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助理扶著牆幹嘔，體麵全無，他注意到一道陰影落在他身邊。
    他轉頭看到阿九，聞到他身上似有似無的味道，又想起了剛剛令他生理不適的場景，陳助理揮手趕人，道：“你離我遠點！”
    “你換個地方吐。”
    陳助理臉色慘白，難以置信：“你還是不是人？”
    “我是怕你被小姐看到，小姐要是被你引出了什麽孕期反應，你就死定了。”
    陳助理轉身就走，他去的方向是會所大樓東側，是個小型停車場。
    阿九看向樓梯下的車子，後座車窗開了一小條縫隙，露出一抹白皙，烏黑發絲輕輕吹動著。
    陳助理衝到阿九身邊。
    “我剛剛看到那個女侍應了。”
    他走到大樓東側時就看到一輛藍色的汽車駛過，年輕女孩坐在副駕駛眼睛通紅，不斷流著眼淚，看起來挺可憐的。
    “看到就看到，怎麽了？”
    陳助理猶豫道：“在包廂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有些眼熟，剛剛第三次看到我就想起來了，她……”
    “她很像先生母親年輕時的樣子。”
    陳助理眼睛瞪大：“你剛剛就認出她來了！”
    “隻有你沒認出來。”
    那個女侍應生和霍鳳年輕時的樣子竟然有七分像。
    “那先生怎麽會？”
    “即便她不是被有心之人安排刻意接近先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她也不是真的老夫人，先生憑什麽救她？”
    陳助理冷靜下來，即便追隨夏承儼十幾年，他也始終無法理解夏承儼骨子裏的涼薄和近乎沒有人性的理智。
    他突然想到，如果霍鳳還在，夏承儼是否依舊會把外祖霍家當做墊腳石？讓霍家人骨肉相殘，將整個霍家趕盡殺絕。
    陳助理不敢再想下去。
    室外熱浪滾滾，一點風都沒有，簡直像是在給人烤桑拿，陳助理感覺不到熱了。
    不遠處，車窗緩緩滑下， 夏晴手臂支在車窗上，懶懶盯著出現在門口的人。
    夏承儼跟身後一群人簡單告別。
    陳助理和阿九迎上去，阿九和一個保鏢在身後護住夏承儼，守在門口的十幾個保鏢紛紛守在三輛黑色邁巴赫四麵位置警戒，陳助理上了最後麵那輛車。
    上車前，陳助理看到夏承儼一雙長腿停在車旁，握了握搭在窗框上那隻素白的手，說了什麽。
    車窗緩緩上移後，夏承儼繞過車尾，保鏢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夏承儼坐了上去。
    看到最後一輛黑色邁巴赫駛出大門，幾個老板開始交頭接耳。
    “夏氏從今以後是別想進入西疆了，事情怎麽就搞成了這樣？”
    “是啊。”
    夏氏如今在t國一家獨大，他們好不容易攀附上夏氏分一杯羹，夏氏與劉家交惡，他們自然不能左右逢源，西疆這塊肥肉夏家吃不到，他們也不能吃。
    他們沒想到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夏承儼就讓他們損失了這麽大一筆錢，每個人心中頗多怨言，但是沒有人敢互相交流。
    ……
    黃昏過後墨色慢慢籠罩天際，莊園燈光逐漸亮起，別有一番奢華而寧靜的美。
    兩人飯後散步，夏晴走不動了，兩人便坐在梧桐大道旁的木椅上休息。
    “你想好後麵怎麽應對了嗎？”
    “嗯。”
    “真厲害。”
    夏晴抬起雙手按在男人腦袋兩側：“給你放鬆放鬆腦袋。”
    夏承儼微微低下頭，讓夏晴不用那麽累，他閉上眼，充斥在大腦中的事情了結，腦子空閑下來，就有其他東西伺機竄入。
    他自懂事起，總會有這樣的幻象，他被關入密閉狹窄的棺槨裏，黑暗、幽冷、窒息死死禁錮他，他的身體慢慢發臭、腐爛。
    土裏的種子發芽，棺槨腐爛，植物根莖穿透他的皮肉骨骼，長遍他的全身，他的骨頭和密密麻麻的植物蟲子一起混合在黃色的泥土裏。
    這曾是他年少時的恐懼，後來這種幻象時不時出來裹挾他。
    不知從何時起，如同雙手暴露在零下四十度的寒風裏，冷、痛，他不逃不避，平靜的感知著難耐，等待痛苦過去。
    直到一隻溫暖的手將他拽出那個棺槨，他感覺到她的害怕，他回握住她的手。
    現在，離不開的是他。
    夏晴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被男人抱到腿上。
    “做什麽？”
    夏承儼將懷裏的人按在自己胸前，緊緊抱著。
    “喜歡抱你。”
    夏晴伏在男人胸口，一笑。
    夏承儼道：“我今天確定了一件事。”
    “什麽事？”
    “如果她當初沒有自殺，我會像父親和外公那樣，傷害她的身體、踐踏她的尊嚴，她選擇拋棄我，是正確的決定。”
    夏晴的呼吸慢慢放緩。
    “說，你會好好待在我身邊。”
    夏晴腦中閃回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的夏承儼，心中一痛，她想直起身看看夏承儼的臉，卻被夏承儼牢牢按在懷裏。
    “我會好好待在你身邊的。”
    夏晴覺得抱著自己的力道更重，有些疼，夏晴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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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言說的再真摯說散也會散，更何況這個壞丫頭很會說謊，還反複無常。
    她總是騙她，總是想拋棄他去過不被感情束縛的輕鬆生活。
    她不怕他，接受他的涼薄和可怕，卻總是想拋棄他。
    夏承儼鳳眸低垂，他想，他們要是能真正的血肉相融就好了，那樣，她對他的諾言就算違背千萬遍，她對他的不忍和感情就算有朝一日徹底消失不見，她也離不開他。
    臥室裏，夏承儼坐在床上給夏晴吹好頭發，從身後將人抱住，懷裏的人自然的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有沒有想好去哪裏？”
    夏晴看了一大堆風景圖，已經沒什麽耐心：“還是你決定吧，我不想看了。”
    “好。”
    就在這時，夏晴看到手機屏幕上江廷的名字，拒絕接通。
    “怎麽了？”
    “他惹到我了。”
    江廷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想起白日時夏晴對他說的話。
    “我幫你把江馨搶過來，你的兩隻手就可以，一隻手扼著你爺爺的脖子，另一隻手扼著齊毓的脖子，不管他們兩個誰登上那個位子，你都可以借著江馨這個把柄爬上去，你爬上最高的位置，幫我。”
    他原本在插諧打諢，麵前的夏晴笑意盈盈，白皙漂亮的小臉純淨的不得了，他恨不得多摸幾下她的小腦袋。
    所以當夏晴平靜說出這句話後，江廷提著兩個購物袋就跑了，還少拿一個。
    他的形象……
    江廷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剛從廚房端菜出來的沈杉杉見到這一幕立刻轉身回去。
    “你去哪？”
    “我，我忘記加鹽了。”
    望遠鏡裏，一戶人家分別拉起客廳和臥室的窗簾，如同許多戶人家一樣，這個點拉上窗簾，很平常。
    蓮娜打開衛生間的門鎖，沒有窗子的衛生間內漆黑一片，燈打開。
    馬桶上架著一個木床，上麵的江馨嘴巴被膠帶堵著，四肢綁在床上，她一時適應不了燈光，閉著雙眼，眼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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