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走馬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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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女子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茶攤,覺得情況應該和陸寒安所說出入不大。
    她點了點頭,拱手道:“姑娘,此地危險,你還是盡快離去吧。”
    “師姐!”
    “我看她像魔道妖人,誰家女子敢在一群屍體中淡然喝茶?”
    相貌平平,頗有家資的二師兄提醒道。
    “師姐,那個捕快是‘江北神捕’,他最近一直在追殺‘采花蜂’趙峰。”
    “那灰衣人想來就是趙峰,我們將他的屍首帶到衙門,少說也有百兩賞銀。”
    麵容俊朗,家境平平的三師弟提議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三師弟看向陸寒安的眼神有些閃爍。
    青衣女子聽著自己兩個師弟的提議,秀眉微皺。
    “夠了。”
    她轉身看向兩個師弟,狹長的雙眸微眯,眼底透露出一抹寒意。
    “我們此次出宗,是為了平定羅田縣的魔患。”
    “不是來殺良冒功、賺賞銀的。”
    二師兄、三師弟兩人察覺到青衣女子眼中的寒意。
    兩人微微一怔,眼眸低垂,心中閃過一抹怒意。
    他們敢怒不敢言,各自對視一眼,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青衣女子轉身看向陸寒安。
    她拱手行了一個江湖禮。
    “姑娘,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我們走!”
    青衣女子回過身,翻身上馬。
    她帶著其餘四人直奔數裏外的羅田縣。
    羅田縣是黃州府的一個小縣城。
    一直以來,城中百姓很是貧困。
    半個月前羅田縣鬧了魔患。
    一個名為天誠教的魔道小宗,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逼迫羅田縣令,讓羅田縣令當著一城百姓,說出自己如何貪汙受賄、買賣官位之事。
    隨後一城官員,都被天誠教控製。
    這些官員當著百姓的麵,也紛紛說出自己犯法之事。
    引起百姓激憤。
    羅田縣上下,所有官員都被憤怒的百姓殺死。
    此事傳到江湖上,如同一顆巨石落入湖中,激起滔天大浪。
    半個月時間。
    不少武者前往羅田縣,想要清除魔患,除魔衛道。
    結果,半個月時間過去。
    羅田縣依舊一片混亂。
    不知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噠噠噠……”
    五匹快馬在街上疾奔,揚起一陣煙塵。
    陸寒安坐在茶攤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目視那五道遠去的背影,略一沉思。
    羅田縣之事,她這段時間也略有耳聞。
    反正現在閑來無事,不如過去湊湊熱鬧。
    想到這裏,陸寒安飲盡杯中茶水。
    她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隨手丟到櫃台上。
    哪怕掌櫃和小二已經死了。
    陸寒安還是付了茶錢。
    她走出茶攤,翻身上馬,頂著烈日,向羅田縣方向奔去。
    ……
    “師姐,前麵就是羅田縣。”
    皮膚黝黑,相貌平平的二師兄雙腿夾緊馬腹,馭馬湊到青衣女子身旁。
    他腰間佩著鑲嵌寶石的名劍,舉止間顯得彬彬有禮。
    青衣女子點了點頭。
    她向前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青灰色的城牆上掛著一個牌匾,上寫三個大字:羅田縣。
    很快,五人騎馬趕到近前。
    抬頭一看,幾人發現羅田縣竟然連守城士兵都沒了。
    城門大開,沒有任何阻礙。
    誰想進都能進。
    誰想出都能出。
    五人放緩速度,停在城門前。
    看著大開的城門,仿佛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從城門中溢出來。
    裏麵似乎不是人居住的地方,而是鬼門關。
    五人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青衣女子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沉聲道:“進城。”
    “是!”
    身後四人應聲,緊隨青衣女子身後。
    五人沿著青石板路進城。
    路上空無一人,街邊的商鋪、店麵,更是安安靜靜。
    整座羅田縣都化為了“鬼城”。
    走在街上,讓人脊背發涼。
    跟在後麵的兩個女弟子更是臉色微白。
    二師兄和三師弟如同護花使者般守在青衣女子身畔。
    他們就像驕傲的小公雞,昂著脖子。
    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防備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五人不敢下馬,隻能放慢馬速,向城中走去,隨時準備躲避潛在的危機。
    穿過兩條街。
    前方忽然響起一道嘶啞、蒼老的說話聲。
    “老漢我叫劉田河,今年五十八歲……”
    清溪宗五名弟子一齊抬眸看去。
    下一瞬。
    讓人感覺無比怪異的景象呈現在五人麵前。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大街上,裏裏外外圍坐了三圈人。
    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的身穿粗布麻衣,有的身穿錦衫綢緞。
    性別、年齡、貧富皆不相同。
    一群完全不同的人,此刻卻做著相同的事。
    他們圍成一圈,中央留出三四丈長寬的空地。
    空地上站著一個頭發花白,手扶拐杖的瘦弱老者。
    他臉色灰暗,精氣神有些衰敗。
    老者撐著拐杖,睜著一雙渾濁的老眼。
    他嘴唇顫抖,喃喃道:“老漢我叫劉田河,今年五十八歲。”
    “我……”
    “我說實話。”
    “我懺悔。”
    名叫劉田河的老者聲音顫抖道:“我做過一件不光彩的事。”
    “我要向長老懺悔,向諸位懺悔。”
    劉田河嘴裏念叨著。
    周圍的聽眾老老實實的坐在一起,聚精會神的聽著。
    一個身穿黑袍,袍子後麵用紅線繡著“誠”字的天誠教長老站在空地邊緣,一臉滿意的看著劉田河。
    劉田河說到這裏,張了張嘴。
    他看向一旁的天誠教長老,聲音沙啞道:“長老,後麵的詞老漢我忘了……”
    劉田河有些惶恐,手扶拐棍,雙腿顫抖,整個人如同風中殘燭般可憐。
    天誠教長老是一個中年男人。
    聞言,他搖了搖頭道:“無妨,你繼續說。”
    “說出你要懺悔的事,說出你隱埋在心底的惡。”
    “隻有這樣,大家才能原諒你。”
    “死後才能升入‘無方世界’,不用再經受輪回之苦。”
    天誠教長老循循誘惑道。
    劉田河聽後,抖的更厲害了。
    他看了一眼圍坐在不遠處的兒子一眼。
    兒子給老者點了點頭,仿佛在加油鼓勁。
    兒媳懷中抱著八九歲的孩子,腦袋低垂,沒有看老者。
    周圍的百姓一齊鼓勵道:“說出來!”
    “隻有說出來,死後才能進入‘無方世界’,不再經受輪回之苦!”
    “隱瞞隻會帶來痛苦,實話,才能通往極樂!”
    百姓們一齊放聲高呼,眼神狂熱。
    後麵趕來的清溪宗弟子見到這幕,心中升起一抹寒意,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