

    李觀一坐在馬車上,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道:“去城東道觀,找祖老。”李觀一的判斷裏麵,隻有當今天下公認的算經第一,有可能遮掩霸主殘留的動靜。

    破軍瞬間反應,他把馬車車簾垂下,驅動馬車。

    這馬匹是有爪子的,而不是蹄子,利爪踏著地麵,憤怒的時候會升騰起烈火,一旦放開腳力馳騁開來,根本不是什麽千裏馬能媲美的速度。

    但是他沒有快速,甚至於慢悠悠的,還下車買了些點心。

    看上去清閑很多,甚至於有空和賣飾品的女子談笑。

    隻是這些事情都沒有耗費多少功夫。

    他以實際上並不緩慢的速度抵達了道觀,就在他抵達到了道觀的時候,就翻身下車,要高喊的時候,今日關著的道觀門就打開來了,一個老道人安靜站在那裏,微笑道:“你來了。”

    破軍的動作一滯。

    他問道:“祖老?”

    老人頷首溫和:“我在這裏等你們許久。”???

    破軍眼底本能浮現出一絲忌憚,但是他立刻把大概情況說出來,道:“前輩,該要怎麽做?”

    祖文遠道:“出城吧。”

    “出城?”

    祖文遠輕聲道:“我等隻是推算而已,若是在城中,是大凶,出城亦是有凶險,卻有化險為夷的機會,就是大吉了。”

    他道:“在城中,他執掌猛虎嘯天戰戟的事情是藏不住的。”

    “這樣不是好事情啊。”

    破軍毫不猶豫點頭,然後把老者一扛,直接跳上馬車:

    “好,得罪了,老爺子!”

    小道士追月叫喊著出來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已經一手甩動韁繩,異獸踏火神駒放開腳步,在不曾淬煉目竅之人的眼中,真的拉出了大片殘影朝著前麵狂奔。

    祖文遠溫和笑著道:“你和他真的是一樣啊。”

    “他強行拜師,你卻也是強行掠老夫走。”

    破軍大笑:“您可是算經第一。”

    “若是算經第一,晚輩的行為必然也在您的掌控之中。”

    “那麽我就合該掠您出去。”

    “若是您沒有算到我的動作。”

    “那就代表著您的算經還不夠精純,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晚輩就在這裏恭喜您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天下無敵,天上也無敵了。”

    祖文遠溫和:“油嘴滑舌。”

    破軍在笑著,但是眼底卻是極警惕,這不是其他的原因。

    在他來之前,老人剛好拉開門;他帶老人走,老者臉上沒有半點的意外和驚愕,顯而易見,都是在他的預料之內。

    李觀一眼中,祖文遠是和藹可親的前輩,如鄰家師長。

    可在通曉廟算的破軍眼中,他見老者,如見蒼雲蔽月,如一座山巒遮天闕,高深莫測,壓力巨大無比,隻是和他共處一處,雖是大笑如常,可拉著韁繩的手掌都稍微用力了。

    這老者在廟算之上,也是第一啊。

    祖文遠輕輕按著李觀一的眉心,道:“但是,你帶老夫走,危險更加多了些啊。”

    “嗯?”

    老者微笑道:“城裏不知道多少人希望我去死,你這樣掠走我,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如此殺我,還可以挑撥陳國和突厥的矛盾,是一石二鳥的計策。”

    破軍笑:“卻也顧不得!”

    “主公有勞您了。”

    祖文遠讚許頷首,垂眸安靜看著李觀一。

    李觀一雙目閉著,盤膝坐在那裏,膝蓋上放著戰戟。

    戰戟之上,墨色的煞氣幾乎要化作實質,扭曲虛空。

    他的五感都已經變化。

    眼前出現的不是老者的麵容,而是沙場,是慘烈的沙場,前麵的屍骸堆積成山,山頂上站著一個男人,穿著甲胄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露出健碩身軀,身軀籠罩在墨色雲氣之中,他握著戰戟。

    巨大無比的白虎在其身後俯瞰,雙瞳赤金。

    他注意到李觀一。

    然後注意到李觀一身後的赤龍。

    於是他震怒,目光冰冷看著李觀一,聲音如同雷霆:

    “公,為何叛我!!!”

    李觀一低下頭,看著自己也握著戰戟,但是赤龍纏繞,他知道自己在那霸主的眼中,必然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在微末的時候來投靠他,彼此鼎盛的時候約為兄弟,最終廝殺於戰場的人。

    李觀一歎了口氣,那真正的白虎法相暴起,眼前殘影閃過,霸王已經出現在眼前,這樣磅礴的壓製力,即便是已經曆過了薛神將的指點,即便具備有對於一切揮出兵器的勇氣,李觀一仍感覺到莫大壓力。

    抬手,持兵。

    戰戟狠狠的劈斬下來。

    李觀一感覺到了胸膛內的氣血翻湧。

    自己的白虎法相被壓製,完全不能動,赤龍卻似乎受到了某種加持,龍吟的聲音響徹戰場,李觀一竟然可以擋住這一招,手腕一動,戰戟猛然一轉,以戟鋒刺向了霸主。

    下一刻,李觀一眼前一黑,已被誅殺。

    他此刻,若是有足夠的境界,可以接住霸王一招,反攻一招。

    第三招的時候,就會被殺。

    可即便如此。

    在八百年前,足以闖出名號。

    成為名將,隻是被霸主斬殺的前提。

    現實當中,李觀一閉著眼睛,嘴角流出鮮血。

    祖文遠神色凝重,推算著什麽,然後將幾個器物在李觀一身邊擺放好,點了一盞青銅燈,李觀一的精神平緩,皺著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

    他的意識重新匯聚,李觀一捂著額頭,周圍一盞燈出現了。

    燈光讓李觀一能夠維係住自己的冷靜,沒有被霸主的煞氣影響,變得癲狂恐懼,他握著兵器,看著重新站立在屍山血海上的霸主,他呼出一口氣,雙手握著戰戟。

    白虎的法相隱沒了。

    赤色的長龍出現在他的身邊,青銅鼎震動。

    五尊法相的力量流轉,全部湧入了赤龍之中,於是這龍猛然膨脹,赤色的龍鱗清晰可見,上麵有火焰在流轉著,龍吟低沉肅殺,周圍空氣都扭曲。

    李觀一掌中神兵猛然掃過,戰戟的鋒芒上有赤色的火焰纏繞。

    赤龍纏繞此身,龍首對著屍山血海的白虎長吟。

    是兵器煞氣的影響,其實比拚的是心念,在這裏沒有境界差距。

    而且,麵對的隻是霸主殘留之念。

    心中退一步,就是退萬步。

    法相和心境就會出現裂隙,然後如同齏粉般粉碎。

    李觀一大步衝殺而去,戰戟橫掃,赤龍龍吟和白虎咆哮震天撼地,外界,李觀一的神色沉靜,祖老平和看著這少年人,他手指微微下壓,將那龍吟的聲音壓下來了。

    但是戰戟的興奮鳴嘯卻是無比清晰。

    白發的老人伸出手指,輕輕按著這一把神兵,感覺到上麵的煞氣,墨色的戰戟柄部泛起了暗金色的流光,而那戰戟的鋒銳微微鳴嘯著,吞口是猛虎,於是有低低的虎嘯,祖文遠輕聲道:

    “猛虎嘯天戰戟啊……”

    “八百年前霸主幾乎要取得天下的神兵,自古神兵也是通靈的,它們也有自己的敵人,有自己的朋友,可現在最初的盟友已經離去,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夠感知到伱的,恐怕隻有它了吧。”

    “霸王和赤帝啊……”

    老人歎了口氣,他抬起眸子,看向遙遠的方向。

    中州·太和殿。

    放在這大殿之中的神兵赤霄劍,之前曾經低低地鳴嘯一次,而後寂然無聲,皇帝擔憂學宮的夫子和宮主們知道赤霄劍的主人不再是自己,擔憂他們令學子入天下開大世,故而請來了天下的方士處理此事。

    那位方士已有兩百歲。

    聽聞在很久之前,曾經窺長生之迷,被弟子背叛,竊取了功法,幾乎癲狂,三十年內四處遊蕩,茹毛飲血,指甲長而彎曲,頭發混亂,卻有一日,走到了山上,看著大日初生,草木生長,萬物可愛。

    忽然醒來,淚流滿麵,大徹大悟。

    拋棄了那飲血食肉掠奪蒼生的長生之舉,如此坦然,餐風飲露,反倒壽數綿長。

    皇帝請這位方士重新以血色符籙編織入了繩索,又取來了一柄道門學宮的符劍劍鞘,將赤霄劍的鋒芒收斂。

    紅色的細繩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地捆縛劍身。

    每一圈落下都垂落有古代的銅錢。

    赤霄劍自此沉睡。

    但是此刻,這封鎖於符劍劍鞘之下的赤霄劍忽然醒了似的。

    它似乎察覺到了一場本該發生的戰鬥,如同一場大夢,再度感覺到了熟悉的宿敵之氣,它渴望奔赴去參與這一場廝殺,於是低沉的鳴嘯震動,但是那符籙一層一層亮起來了,這劍鳴被封鎖住。

    未曾被太和殿外的諸夫子們聽到。

    雖然大皇帝嚐試將赤霄劍鳴的事情壓下來。

    但是他在最初的時候,以為赤霄劍的複蘇是為了自己,所以不曾立刻封鎖這消息,學宮的夫子們懂得許多的手段,可以察覺赤霄的變化,此刻他們來到太和殿,要去檢查赤霄劍的狀態,卻被大皇帝的禁軍給阻攔。

    雙方爭執起來,聲音和金鐵碰撞的聲音不算是小。

    赤霄劍在劍鞘中鳴嘯,始終未曾被發現。

    最終逐漸低沉了下去。

    李觀一一次一次的和霸主的煞氣交鋒,每次交鋒,青銅鼎內白虎法相對應的玉液都會累積一絲,一次兩次,不知道已過去多少次了,他覺得那燈光的輔助已不在重要了。

    隻剩下戰鬥的念頭,太過於高頻率的廝殺,太過於慘烈的戰場。

    太過於強烈的執念。

    戰,戰,戰!

    就在李觀一陷入廝殺的時候,破軍遭遇了麻煩。

    他已出城了,卻敏銳的感覺到了殺機。

    一股巨大的威脅感浮現在了他的心底。

    他忍不住對那老爺子大喊道:“祖老,你說有人對你下殺手?會是誰?”

    祖文遠溫和道:“不知道。”

    頓了頓,卻自然而然地補充道:

    “應該是天下前十的水準。”?!!!

    破軍大罵一聲,手腕一動,馬車狂奔急速,破軍的感知已經提升到了極限,感覺到周圍的環境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發生了變化,明明是大祭之前,大道之上應該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地不同凡響。

    此刻卻是忽然寂靜下來了。

    寂靜,無聲,帶著一種讓人冷到骨子裏的冰寒。

    隻有馬蹄聲音,車輪聲音。

    就連這聲音都漸行漸遠,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

    破軍讓馬車以特殊的動作,之字形迅速擺動,墨色的瞳孔裏麵泛起妖異的紫色,一字一頓道:

    “天下第十,司徒得慶。”

    “祖老,你有武功嗎?”

    老者卻隻是撫須微笑道:“不會。”

    破軍道:“可有後備的解決手段?”

    老人搖了搖頭,笑容溫和:“沒有。”

    破軍咧了咧嘴:“好了,主公睡著,咱們也不必藏著掖著,老前輩,您可是算經第一,總有什麽謀算的吧?”

    老人看著這年輕的謀主,悠然微笑道:

    “看運氣。”

    破軍:“…………”

    他似是無奈。

    可嘴角微微勾起,反倒是大笑起來,年輕的謀主自信灑脫:

    “哈哈哈,您老這樣說,我可就放心了!”

    祖文遠因這年輕人而訝異,旋即歎息笑著道:“後生可畏啊。”

    “每一代都有如你這樣的俊傑啊,如此天下。”

    “豈能不亂呢?”

    司清已踱步虛空,他是奉命來處理祖文遠的。

    空氣中的煞氣已化作了一種特殊的陣法,隔絕了此地和外界,如此他殺戮此人,也不會被誰察覺到,今日因那小子而頗惱怒,此刻他心底的殺意正盛,懶得回去取神兵承影劍。

    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祖文遠而已,他提起一柄玄兵長劍,穿了那寶甲烏龍纏身。

    然後,將一物覆在臉上。

    那是當年陳國公縱橫沙場。

    太平公馳騁西域的暗金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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