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桌子上架著一麵小鏡子，江馨對著鏡子，看著江嬌涵給她編的辮子，消瘦蒼白的臉揚起笑意：“好漂亮，媽媽真厲害。”
    她身後的江嬌涵也笑起來，蹲下身給江馨穿鞋子。
    “媽，我不想回江家。”
    江嬌涵手上係鞋帶的動作不停：“你外公想我們了，吃完晚飯我們就回來。”
    “我現在病的要靠輪椅才能走路，他要是真的想我們會親自來醫院看我們，而不是要我們去看他。
    媽，你愛我，他要是愛你，就不會這樣不把我的身體當一回事，他不愛你。”
    江嬌涵低著頭，將另一隻鞋給江馨穿上，係了一個漂亮結實的結，然後扶著床站起身。
    “你外公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他眼裏看的是大局，心裏是整個家族，他能分出一點心思在我們母女身上就是代表他愛我。
    媽媽也愛他，你是媽媽的女兒，你要尊敬他，知道嗎？剛剛那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
    “可我說的是實話，前陣子他當我們母女倆死了一樣，現在你和齊叔叔剛正式在一起，他就叫我們回去，他一定是想通過你影響齊叔叔的大選。”
    “我沒有那麽大影響力。”
    “外公什麽做不出來？沒準他會利用你冤枉齊叔叔什麽，然後逼他不得不退出選舉。”
    江馨拉住江嬌涵的手：“媽媽，齊叔叔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媽媽的錢足夠我們母女倆安穩生活一輩子，我們不需要托付給任何人。”
    “可是齊叔叔對你真的很好。”
    “他隻是沒有得到過我，等過些年，他就會時不時提起我做過的那些傷害他的事。
    再說，媽媽老了，也許不用過些年，幾個月幾天他就會嫌棄我……
    現在，我們母女還需要他，等你好了，我們就出國，誰也不理，就我們倆。”
    “可是齊太太的身份會對我們很有用，你不愛齊叔叔，就算有一天他嫌棄你又怎樣？男人不都是那個德行嗎？你不需要在意他，你隻需要守好齊太太的位置就好。”
    江嬌涵歎了一口氣：“馨馨……”
    江馨眼裏氤氳水汽，全是不安：“就算出國，還是有人能欺負我們。
    媽媽如果成為齊太太，外公會更愛媽媽，有齊叔叔有江家，旁人再不敢輕易欺負我們。”
    江嬌涵怔了一下：“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江馨眼睛更紅了。
    “媽媽答應你還不成嗎？”
    江嬌涵看江馨的樣子看得心口疼，江馨現在就算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會想辦法去摘下來。
    江馨破涕為笑，江嬌涵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下行的電梯裏，隻有母女兩人，等到十七樓時，上來一個衣著褶皺的中年男人，男人滿眼血絲，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江嬌涵拉著輪椅，退後到最裏側。
    江馨正拿著江嬌涵的手機給齊毓發信息聊天，聞到異味，她抬手捂住口鼻，將臉挪到別處。
    江嬌涵看著江馨以她的名義給齊毓發信息，齊毓的消息如同以往一樣回的很快，她心情複雜，移開視線。
    若是真像江馨希望的那樣，她答應齊毓的求婚，成為齊太太，她們母女倆的生活勢必會多出很多麻煩，但是同時確實如江馨所說，有齊毓，她們母女倆不會再輕易被欺負，夏家也不行。
    隻要一想到夏晴，她心中就充滿厭惡和不安。
    中年男人注意到鏡子中映出的情形，往前走了走與她們拉開距離。
    母女倆站在路邊等司機，天空中都是霧霾，高聳入雲的樓宇之間沒有風格外的悶熱，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是車，刺耳的鳴笛聲和人群的喧嚷聲讓人不由心生煩躁。
    江嬌涵在車水馬龍中視線搜尋來接她們的車，可是伸著脖子看了半天都沒看到。
    視線移開的一瞬突然注意到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的中年男人，江嬌涵嚇了一跳。
    “太太，我想跟您借十萬塊錢。”
    江馨皺眉：“你誰呀？我們都不認識你，要討飯去找別人。”
    江嬌涵按住江馨，抱歉道：“我女兒身體不舒服，所以脾氣不太好，您不要介意。”
    江嬌涵從手提袋裏掏出錢夾，將裏麵的七八張百元現鈔和幾張零錢全拿了出來，遞到男人麵前：“我隻有這麽多，您收下吧。”
    男人一把抽走江嬌涵手裏的錢。
    江嬌涵看著男人盯著她錢夾裏的卡，將錢夾收起來放回手提袋。
    江嬌涵衝著男人溫和的點了點頭，便推著江馨的輪椅離開了原地。
    “媽，你為什麽要給他錢？我們都不認識他。”
    “這裏是醫院，那人一看就是遇到了難處，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江嬌涵耳朵注意著身後的動靜，手上不由用力，她控製著自己別走得太快。
    江嬌涵看了眼手機，距離和江家司機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鍾，司機應該就在附近，想到這裏江嬌涵的心稍安。
    突然，一個黑影躍入眼前，將母女倆的路擋住，江嬌涵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江馨看著身前狗皮膏藥一樣的男人，已經不耐到極點：“你還有完沒完？再不滾遠點我喊人了，你家人就住這家醫院吧？要是被她同病房的病友知道你做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她沒準今天就要羞愧的去跳樓，還是她沒有病友，你不會無能到連你家人的住院費都交不起吧？”
    “江馨！”江嬌涵厲聲喝止。
    “你吼我！”
    “馨馨，媽媽不是……”
    江嬌涵不由緩和下語氣，江馨生氣的撇開臉。
    這時，江嬌涵突然看到男人袖口滑出尖刀，她的瞳孔猛的一縮，什麽都沒有想擋在江馨身前……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男人從江嬌涵的小腹拔出刀子，鮮血當即噴灑了男人一臉。
    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滿是血絲的眼睛掃視周圍，他從怔怔的突然變得滿臉驚恐，衝著人群胡亂揮舞刀子。
    周圍路人被嚇得連連後退，男人快步離開，沒人敢上前阻攔。
    江馨坐在地上，愣愣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江嬌涵，她突然嘶吼起來，手腳並用的朝著江嬌涵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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