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突然間，前方大街拐角處，毫無征兆快步奔來一隊人馬。
    人數並不多，不過區區百人左右。
    可一個個卻皆生得牛高馬大虎背熊腰，清一色身著銀灰色重盔，腰配橫刀，手持長矛，殺氣騰騰總給人一種陰森肅殺之氣。
    從著裝以及頭頂翎羽樣式來看，赫然竟是宮中禁軍侍衛。
    不等有人反應過來，隻見為首那將領，幹淨利落大手一揮，這上百名禁軍侍衛便烏泱泱撲了過來，以一種千鈞雷霆之勢，眨眼便將在場這密密麻麻一大片城防司官兵圍了起來。
    一陣短兵寒鐵的脆響，腰間橫刀齊刷刷已出鞘，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冒著寒氣。
    一個個，雙目寒意逼人，滿麵戒備肅殺死死盯著這群城防司官兵，似乎隨時就要動手。
    而緊隨其後，隻見包圍圈外麵，又大步走來一群人。
    待到蔡卞蔡大人看清對方衣著相貌，心中頓時更猛地一個激靈，徹底慌了神。
    隻見對方，不過區區十來人，皆穿著特製的黑鐵盔甲，雖不及那些那些宮中禁軍般虎背熊腰殺氣凜然，甚至有些其貌不揚，可不知為何，隻看上一眼，便瞬間隻覺一陣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
    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瞬間壓過來，讓人根本喘不過氣來，如同墜入冰冷刺骨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為首的，是一個膚色黝黑臉上一條猩紅刀疤的漢子，身材還算魁梧。
    陰沉肅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如行屍走肉天生沒有七情六欲。
    盡管他蔡大人從未見過，也不認識，可此時，又如何再猜不出這十多人的身份？
    典詔司！竟然是典昭司衙門的人！
    於是頃刻，蔡大人更一下子懵了。
    呆站在原地，腦瓜子嗡嗡地響，連思維都快停頓，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麽情況。
    隻覺一陣莫名的恐懼，讓他後背冷汗開始一顆一顆往外冒，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
    什麽情況？這到底什麽情況？
    宮中禁軍與典昭司衙門，雖皆為天子一手牢牢掌控，可終究職司權力不同。
    一個主要負責皇城戒備守衛與天子安危，一個負責監察百官搜集情報，秘密處置一些諸如謀逆叛國的大案要案。
    兩者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何曾聽說過這兩方勢力竟同時出動辦案了？
    更重要的，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典昭司衙門，從來都如人間煉獄刀山火海般可怕，人人聞之色變的地方？
    凡是被盯上的人，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今日突然與宮中禁軍出現在這裏，這讓他蔡大人如何不心中慌亂六神無主？
    本就有些混亂緊張的場麵，更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那密密麻麻好幾百名，剛還群情激憤浩浩蕩蕩鬧著，要去皇宮麵前討個說法的純樸老實的百姓們，深諳民不與官鬥的道理，平時大街上遇見個府衙差役，都要戰戰兢兢繞道走的，何曾見過這種場麵？
    這也就罷了，自古以來不都是官官相衛嗎，可眼前這陣仗，瞧著怎麽有點不對勁呐？
    一時間，搞得一個個，被圍在最中間，更加茫然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完全一頭霧水，又不敢出聲。
    而那幾百名城防司官兵，此刻又何嚐不是呆滯當場，滿麵緊張恐懼之色？
    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作為京城城防司，本就是京城中最委屈的部衙職司。因為有京畿大營的精銳之師與皇城禁軍駐防的原因，諸如鎮壓民變緝拿亂黨這類的肥美差事，自然是落不到他們頭上的。
    搞得他們，都已經混到要和那些不入流的府衙役差一樣，隻能在大街上抓兩個偷銀子的小賊，或者教訓教訓調戲良家的登徒子了。
    想建功立業實在太難了！
    平常在那些老百姓麵前，趾高氣揚吆五喝六兩下還行，可哪有膽量與資本，敢在皇城禁軍與典昭司麵前叫板動手？
    不要命了？
    更何況，就算動起手來，即便自己有三四百人，也絕不會是人家一百多人的對手啊！
    人家那可是天子親衛，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武藝高強的精銳猛人！
    這時，那禁軍統領明顯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一字一頓命令道，“把這群城防司的人給我看住了，無論是誰，膽敢妄動反抗，就地格殺！”
    緊跟著，卻見典昭司衙門為首那刀疤臉漢子，這才領著那十多個手下，不緊不慢踱著步子，走到那依然恐慌得如木頭樁子般六神無主的蔡卞跟前。
    隻居高臨下打量了一番，不苟言笑的臉頰依然古板得如同一潭死水。
    聲音冷得刺骨，“閣下便是京兆府少尹蔡卞？”
    “自我介紹一下，卑職典昭司衙門邢律司司正程柏！”
    隨即，伸手一指停在包圍圈外不遠處的一架囚車，“還請蔡大人立刻摘下官帽，現在便跟我們走一趟吧！”
    “眼下我們典昭司衙門要辦的案子實在太多，要抓的人也太多，實在有些忙不過來，還請蔡大人能給卑職幾分薄麵，不要讓我等為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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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職謝過了！”
    話音未落，刹那間，蔡卞臉色唰地一下變了。
    如遭雷擊，身子猛地一陣搖晃，腦袋一歪差點活生生昏死過去。
    眼珠子使勁圓瞪，石化當場，腦袋徹底化作一片空白。
    這到底什麽情況？
    就算他蔡大人，為官二十年，即便難免屁股不幹淨的地方，縱然也有私收賄賂中飽私囊的時候……
    眼下東窗事發了，可那也應該是大理寺來拿人啊，還不至於驚動典昭司衙門的人啊！
    更重要的，雖未親身領教過，他可也很清楚，進了典昭司大牢，是個什麽下場！
    一時間，一陣深入骨髓的恐懼襲來，身子都已站立不穩，額頭冷汗一顆一顆往外掉，聲音更是哆嗦得語無倫次，“敢……敢問大人，本……本官究竟所犯何事……”
    可沒想到，那程柏依然麵無表情，隻是輕描淡寫回了一句，“蔡大人所犯何事，到了我典昭司衙門自然會知曉。”
    隨即，卻又加了一句，“不過，皇後娘娘與長公主殿下說了，蔡大人不愧是景隆三年二甲第十三名高中的大才子，學貫古今才情驚絕，更寫得一手好文章。”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給聖上所呈那些彈劾參奏楚國公的折子，更可謂是妙筆生花字字珠璣，感人肺腑如行雲流水，令人拍案叫絕驚歎不已。”
    頓了頓，“哦，忘了告訴蔡大人了，皇後娘娘已昭告天下，收楚國公王大人，做了她唯一的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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