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熠一隻手臂圈著王老爺子的脖子拖著他走入人群中央。
    王老爺子被迫躬著背，腳步踉蹌，看起來像是一隻將頭埋進土裏的鴕鳥。
    大廳裏，一眾人的腳步隨著阿熠的靠近紛紛後退，他們的神情精彩紛呈。
    這些人既忌憚阿熠傷到老人不敢製止，同時也非常震驚令他們又敬又懼的“皇帝”現下竟然如此弱小又醜陋。
    大廳中央，阿熠手上用力，王家老爺子立刻“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王家老爺子看著周圍無數視線，漲紅的麵色開始發紫。
    然而不止如此，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後頸上的壓力突然加重到似是要將他的整個腦袋掰斷的力道。
    老人終於克製不住慌亂，一邊拚盡全身的力氣掙紮，一邊對著霍勵霆大聲咆哮。
    “還不快動手？殺了她，馬上殺了她！”
    隻要夏晴一死，夏晴的狗為了活命就會立刻放了他，他就不用遭受接下來的奇恥大辱。
    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敢？怎麽敢？
    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王家老爺子看著同一個方向。
    在那裏，那對年輕男女身形差異非常大，男人高大俊郎，女孩漂亮柔弱。
    此時此刻，男人正反剪著女孩的手，毫無憐香惜玉的樣子。
    男女之間天然的力量懸殊感在兩人之間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實際上，男女緊握的手正偷偷的抵在女孩單薄纖細的後腰上。
    夏晴用盡全力將兩人的手控製在自己身後，她的整條手臂此時又酸又疼。
    霍勵霆低著頭，眉頭蹙的死緊，直到王家老爺子的咆哮孤零零散落一地。
    “您如果出事，小雪一定會怪我的，我不能冒這種險，沒有什麽能比您的性命更加重要。”
    王家老爺子麵容扭曲：“我命令你立刻殺了夏晴！立刻！”
    “你要是不聽我的，我會讓你這輩子都娶不到小雪！”
    “我寧願這輩子都無法得償所願，也不願意讓小雪失去她這輩子最敬愛的爺爺。”
    “為了小雪，我寧願您怨恨我。”
    霍勵霆語氣真誠，讓原本打算聽從王家老爺子的吩咐試圖解決掉夏晴的馬仔們止住了心思。
    “你！”
    就在這時，阿熠按著王家老爺子的脖子將他的腦袋衝著地麵磕去。
    王家老爺子看著驟然靠近的地麵，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可是他完全無力抵抗。
    王家老爺子額頭著地，被逼磕了一個頭，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老人磕頭方向的馬仔手忙腳亂的連連避開，所有馬仔目瞪口呆。
    寬敞的急診大廳裏隻有接連不斷的磕頭聲，和老人無力嘶吼的聲音。
    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霍勵霆用了些許力氣，看起來要將兩人交握的手扯到其他人視線範圍內。
    果然，他手心裏的小手將他的手握的更緊。
    “求我。”
    “……”
    “你求我，我就聽你的。”
    “你老實點。”
    王瓊回過神，目光奔向霍勵霆，正好看到霍勵霆嘴角的笑意。
    王瓊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果然是她看錯了。
    “不能殺，那就掰斷她的骨頭，或是扣掉她的眼睛，毀她容，把她右手也廢掉，隨便你，馬上讓她把我爺爺放開！”
    霍勵霆看向王瓊。
    視線相對，王瓊不知為什麽心髒仿佛突然墜入無盡的深淵一般。
    王瓊壓下胸腔裏的顫意，憤怒至極：“動手啊！不要跟我說你舍不得，你對得起小雪嗎？對得起我們王家對你的恩情嗎？”
    夏晴晃了晃霍勵霆的手。
    霍勵霆愣了一下，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轉瞬間他身上的駭人氣壓就散了三四分。
    王瓊意識到霍勵霆不受她控製，轉而吩咐齊虎：“你來。”
    齊虎立刻迅速逼近夏晴，霍勵霆鬆開夏晴的手。
    夏晴再次握住了霍勵霆的手，手臂用力示意他不要動。
    霍勵霆雙腿不由自主釘在原地，他站在夏晴身後，看著她白皙精致的耳朵，看著她皮膚上柔軟的碎發，看著她蝴蝶翅膀一樣顫動的眼睫……
    霍勵霆雙唇微動，說了一句話：“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齊虎伸手去拽夏晴的手臂，尚未觸碰到夏晴手臂的衣料，手上就是一空，隨即他腹部迎來幾乎震碎他五髒六腑的劇痛。
    齊虎被霍勵霆踹出兩三米遠，他撐著雙臂試圖爬起，很快“噗通”一聲整個人完全栽倒在地。
    夏晴對阿熠道：“把這老頭褲子扒了。”
    霍勵霆猛的看向夏晴的臉。
    阿熠聽到夏晴的吩咐，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就將原本跪在地上的王老爺子按趴在地上，一個用力就扯斷了老人身後的腰帶。
    王家老爺子僵硬過後，四肢就像是青蛙一樣在地上亂蹬。
    “放開我！來人！來人！”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有反應快的趁機上前試圖控製住阿熠。
    然而，他們剛走了兩步，麵門就對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樊邵站在阿熠身旁，舉著手槍各個方向指著眾人，沒有人再敢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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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拉”一聲，屁股上一涼，王家老爺子如同困獸一樣嘶吼出聲。
    他對上不遠處夏晴那張絕美又清純的臉，雙目赤紅，宛若瘋子。
    “你這個賤人，你和孟錦屏一樣都是蛇蠍心腸的賤人！當年在孤兒院我看到你把你的同伴推下樓梯時我就應該了結了你，我就應該了結了你！”
    如果他當時沒有心軟，就不會有現在。
    孟錦屏，是李政民的親生母親，也是她在墳裏挖出的那具被水泥活埋的女屍。
    腦海中許多塵封的記憶被吹落了灰塵。
    石階上，她身後是孤兒院正在施工的新花園，漂亮的花草一簇一簇羅放在石板上。
    到處都是黑色的泥土，蚯蚓在泥塊裏蠕動著黑紅色的身體。
    她說：“杉杉姐姐，背。”
    身前的女孩背對著她，她看不到女孩的臉，可是女孩很聽她的話。
    女孩在她身前蹲下身，她聞到好聞的肥皂香。
    她伸出一雙很小很小的手，她的手背上都是青紫和凝血的針孔，白皙的皮膚襯得這些青紫和針孔更加恐怖。
    她用了最大的力氣，她看著女孩滾到台階下，她也因為體力不支跌坐在地。
    胸口的劇痛和窒息感排山倒海一般吞噬了她，她倒在潮濕的泥土裏。
    陽光晃的刺眼，溫暖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她陷入了黑暗。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扯住，突然，王家老爺子的身體開始抽搐，嘴角溢出白沫，雙目慢慢無神。
    王瓊尖叫：“爺爺！”
    阿熠停下動作，看向夏晴。
    夏晴淡淡道：“繼續。”
    王家老爺子睜開眼睛，惱羞成怒，對著夏晴吼道：“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緩下聲音，帶著絲絲哀求：“讓他停下，停下！”
    “是誰暗示了你可以對我動手？或者是誰指使了你？不要跟我說今晚的事隻是王瓊沒長腦子自作主張。”
    老人看夏晴像是看一個怪物，他臉上都是冷汗。
    “這裏人多，不方便說這些。”
    “阿熠。”
    “等一等！”
    “是……”王家老爺子突然陷入極大的恐懼之中。
    就在這時，玻璃的碎裂聲震耳欲聾。
    一扇扇反鎖的玻璃門被推倒在地，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夜色裏闖了進來。
    這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馬仔們紛紛製服並押往安全通道離開大廳。
    不到一分鍾，急診大廳就已經換了一個形勢。
    兩排黑衣保鏢快步進門開辟了一條道路並包圍了整個大廳，兩個男人出現在門口。
    夏晴看到夏承儼，還看到他身邊的江恩齊。
    她又看向地上的王家老爺子，老人正看向夏承儼和江恩齊的方向，身體劇烈顫抖。
    夏承儼的視線從夏晴的臉上落在夏晴被反剪在身後的手臂上，他看了一會……
    夏承儼朝著夏晴伸出手：“過來。”
    夏晴後退一步剛好撞上她身後霍勵霆的胸膛。
    夏承儼沒有什麽血色的臉從平靜驟然變得陰晴不定，他的聲音凝結了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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