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後的勇烈(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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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廣闊平坦,萬物肅殺生發。
    飛鷹掠過了天穹,最後收斂雙翅,鑿穿了層層疊疊的雲海,撲落在大地之上。
    在那層雲盡數散開之後,出現在這神鷹雙目視線當中的,是如同長槍一般,
    撕裂蒼穹,指看天空的族旗。
    營寨以最大的那一杆旌旗大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層層鋪開,這些營寨的排布方式,隱隱約約和古之八卦奇門契合,卻又在玄門之氣外,展露出一種兵家特有的森然煞氣。
    肅殺,淩冽。
    威儀,肅穆。
    神鷹振翅,在一陣嘹亮的鷹鳴之後,降低了高度,在距離地麵極為近的距離,掠過這肅殺的軍陣,眼前所見到的,是手持長槍的戰將,是一位位身穿墨色的中原甲胄,五人一組巡視的精銳。
    是豪雄威嚴的重甲具裝騎兵,是隱隱肅殺之氣撲麵的嶽家軍重騎。
    天下頂尖的軍團氣魄就在眼前展開。
    神鷹感覺到這種肅殺之氣撲麵的感覺,心情舒暢,長鳴一聲,雙翅隻是一震,扶搖而上,視線顛倒,從肅殺威嚴的大軍,到悍勇沉靜的戰將,最後變成了本營,天穹,還有那一杆刺穿天空的大。
    複又一震翅,這才飛到了大的最高處。
    神鷹單爪抓住大橫杆。
    緋紅色的大鬣翻滾著落下,赤色麒麟雲紋在這天地之間鼓蕩。
    神鷹的目光落下,軍營中軍之中,李觀一一身甲胄,翻看情報,此地距離鎮北城不過隻是百餘裏,已經算是極為接近了,鎮北城外的這些城鎮,麵對著鋒苧畢露的麒麟軍,毫無半點的反抗之心,望風而降。
    麒麟軍裹挾著一年多就平定了整個陳國全境的威勢,無人敢戰。
    以一種近乎於是輕鬆的姿態,抵達了鎮北城的附近。
    李觀一親自率軍,枕戈待旦,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並不肯罷休。
    陳文冕也同樣如此,他本來是率領蒼狼衛重騎兵在外,作為五路大軍之一,
    在李觀一率軍逼近鎮北城的時候,陳文冕主動率軍追上,欲要和李觀一聯手,共同討伐陳鼎業。
    對於陳文冕來說,爹娘的悲劇,尤其是他娘親在那十餘年裏麵的痛苦,還有最後自焚解脫,都是陳鼎業一手造就,是前十幾年人生裏麵名義上的父親,卻也是真正的死仇。
    為人子女者,不能夠為父母報仇,如何立於天地之間。
    蒼狼衛願為先鋒軍。
    李觀一看著素來溫醇如玉的陳文冕淩冽模樣,說不出拒絕的話,也不會拒絕,故而應充,由李觀一自己和陳文冕兩路作為最終討伐陳鼎業的軍隊。
    鎮北城乃是天下第一雄關,是數百年來,陰陽家一脈最強的大宗司命所創,
    由三百年前那一代的墨家巨子親自設計,在這幾百年來,自始至終都是陳國最強的防禦,幾乎不曾被人正麵攻破。
    但是老司命還在,龐水雲也曾在鎮北城留下後手。
    陳鼎業歸來的時候,將龐水雲的後手解決了。
    但是他卻沒有那個本領,把鎮北城推倒重建,這一座天下絕頂的雄關,其最底層的設計和三百年前沒有區別,李觀一這一次直接將老司命邀請到前線軍中。
    打算在這位鎮北城的設計者的指點之下,將這一座陳國的雄關徹底攻破,徹底統一陳國,為父母報仇,一路推進,所向無敵,隻是就在昨日,前方斥候營卻有緊急軍情傳遞了回來。
    李觀一親自將作為前鋒軍大將軍的陳文冕喚回來。
    將情報遞給他,讓他去去看,陳文冕看完這前線軍情之後,麵上有沉鬱之色,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李觀一道:「鎮北城發生一場大戰。」
    即便是突蕨大汗王想要遮掩,想要以【草原突蕨正在和四方結盟】這種幌子遮住李觀一的眼睛,但是這一次的大戰太過於直接,也太過於慘烈了。
    根本瞞不住一點。
    情報在大戰發生之後,就以極快的速度傳遞出去,大致發生的經過,在外人眼中難以看得清楚。
    或許是同盟的時候出現了內訂。
    也或許是彼此本來就準備了陷阱。
    總之可能性很多,但是結果卻足夠清晰,足夠明了。
    陳國的勾鐮槍重甲兵團和突厥鐵浮屠在鎮北城外三十裏處,進行了一場極狠厲的白刃拚殺。
    鐵浮屠失去了沉重重甲,騎乘龍駒啟動之後那種高機動性和恐怖的衝擊力,
    在近距離內,和勾鐮槍重甲兵廝殺,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不知道多少的鐵浮屠被勾鐮槍勾住了膝蓋,腳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然後被陳國擅長地麵技的輕甲兵強行掀開了麵甲,拿著匕首攘進麵目去。
    也不知道多少的勾鐮槍戰兵和夜馳騎兵,被鐵浮屠悍然擊殺,身死在鎮北城外,血染黃土。
    在山神廟周圍的數千親衛投入斯殺之後,距離這個地方有十裏的雙方大軍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旋即全部啟動。
    無論是陳鼎業,還是大汗王,都是魔下有一股極強勢力的豪強,牽涉的東西很多,也不可能會因為短暫的遭遇戰就徹底隕落。
    豪雄之死,豈能落寞無名。
    最終圍繞著山神廟所在的區域,形成了一場數萬人的慘烈廝殺,屍橫遍野,
    煞氣衝天,血腥味道數日不曾散去,滲入山石土地,令山岩亦成赤色不褪。
    陳文冕看著這情報,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什麽情緒,許久後,他將卷宗放下來,道:「大哥。”
    「最後的戰場,結局如何?」
    李觀一打了一聲呼哨,那立足於大蠢最高的神鷹雙翅合攏,如同箭矢一般落下來,落在了李觀一的肩膀上。
    李觀一從旁邊的小口袋裏麵,拿出來了撕成條做成的肉幹,裏麵還混雜了辣椒粒,孜然粒,增添諸多的口感,祥瑞飛鷹痛痛快快地去吃。
    它喜歡吃辣的味道。
    在吃了好多根肉條之後。
    又低頭在李觀一準備的地方大口飲酒,酒足肉飽,方才呼出一口氣息,方才心滿意足。
    爽!!!
    那個黑白團子,還有那麒麟貓說的不錯。
    這才是祥瑞該做的事情啊。
    往日過的,那卻是個什麽苦日子!
    在草原上孤獨遼闊的地方,撲殺獵物,吃生肉,不如稍稍飛一飛,就可以在人類這裏得到專門切成條之後曬幹,還加入了各種味道的肉幹。
    草原上,自由又勇敢,無拘無束,不被束縛的祥瑞,逐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他頓悟了!
    這才是祥瑞該有的生活啊!
    誰要在草原上飛來飛去去捕殺獵物啊,還腥!
    赤龍老大哥,你早說啊!
    你早說祥瑞過得這麽爽,我不就早來了嗎。!還用得著動刀動槍,打生打死的嗎?
    神鷹咂咂嘴,道:「沒死,那個大汗王突圍了,我看到的,武功很強,雖然說是被炸的不輕,但是沒能留下來———.”」
    在神鷹的描述下,以及前線情報的文字描述裏,大概能夠還原出當日的慘烈戰場,陳鼎業似乎以陣法,亦或者其他什麽力量,嚐試去控製住突厥大汗王。
    但是大汗王不顧一切突圍,硬生生撕裂了陣法。
    以不辜負第二神將的名義和手段,成功率眾突圍。
    也因此,陳鼎業也沒有死在這一場陣法的自毀爆破之中,隻是,在突厥大汗王率眾撕扯出去的時候,陳鼎業即便是重傷,仍舊選擇揮軍而出。
    這鎮北城的二十萬大軍,猶如瘋魔一般衝出城池,死死咬住了突厥大軍的尾巴,讓對方無法甩開來,一旦突大軍嚐試甩開這一支陳國軍隊,他們就會發動攻擊。
    若是突厥大汗王不顧一切,則會直接長驅直入,占據突厥人的聚居地。
    是毒蛇的戰法,陰冷卻又要命,骨之蛆。
    大汗王不得不回轉兵鋒。
    擅長騎兵高速突襲戰術的突厥大汗,就猶如被毒蛇死死咬住,被陳鼎業,被陳國最後的二十萬精銳,以血肉為代價,硬生生拖入了戰場沼澤之中,不能脫身。
    李觀一之後又派遣出斥候,前去鎮北城探查歸來,斥候軍有大喜之意,言道鎮北城外的守備近乎於無。
    原本在鎮北城外,對峙秦王這一個方向,陳鼎業布下了層層疊疊的防禦措施,也有精兵悍將,每日巡視,看其模樣,似乎是打算要和李觀一,和麒麟軍最後悍然廝殺一場。
    但是斥候如今去看的時候,發現那裏的士兵都全部調走。
    後方雖然不至於徹底沒有防禦,但是那點兵力,在麵對著天策府麒麟軍的時候,簡直相當於無。
    李觀一道:「陳鼎業他把用來戒備我等的軍隊帶去哪裏了?」
    斥候沉默了下,然後回答道:「他似是把全部的兵力,都壓到了對突厥的戰場上。」
    「對於後方的我們這裏,以及應國的那個方向,完全不設防禦。」
    「有兄弟們膽子大,衝入了鎮北城的裏麵,詢問老鄉,老鄉也驚奇,說我們是不是打進來了,再去鎮北城城池上看,似乎連本來用來防禦重騎兵衝鋒的機關連弩都被拆卸下來帶走了。”
    「我們按照樊慶將軍教導的知識估算。」
    「即便是鎮北城,在這種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也不是什麽阻礙了,隻需要幾千人就可以攻破此刻的天下第一雄城。」
    李觀一的神色複雜。
    四方兵馬,全部調走,全部壓到對突蕨戰場上。
    文鶴提出軍略一若是秦王和天策府,此刻趁著機會,揮軍前行,順勢去攻討陳國的鎮北城大門,足以輕易得把這個三百年來沒有被打破的第一雄關擊破,然後反客為主,坐鎮鎮北城。
    先把對麵老家占據了。
    到時候陳鼎業一麵要對峙草原突厥的重騎兵,自是沒有那個精力,沒有那個力量去抵抗來自於另一個方向的秦王麒麟軍。
    如此前後交擊的情況下,陳鼎業可以輕易被碾碎。
    老司命仰起脖子喝酒,隨意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看了一眼李觀一,笑著詢問道:「所以,小子,這樣好的機會,你怎麽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陳鼎業那暴君,和你可是有血海深仇啊,說實話,趁他病要他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講究什麽江湖道義啊,還不是先弄死那家夥?」
    「陳鼎業現在後方空虛,可正是給他來一下狠的時候了。」
    「就這樣,聽老頭子我的,陳文冕那小子的蒼狼衛作先鋒,你小子的麒麟衛壓上,精兵強將,具裝重甲騎兵,就卵足了勁,朝著陳鼎業的後方狼狠給他來一衝,那小子必死!」
    秦王隻是看著遼闊天空,沉思許久。
    九州鼎鳴嘯,雙瞳之中,神蘊內藏。
    他看到了在那天地之間,一股股蒼茫肅殺的兵戈煞氣衝天而起,彼此交錯碰撞,便是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也仍舊可以感覺得到那股烈烈之氣,聽到如同刀劍碰撞的聲音。
    該如何做?
    李觀一依靠著大,看著天空,右手摘下了腰間的玉印,把那玉印托舉在手中,看著上麵刻錄的幾個大字,心中則是早已經放空了,心神如同飄然而起,淩駕於天下局勢之上,俯瞰著如今的變化,一個個的念頭在心底升起。
    是否在這個時候,自後方突入,徹底借著突厥的兵力輔助,前後交錯,將陳鼎業徹底殲滅。
    還是說,養精蓄銳,作壁上觀。
    蚌相爭,漁翁得利,隻是看著這一場大戰結束之後。
    再順勢入場,殲滅陳鼎業所部,驅逐消磨兵鋒和戾氣的突厥草原?
    亦或者·——·
    大口的喘息聲音。
    刀劍的聲音,箭矢破空的聲音,低聲的哀豪聲音,慘叫的聲音。
    這許許多多的聲音連綿在一起,伴隨著血腥的味道,化作了戰場的一角,夜重道的呼吸粗重。
    即便是宗師級別的戰將,在補給逐漸削弱的情況下,率領大軍追逐著草原,
    死死咬住鐵浮屠大軍拚命,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此刻,突厥大汗王已經進入草原,後方的援軍抵達了。
    突厥大汗本身中毒,又戰數次,被陳國的大軍死死咬住後方追逐後撤,此番大戰,種種狼狐不堪,早就已經心中憤怒不已,
    再加上陳鼎業不顧一切,不顧自己的傷勢,也不顧大軍的傷亡,如同發瘋了一般死死咬住,拖住大汗王的軍勢。
    猶如撩撥虎須。
    後者在援軍抵達之後,終於再也忍耐不住。
    調轉軍勢,前去和陳國廝殺。
    此刻雙方進入了一場絞肉機一般的大戰裏。
    到了這個層次上,沒有了計策,沒有了謀略,隻有一片遼闊的戰場,隻有雙方投入的兵力,殺戮,傷亡,血腥,刀劍,皆已殺紅了眼晴。
    陳天琦不顧一切拖住了中毒的大汗王,陳鼎業禦駕親征,夜重道,周仙平,則是率領陳國最後的精銳,去瘋狂地和鐵浮屠兌子。
    是的,兌子。
    性命,血肉,在這樣的戰場上,幾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能夠用兩個人的性命拚殺掉一個鐵浮屠,那就是大賺了,即便是五個人,能夠殺死一個鐵浮屠,也值得。
    所向脾的鐵浮屠,這一次沒能再度在這戰場上占據優勢。
    陳國的軍隊,如同瘋狂一般地和他們拚死。
    鐵浮屠尚且還有退路,他們背後是草原和帳篷,但是這二十萬,不,隻剩下十三萬的陳國大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們的家國已經滅亡了,身後不再是他們的歸途,而前方則是悍然之敵,沒有後勤,沒有補給,沒有援軍,隻有站在前方的君王,隻有最簡單的一股氣。
    鎮北關內,乃是中原腹地。
    三百年來,絕無異族鐵騎能夠從此踏入。
    夜重道把自己的傷藥分給了周圍的夜馳騎兵校尉,他自己的傷勢則是簡單的包紮了下,是短暫的對峙和休息時間,他去找了周仙平。
    周仙平的身上帶著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道,手中的勾鐮槍不知道斷了多少把,他見到夜重道的時候,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了往日那種談笑風生之感。
    周仙平道:「看起來,你還活蹦亂跳的。」
    「可不要死在我的前頭。」
    夜重道神色冷靜,道:
    「放心,我會盡可能率領夜馳騎兵撕裂草原的騎兵的,若是沒有我等夜馳撕扯,讓鐵浮屠降速的話,就那種人馬具裝數千斤的玩意兒成群結隊,結成戰陣衝過來,就算是你的勾鐮槍軍陣也是沒奈何吧?」
    周仙平啞然:「你還真敢說啊。」
    夜重道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周仙平沒有反駁他,隻是一起看著遠處的天空,煞氣層雲,即便是他們這樣的老將,在這個時候,也隱隱約約有一種恍惚之感,周仙平道:
    「如此沙場,就是你我之輩的結局了嗎?」
    夜重道回應了一聲。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夜重道輕聲道:「魯有先說的對。」
    「大陳啊,這樣的名字,這樣曾經有過的恢宏過去。」
    「它的結束,不該以那種荒唐的方式。」
    夜重道看著周仙平,微笑道:
    「陛下所說的,轟轟烈烈的死法,彪炳史冊的死法,應該就是這樣吧,大陳最後的氣與血,不該用在中原的內戰之中,就在對外的戰場之上,耗盡我大陳最後的烈烈之氣。」
    「鎮北關外,二十萬陳國大軍決死突厥。」
    「上至於昏君,下至於步卒,全部戰死。」
    「聞名天下的夜馳騎兵,和鐵浮屠一同墜入無間煉獄,消失於這天下。」
    「後世史書,縱是不齒吾輩亡國,至少口中也要留下些微敬意。」
    周仙平低聲道:「可惜了這些同袍。」
    夜重道道:「二十餘萬大軍,隨著我等踏上最後一戰的,尚餘下十幾萬,殉國而亡,不也是男兒的死法?」
    周仙平咧嘴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夜重道的肩膀,道:
    「那麽,十八層地獄再會了。」
    夜重道握著拳頭,砸在了周仙平甲胄之上,他們各自歸於營中,率領自己的兵團,前方的沙場,煞氣衝天,兵家戰陣的氣焰幾乎已經化作了實質,攪動天穹,讓整個天空壓下來。
    陰沉沉的。
    突厥被陳鼎業不惜代價死死咬住後方。
    陳鼎業這一支孤軍追著殺入草原,劫掠草原作為後勤補給。
    對於大汗王來說,必須要將他們擊潰,否則的話,這十餘萬陳國的大軍,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直接刺入草原的心腹之中,除去了這種戰法的恐怖之外,卻也還有其他的理由。
    大汗王還記得那一日,他拚盡全力,拚著受傷從那一個陣法陷阱裏麵衝出來的時候,陳天琦以長槍橫掃,掃破了大陣,四方的慘叫聲音,呐喊聲音,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鼎業渾身染血,帶著火踏出來,拔出劍就朝著他的頭頂砍下來。
    瘋子!
    無論是那個時候的陳鼎業,還是之後發癲一般的戰略,都如同一個瘋子一樣。
    大汗王知道,這樣的對手,就像是那種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腿不放的老狼,必須下手果斷狠厲,一口氣將這狼打死,否則的話,這狼會死死的咬著。
    咬斷筋骨,咬斷經脈,就連被打死,都不會鬆開口,下手稍慢,稍微顧及自己,就會被咬成殘廢。
    突厥出兵數十萬,打算直接用兵力差正麵擊破陳鼎業。
    你要殉國,就成全你!
    而後順勢衝入鎮北城中,將此城占據。
    大軍磅礴肅殺,一場大戰再度打響。
    鐵浮屠成為了鋒矢,朝著前麵衝來,背後則是緊隨其後的草原輕騎兵,馬蹄砸落下來的時候,聲音沉悶肅殺,猶如滾滾悶雷一般掠過了這遼闊的草原。
    夜重道呐喊咆哮,率領最後的夜馳騎兵,踏上戰場,雙方廝殺在一起。
    周仙平握著勾鐮槍,看著如同彎刀一般掠過戰場的夜馳騎兵和鐵浮屠交錯。
    聽著刀劍的鳴嘯和碰撞,看著戰馬嘶鳴中倒下,看著鮮血炸開,穿著甲胄的戰士在高速對衝的時候,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打得揚起落下,又被敵我雙方的馬蹄戰陣踐踏過去。
    這樣的情況下,隻要墜下,就是死亡,戰場的局勢變化太快,即便是周仙平,也不能夠明白,到底死的哪一方更多些,隻是死死盯著前方的敵人,怒喝:
    「出手!!!」
    鉤鐮槍兵團結陣,軍勢和名將的氣息結合。
    明明背後已經不再是故土,明明知道,這一場大戰幾乎就是消耗,自己的結局隻是死亡,但是在這一瞬間,鉤鐮槍兵團爆發出的,卻是比起往日更為慘烈的氣焰。
    他們的背後已經沒有歸途了。
    他們就是這一支大陳兵團的結局了。
    他們的背後,不是故鄉和故國。
    是故國的死亡。
    此心至此,不能不慘烈悲愴,悲愴之餘,哪裏還有所謂的惜命,怒喝聲中,
    鉤鐮槍兵團和鐵浮屠正麵衝陣,失去速度的鐵浮屠,麵對著如同山巒一般的鉤鐮槍兵團,雙方皆有死傷。
    周仙平斬殺了一名鐵浮屠的萬夫長將軍。
    身上的傷勢卻也越來越重,之前的傷口崩裂,導致他的動作變形了,本來能夠擋下的招式,竟然被對方鑽了空子,周仙平看著對麵也殺紅了眼睛的突厥悍將。
    周仙平的心神一片安寧。
    符合戰將的死法嗎?
    他拋棄了槍,握著劍,朝著對麵的側腹甲胄裂口處刺去,他會被對方的兵器打崩額頭,但是對方也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所謂中原戰將,死於討伐外敵。
    很好,很好。
    就在這個時候,耳畔似乎傳來了熟悉的大喊聲,周仙平死前的恍瞬間被打破了,戰場的氣焰湧動地進入他的感知,一切的流逝變得迅速。
    淩厲的破空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一柄拋擲來的殘影,跨越遼闊的戰場抵達這裏,就這樣插入到了周仙平和那突厥戰將之間,這把槍爆發出一股熾烈的氣焰。
    硬生生給周仙平擋住了要命的一招。
    長槍到插在地,極長,槍刃筆直,而有倒勾刃口。
    周仙平證住。
    鉤鐮槍!
    何處來的周家戰將?!!
    緊隨其後,新的馬蹄聲出現在戰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