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倒在我車前的那幾具都是村裏的原住民！”

    “原住民？”

    三人異口同聲。

    司機點點頭，“我之前見過，他們這裏的人都喜歡穿一些古老的舊衣服。”

    “我看到一件紅藍撞色的民族服裝，一看就知道是這村裏的人。”

    ……

    “咳咳咳……”

    床上傳來老人的咳嗽聲。

    宋哲見狀連忙將對方從床上扶起，在對方腦後放了幾個靠枕。

    李福貴睜開第一眼就見到宋哲如此貼心地照顧他。

    剛才在車上的事，似乎一下子全忘了一般。

    他一臉慈愛地看向宋哲，說了句：

    “謝謝小夥子。”

    “話別謝的太早。”

    陳歡靠在臥房的衣櫃邊上，漆黑的眸子盯著床上的老人，繼續道：

    “你剛才在車上說神明的懲罰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有，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不要跟我說是什麽地方不小心磕的。”

    “你這傷疤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這樣的紋路。”

    李福貴臉上有些泛白。

    他看向宋哲，說道：“小夥子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讓司機來吧，我對你家並不熟悉。”

    宋哲朝司機使了個眼色。

    司機很快照做。

    李福貴一口氣將一杯水飲盡，蒼老的眸子看著眼前的白牆，思緒渙散，哀傷道：

    “在我出生的時候，神像就已經在村子裏了，所有人都會去祭拜……”

    “不管是求財還是求姻緣，都十分靈驗……”

    劉美吟一聽到十分靈驗，不由得瞪大眼眸，問了句：“真的假的？”

    靠在床上的老人並沒有理會劉美吟。

    他的腦海中的畫麵，回到了過去——

    李福貴那時隻有五歲，母親牽著他的手來到神像前跪拜。

    供奉的地方是露天的。

    邊上隻圍了一圈黃色泥土搭建成的圍牆。

    神像全身都爬滿了綠色的青苔。

    這種植物本不應該出現在陸地上……

    一張古老的大紅色矮腳供桌擺放在神像麵前，香爐中滿是香簽。

    邊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以及雞鴨魚肉作為供奉。

    神像麵前放著三張用草席圍成的跪墊。

    不知道被多少人跪拜過，早已破爛得不成樣子。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村裏的神像。

    他被母親按跪在神像麵前，讓他磕了三個響頭。

    並且每一次都必須帶有敬意的磕。

    地麵上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才算合格。

    李福貴感覺額頭上似乎有什麽液體流了下來，隻覺得很疼。

    但是在村子中被大人譽為最神聖的地方。

    他不敢說半個疼字……

    母親說：“一會兒跟著我做，千萬別出岔子咯。”

    懵懵懂懂的李福貴隻是點點頭。

    看著母親跪拜磕完頭之後，起身拿出竹籃裏的三根香。

    將其點燃後，又是朝神像三鞠躬。

    而後將香簽插入香爐內。

    接著又跪回到墊子上，朝神像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最後，她雙手合十，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麽……

    大概是在祈願吧……

    母親念了一堆李福貴聽不懂的話。

    念完後又再次朝神像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

    總計磕九個頭才算祈願完成。

    母親說：“福貴，聽娘說。”

    “一會兒祈願的時候，雙手合十的同時要閉上眼睛，頭揚起來，麵朝神像，說出你心中願望就可以了。”

    小福貴很懂事，他學東西很快，朝母親點點頭。

    按照自己母親的樣子做了一遍。

    最後雙手合十的時候，年紀還小的他不知道該祈願什麽。

    隻求了自己一生平安的心願。

    最後臨走時，他想回頭看，卻被母親一把將頭按進了她的懷裏。

    “萬萬不可回頭，不可褻瀆神明。”

    回到家中後，母親也沒有解釋為什麽不能回頭看神像的事。

    ……

    直到某天，母親病重不起……

    “福貴，來……”

    她虛弱的躺在床榻上，喊著在門外收拾的李福貴。

    他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母親身邊。

    母親說：“以後每過九年，都要去祭拜神像，知道嗎？”

    年僅十五歲的李福貴不明白，問道：

    “為什麽？”

    “不去祭拜的話會怎麽樣？”

    “那個神像根本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母親用盡全身力氣將李福貴的嘴捂住。

    虛弱的說道：“千萬不要質疑神明力量。”

    “這是神明對李家村的恩賜。”

    “從我出生的時候，神像已經在這座村子裏了。”

    “據說它為祖先擋避許多災害。”

    “能保佑了李姓人氏一輩子。”

    李福貴心底疑惑，去年他確實又祭拜了一次。

    他的心願是：家人健康長壽……

    可才僅僅過去一年，看母親的情況……

    李福貴不敢往後想下去。

    在他心中，神像早就不靈驗了，為什麽還要去祭拜它？

    他的母親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麽。

    她強烈的咳嗽聲在屋內響起，一口鮮血吐在床單上。

    李福貴慌了神，連忙喊道：

    “您不要再說了，您不要再說了……”

    “我都聽您的……”

    母親滿眼溫柔的看著李福貴，手臂已經抬不起來，她虛弱道：

    “你的心中……不得對神明半點不敬。”

    “不然村裏所有李姓人氏都會失去庇護。”

    “到時候會發生一些難以想象的事……”

    “福貴啊，你要記住……”

    “每次祈願時帶上雞鴨魚肉，以及在香爐上點上三根香後才能進行祈願。”

    “磕九個響頭，分三次，一次都不能落下。”

    “明白嗎？”

    李福貴哪還聽得進母親說的這些話，隻希望母親能再多陪上他一段時間。

    他的小腦袋連連點頭。

    可母親……

    最終交代了一切跟神像有關的事後，就去了……

    她沒有給李福貴留下什麽……

    隻留下了那一座所謂能夠滿足人心中願望的神像……

    以前村裏做主的人就是李福貴的母親。

    他母親走後，順其自然成了新一任李家村的村長。

    那時候村裏也就十來戶人家，都對他年幼喪母格外關照。

    也不為難他，這也就造成他長大後，對村裏人引進外人會格外包容的原因。

    神像能夠還願的秘密，村裏老一輩的人都知道。

    隻不過隨著時代變遷，城市改造、擴建。

    年輕一代人，早已不相信關於神像的傳聞。

    紛紛離開李家村，去了外地工作。

    偶爾會回來一次的年輕人，他們接受了新時代的洗禮。

    每一次回來都會想盡辦法，勸老一輩不要再迷信那神像的事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