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關很簡單。”
    虛空中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吞下它，站穩一刻鍾，即可。”
    “這是什麽鬼東西？”
    白刃戒心大起，同時短刃 “噌” 地出鞘。
    他能感覺到果實散發出的氣息混雜著腐臭與甜膩，像用屍油浸泡過的蜜糖。
    白可夫沒有說話，伸手接過了那枚漆黑的果實。
    入手滾燙，仿佛握著的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手指微微一顫。
    “真正的強者，敢飲鴆酒，敢踏刀山。”
    白可夫的目光始終堅定，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退縮的可能。
    他用牙齒咬開了果皮。
    瞬間，一股腥甜的汁液湧入喉嚨，那汁液如同活蛇般鑽進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
    “呃 ——”
    白可夫猛地弓起身子，雙手撐在地上，脖頸上開始浮現一條條黑色的脈紋，猙獰可怖。
    肉體上的痛苦隻是一方麵，最重要的精神的創傷。
    無數畫麵在他腦海中炸開：母親被撕碎的瞬間，父親用斷劍撐著身體怒吼，還有自己第一次殺人時，濺在臉上的溫熱血液…… 這些記憶被果實的力量揉碎，重新拚接成扭曲的噩夢。
    “大哥！”
    白鋒見狀，急忙想去扶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重重地摔在地上。
    “如果中途打斷，他必死無疑。”那道神秘聲音響起。
    白刃白鋒兩兄弟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妄動。
    此時的白可夫，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的血管像黑色的蚯蚓般蠕動，從脖頸一直蔓延到指尖。
    他能感覺到五髒六腑都在燃燒，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疼痛。
    怪鴿的 “咕咕” 聲不知在何時消失了，周圍充斥著陣陣笑語，那笑聲嬌媚入骨，勾得少年心底的欲望瘋狂滋長。
    亭子裏浮現出模糊的人影，那些人影穿著暴露的紗衣，扭動著腰肢靠近他，指尖劃過他的臉頰時帶著冰涼的觸感。
    “來呀……”
    她們的聲音像羽毛搔刮著耳膜，“隻要躺下，就能得到解脫……”
    白可夫猛地咬住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睜開雙眼，這裏是一片血紅的世界，並非重回了血色空間，而是他的雙目布滿了血絲。
    少年顫抖的摸索著背後的 “戮”，在握住劍柄的那一刻，那冰涼的觸感像一劑良藥，暫時壓下了體內的灼燒感。
    “嗡 ——”
    魔劍發出低鳴，黑色的魔氣順著手臂蔓延，與血管裏的汁液碰撞，兩者陷入了僵持的狀態，相互侵蝕，相互損耗。
    白可夫踉蹌著站起身，左腳在前，右腳在後，擺出最基礎的起劍式，盡管身體依然在顫抖，但他的動作依舊幹淨利落。
    雖然他握劍時日不長，但自握劍起，一日十萬劍，雷打不動！
    起劍的招式早就刻在了肌肉裏形成記憶，此刻主導他身體行為的不再是神意，而是本能，一種經曆了無數次重複的招式形成的肌肉記憶！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滴落，砸在地麵的黏液上，濺起細小的黑色水花。
    “第一式 —— 劈。”
    少年壓抑著痛苦低吼，雖然動作因痛苦而變形，但劍鋒卻劃破了虛空中的幻象。
    那些扭動的人影發出尖叫，像煙霧般消散。
    下一刻，更多的人影從四麵八方湧來，有的拿著金銀珠寶，有的捧著美酒佳肴，還有的抱著繈褓中的嬰兒，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麵都曾片段式地在他夢中出現。
    “給我滾開！”
    第二劍 “截” 揮出，手臂上的血管爆裂，血珠濺在劍身上，魔氣吞噬血珠，瞬間翻騰起來，猶如烈火烹油。
    白可夫的腳步變得淩亂，腳下的地麵在旋轉，亭子的柱子變成了扭曲的蛇形，怪鴿的眼睛裏流出鮮血，滴在他的肩頭，他眼裏的世界，和身體感知的世界在不斷的崩塌重構。
    時間在此刻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裏煎熬。
    白可夫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
    “就要這麽倒下嗎？”
    “任務失敗，無法拖住南國妖僧的腳步，父親的謀劃功虧一簣，黑淵再無寧日，白熊上上下下一千三百一十八人無家可歸......不，不能倒！”
    “不能倒……”
    白可夫在心中呐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挺直腰杆，第三劍 “一念神魔” 毫無章法地揮出，劍鋒劃破了少年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但這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那些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亭頂枯萎的老槐樹和怪鴿。
    “咚 ——”
    一刻鍾的時間終於到了。
    白可夫猛地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在果實的裂紋上，竟讓那些裂紋開始愈合。
    虛空中的聲音帶著一絲訝異：“過了。”
    隨著聲音的落下，地麵的黏液退去，露出一塊刻著文字的石板。
    白可夫扶著 “戮”，艱難地站起身，看著石板上的古字。那些文字像活物般蠕動著，漸漸拚成一句話：“焚城之下，原是萬年前的幽羅古戰場，三宗覆滅，百萬屍骸，群英死後執念化作秘寶火雲鑒，其......”
    怪鴿突然集體振翅，掀起的氣流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光影在亭中搖曳不定。
    白可夫抹掉臉上的血跡，看著手中逐漸恢複原狀的黑色果實，突然笑了。
    這一笑牽動了傷口，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但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原來是和昭陽宮一樣的存在，難怪那麽棘手......火雲鑒......”
    少年低聲呢喃著，緊緊握住了手中的 “戮”。
    魔劍感受到主人的戰意，發出興奮的嗡鳴，劍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弧線，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劈開焚城的大地！
    “現在，你有資格去完成約定了。”
    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百澤之地深處有一秘界‘小靈澤’，巫妖殘魂於此留下‘巫神印記’。你需在一年內奪得印記，帶回鴿子亭。”
    白刃按在短刃上的手驟然收緊，瞳孔隨即瞪大：“百澤之地瘴氣彌漫，更有上古異獸盤踞，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在其中，何況秘界入口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