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體魄無上,心境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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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軍將他已完成的諸事都告訴李觀一。

    明日四強角逐出來之後,七王會邀人赴宴,皇帝也會和群臣一起進行大祭前的儀式,聽聞中州大皇帝的使臣已出發了,不日就要抵達此地。

    “而且,明日夜間有雨。”

    “雨會衝刷掉絕大多數的痕跡。”

    李觀一道“你怎麽知道?”

    破軍微微一笑,回答道“天時地勢水流物產,這難道不是謀士的基礎嗎?在下武功尋常,平平無奇,總有些其他擅長的地方才是。”

    李觀一道“先生大才。”

    破軍嘴角勾了勾,然後伸手握拳抵著嘴唇,淡淡道“尋常之事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第二戰,夜不疑對戰宇文化。

    宇文化比起夜不疑也年長了足足五歲。

    都是名將的子嗣後代,五年的時間,代表的是從少年到青年的跨度,夜不疑穩紮穩打,雖然沒有獲勝,但是卻也將自己的實力和氣度彰顯淋漓盡致,不曾在氣勢上弱了。

    宇文化道“夜馳騎兵統帥之子,確實有三分手段。”

    “他日戰場上,我等你率領夜馳騎兵奔馳。”

    夜不疑漠然道“你會看到的。”

    八進四四強賽的前兩戰,無論輸了的還是勝過的,都有氣度,禦盡兵戈環抱雙臂,依靠一側的樹木,雖然隔了很遠的距離,他也可以看到那皇帝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揚名啊。

    但是,人心難測。

    禦盡兵戈屈載事自語道“豺狼也是有自己的氣魄的,這樣的戾氣,在江湖和沙場上可以展現出自己的才氣和天賦,在陰謀之中,可以如魚得水,但是你一定要讓充滿戾氣的狼登上天下。”

    “在天下人的眼中,去和虎豹爭鋒。”

    “你未曾想過,年少一輩裏麵,也是英豪輩出嗎?”

    “縱然武功不如傾力培養出的他。”

    “但是這樣的氣魄,將帥之氣,遠比武功難得。”

    屈載事不屑一顧。

    第二日的時候,擂台的周圍多出了許多的江湖人,是為了劍聖之孫胥惠陽而來的,畢竟是天下十年一度的大事情,陳皇又說,要與民同樂,觀看之人,自然很多。

    “那位就是名俠榜第三十四的小劍聖麽?”

    “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度儒雅啊。”

    “聽聞他一身的絕學,兼具三家劍道之精華,這幾年都沒有真正出手,名號仍舊響徹江湖,都說是劍聖一係最有可能接過聖這個尊號的存在。”

    “是啊,劍聖這一脈,他這一輩裏麵,才氣人品他為首。”

    忽然有江湖客歎息“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自是可惜,劍狂慕容龍圖,縱橫天下,而今年老卻固守於一城,兩國拿江南十八州為棋子廝殺,慕容家子弟也付出很多,犧牲不少,難以遊曆提升。”

    “年輕一代裏,恐怕沒有人能守住【狂】這個尊號了。”

    江湖客們緘默,但是也是膽大,竟然敢在這裏說這樣的話。

    有一人按了按眉心,一手握著刻刀,一手握著竹簡書卷,道“如果小劍聖今次可以在陳國大祭上奪魁的話,名號應該還可以更加響亮,足以踏足前三十的領域了。”

    名俠榜是而立之年前的江湖新秀。

    前三十,基本都是年少時如同胥惠陽一般的才氣縱橫。

    而今經曆歲月打磨,皆已到二十七八。

    修為境界,都非小他們十歲的胥惠陽可比。

    有人好奇“不知道,和他對打的那位少年金吾衛,能打得怎麽樣?”

    提了刻刀的男子回答道“不可能的。”

    “那金吾衛充其量,有幾分蠻力,但是武道境界也就第二重,雖然在這個年紀算是相當不錯,但是和第三重的胥惠陽相比,差距還是巨大的。”

    “他若是能支撐個三十回合就算不錯。”

    “撐五十回合,都有能登上名俠榜末尾的實力了,不過都是神將榜的影響,名俠榜也是要看做過的事情,才能確認排名,以讓江湖群雄參考,有這個實力,沒能做出什麽事情來,也難以上榜的。”

    這男子是天下第一樓客卿之一,搜集天下江湖奇聞軼事。

    有好事者道“哈哈哈,說的是,不過你不去排列一下美人絕色榜嗎?聽聞有一個少女,麵容秀美,天真浪漫,足堪上榜的。”

    男子皺了皺眉,回答道“我知道。”

    “伱說的是薛家的那個小姑娘。”

    “如芍藥牡丹,年少美麗,可惜,絕不可能上榜的。”

    這位天下第一樓的客卿咧了咧嘴“最高的江湖宗師榜,代表著而立之年後縱橫天下的江湖風雲榜,還有而立之前少年意氣的江湖名俠榜,這三個榜單,求的是名,列的是武,也就罷了。”

    “你可知絕色榜上,隻有兩類人。”

    “一者,天下絕色,而沒有大勢力在後庇護,由不得不上榜。”

    “第二,天下絕色,有勢力庇護,要借這個江湖絕色榜在江湖揚名。”

    “那位大小姐,雖還年少,也已可上榜,但是她背後是商會遍及列國,財可通天的薛家;家中那位薛道勇老爺子,不在江湖宗師榜,但是一身武功,可以射出一箭,洞穿五十裏外山川。”

    “那是已活了兩個甲子的武夫。”

    “總是說自己年老體衰,不行了不行了,結果前兩個月和神將榜三十四的越千峰在外麵打得天崩地裂,屁的年老體衰。”

    “登上絕色榜,自有名氣和麻煩,而薛家大小姐不需要名氣,更討厭麻煩,若是登榜,或許第二日,薛家薛道勇就來登樓了,這樣隻會惹來麻煩的事情,還是不要為好。”

    “當年慕容世家也有一位,是慕容龍圖的外孫女。”

    “就登了美人榜前十,結果短短三日之內,劍狂和太平公次第登樓,樓主都哭笑不得,隻好將她撤下了,反倒是另一位,是慕容龍圖的孫女卻覺得這個很有趣,一定要上榜玩玩看。”

    旁觀者訝異,道“你怎麽這樣清楚?”

    這位天下第一樓的客卿塗勝元咧了咧嘴“當年,我排的。”

    於是眾人無不肅然起敬。

    塗勝元道“此次我可不會看錯了。”

    “那位金吾衛,李觀一,斷不可能贏的,我賭他能糾纏三五十個回合,若是輸了,我將這一卷竹簡吃下肚子去!”

    眾人稱讚他的眼力,而比武擂台,也已成了,皇帝也來看這一次比武,七王,應國薑高,薑遠,都在上首,而左側是薛家老頭子和薛貴妃,右側則是澹台憲明和皇後。

    因為這樣多的人,所以今日第一戰來的人,竟然是這幾日最多的,熱烈吵鬧,隱隱然這胥惠陽和李觀一之戰,倒是有了說不出的聲勢,勢必比最後一戰都來得厲害。

    皇帝垂眸,神色平和。

    胥惠陽的武功他認可。

    李觀一隻要速敗。

    這因為他們兩個人匯聚起來的聲望,就會順勢落在他的兒子身上,這其實也在他的預料判斷之中。

    一身白衣,墨色玉簪的胥惠陽背著劍匣站上擂台。

    李觀一和夜不疑,周柳營等金吾衛的朋友一一對拳,然後提起戰戟,踏上了擂台。

    胥惠陽道“今日之戰,李兄,請了。”

    李觀一提起兵器“請。”

    胥惠陽微微一笑,並不出劍,隻是以劍指出招,劍氣匯聚,朝著李觀一攻來,這一招速度極快,是知道李觀一未曾開了目竅,所以打算以快打快,速戰速決。

    但是他的動作一滯。

    強烈的破空聲音幾乎如同雷鳴。

    一道殘影劈斬下來。

    戰戟極為精準,點在了那一道劍氣上。

    劍氣破碎,化作純粹的氣機,掠過李觀一,他的手臂衣裳被切開,胥惠陽看到自己的劍氣落在李觀一的手臂上,隻留下了一個白色的痕跡。!!!!!

    胥惠陽瞳孔驟縮。

    下一刻,沉重霸道的戰戟已經劈下,胥惠陽清晰無比地看到了這一招的軌跡。

    但是,極致的力量,帶來極致的速度。

    看到了。

    不代表能避開。

    感知得到,更不代表能接下這一招。

    劍鳴聲音響徹四方,胥惠陽掌中多出一柄劍,直接以劍絞住了戰戟,然後順勢後退,纏劍,順著戰戟的力道一推,這劍技極純熟,第三重天內氣爆發。

    轟!!!

    戰戟重重地砸在地上,青石擂台上多出一個坑洞。

    煙塵彌漫。

    眾人寂靜之後,忽然爆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討論,塗勝元死死看著戰局,呢喃道“胥惠陽,拔劍了?”那位小劍聖自參賽來,不曾拔劍,隻是以劍指就所向睥睨,此刻隻是一招,就被逼迫拔劍。

    胥惠陽看著那裂痕,始終溫和笑著的模樣終於止住。

    他的虎口,現在還在劇痛。

    內氣磅礴,但是,對麵的體魄強過自己太多。

    李觀一握著戰戟,將戟鋒拔出,雙手握此兵器,以薛家戰戟,四夷賓服式對敵,乃是薛家戰戟二十四式之元,堂堂正正,妙用無窮。

    胥惠陽握劍內氣流轉變化。

    直接內氣化甲。

    這樣變化,讓旁觀眾人都驚愕。

    第三重天對第二重天。

    結果第一招之後,就要內氣化甲這樣的標誌性手段,是不是有些太欺負人,唯太子知道,胥惠陽素來溫和,絕不會是以勢壓人的性子。

    那就代表著一件事情。

    對手的壓迫力,足夠大。

    薛老放聲大笑起來,道“可惜,可惜,若是觀一披一身重甲,才是真無敵。”

    澹台憲明淡淡道“修為低了些。”

    廝殺瞬間開啟,胥惠陽不愧是劍聖的傳人,劍氣無雙,一起手,就是無邊精妙的招式,旁觀者無不駭然,竟從他的招式裏麵,看出了無數種玄妙的劍法,可以見到江湖中一切劍法的影子。

    “這,以簡馭繁,這樣的劍術境界,怎麽會出現在這樣年紀的劍客身上?”

    “隨手使來,便是一招,千變萬化,妙用無窮。”

    “不愧是劍聖的孫子啊。”

    他們思考自己該如何破招,卻發現胥惠陽已經在劍術之上臻至於爐火純青,無論如何都有後招等待著,綿延變化,堪稱永無止境似的,李觀一在招式上,遠不如他精妙。

    但是,李觀一在薛神將的指點下,早已經和諸多天才交鋒。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兵家路數麵對這樣的招式該如何做。

    李觀一單手握著戰戟,猛然踏前。

    迎著劍鋒踏前。

    胥惠陽微微怔住,旋即看到那少年右手一滑,順著戰戟柄部滑落到尾端,手指叩住戰戟尾部的防滑之物,然後以肩膀為圓形,如同抽擊鞭子,猛然一掃,戰戟的柄都似乎要彎曲,發出極為沉悶的嗚聲。

    李觀一是會被劍氣洞穿肩膀。

    但是這種範圍的戰戟橫掃。

    胥惠陽會直接被狠狠掃住腰部。

    那裏的內髒要害,胥惠陽的體魄根本擋不住!

    堂堂正正。

    以力破法!

    胥惠陽隻要不打算和李觀一拚死,就不得不後退,於是那萬般劍術化作一點,劍鋒精巧點在了高速移動的戰戟,劍身彎曲,反彈,胥惠陽步法精妙推開。

    李觀一腳下踏著九宮八卦之變化,自乾宮位踏足到了離火位。

    出現在胥惠陽側後方,雙手握住戰戟猛然前刺。

    他的招式沉厚,霸道,化用【摧山】之勢。

    每一招都不是原本的【摧山】。

    但是每一招內核都是【摧山】那種凝聚大勢霸道的姿態,他隻遵循自己的道路,不管你的招式有多精妙絕倫,隻要我一招打過去,你必須要跟著我的招式變化,否則的話,就是你死我傷!

    劍氣縱橫,戟影咆哮。

    十回合,二十回合。

    三十合。

    四十合。

    戰戟劍影你來我往,宇文化和哥舒飲目光炯炯,看著這一場廝殺,他們竟然下意識站在了李觀一這邊,因為他的戰法,完全就是兵家大將的風格。

    宇文化握著拳,輕聲道

    “這才是他日,會和我在戰場相逢的對手吧……”

    轟!!!

    戰戟橫掃,破空聲音激烈,李觀一忽然覺得戰戟一沉。

    胥惠陽站在他的戰戟戟鋒上。

    袖袍飄搖,風采之盛,輕功之強,堪稱同輩無雙。

    “好體魄……”

    “你的戰戟很強,武功不低,我若是被你打中一下怕是會輸,可是你的內氣不足,也因此輕功跟不上我,你的戰戟也難以真的擊中我。”

    “我們用另一種方式決出勝負吧。”

    胥惠陽握著劍,劍鋒微微抬起。

    “學宮·心劍。”

    “小心了。”

    人們忽然發現,方才以極為激烈的方式戰鬥的兩位少年武者都停下來了,他們呼吸平緩,各自持拿兵器,但是卻沒有出手,雖然不曾出手,但是在擂台上的凝重肅殺,竟然比起之前更甚。

    “公羊素王的心劍,直接叩問內心。”

    “隻要心境足夠強大,是可以以弱勝強的殺法!”

    “竟然用這樣危險的事情。”

    “這位小劍聖,也是有三分決意啊。”

    此刻胥惠陽持劍行走於李觀一心神之中,這是叩問內心的存在,以我心誠,去叩問汝心,李觀一心中升騰起來諸多變化,包括一個個強者的身影,但是胥惠陽的出身更強,奇遇更多。

    他也有一個個身影。

    最後兩人心神彼此對峙。

    胥惠陽握著劍,雙目明亮,溫暖,道“我持劍者,為心誠,此身,此心,此神魂魄,都是為了劍而生,為了劍而行,在我五歲的時候,走過劍塚,而不曾提起一把劍的時候,我終究知道。”

    “我會超越爺爺,超越古往今來一切劍客。”

    “我,正是為此而揮劍的。”

    “敢問,你如何?”

    胥惠陽的劍心熾烈。

    儒家心劍,隻指內心。叩問一個字,曰誠。

    我心誠,你心誠。

    他至誠於劍,所以這一招最適合他,敵人在他的心神之下,幾乎難以動作,但是此刻他看到李觀一的心神變化,出現了一個個畫麵,有買賣兒女的菜農,有逃兵錢正的家書,有賣人口的鬼市。

    有這十年來走過逃難見到聽到的事情,斷臂的樂師。

    看到那那些感謝他的百姓。

    奔波各處從不停下來的墨家,胥惠陽仿佛看到了繁華城池,如此繁華啊,但是卻仿佛從各處滲出血來,胥惠陽看到眼前少年緩緩提起劍,在心劍壓製之下,他的心神竟然也還有戰鬥之力。

    胥惠陽的那至極澄澈的劍意緩緩凝固,感知到了某種渺小。

    此間燦爛恢弘如大日初升。

    那少年走在大日前麵。

    他看到了李觀一提起劍的最後一個理由。

    似乎有另一個存在在李觀一心底的聲音在低吟,蒼老的聲音和年少的重疊,漸趨近於恢弘

    “遍地哀鴻滿城血。”

    “無非一念救蒼生。”

    此劍燦爛恢弘,一劍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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