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接過令牌，入手便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護住心脈。
    那些因硬撼血煞留下的暗傷竟隱隱有愈合之勢。
    他看著陸晨玄，忽然想起什麽，臉色變得凝重，“施主，你剛才說要瓦解南國四百八十寺…… 可道城的情況，比你想的更糟，絕不可莽撞行事。”
    “道城？”
    陸晨玄挑眉，道城作為南國四大主城之一，其實力遠非這些青石城的小廟可比，必有羅漢坐鎮其中。
    那可是大仙台強者，甚至很可能已經達到了半步天人境。
    “歡喜羅漢為了收集香火業力，在道城搞‘血河祭’，以‘淨化眾生’，實則把反對的人都扔進血河煉化。”
    明心的聲音低沉下來，雙眸中冒出了濃濃的懊悔。
    “城裏現在像個大熔爐，白天到處是誦經聲，晚上能聽見血河裏的哀嚎。百姓要麽被洗腦後當祭品，要麽躲在暗處等死，早就成了人間煉獄。”
    陸晨玄的心沉了下去，眉頭緊緊皺起。
    “道城的實際掌權人是由中央仙域的人直接派遣，歡喜羅漢這般行徑，難道就不怕被格殺嗎？”
    “百年一屆的飛升大會沒有多少時間了，屆時這些所謂的城主都要擠破了頭顱去爭奪那一席位，自然是什麽有利做什麽。”
    明心長吐一口氣，整個人都蔫了。
    “道城有座千佛閣，是歡喜羅漢的禁地，隻有羅漢層級以上的僧人才能進去。小時候我無意間撞進去了，看見閣頂常年籠罩著血霧，夜裏能看見裏麵有光脈流轉，像無數條血絲連向四麵八方，那裏......在舉行很可怕的儀式。”
    “千佛閣……”
    陸晨玄喃喃自語，腦海中瞬間閃過胡家密室裏的歡喜佛、青羅寺禁地的血陶罐，以及明心描述的道城血河。
    這些碎片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可怕的猜想，“難道那千佛閣，就是南國最大的香火祭壇？用萬千生魂和信仰之力，喂養那個所謂的‘主佛’？”
    山風驟然變大，呼嘯著卷起少年的衣角，也吹亂了明心的思緒。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的堅定。
    瓦解四百八十寺隻是第一步，真正的核心，藏在道城那座籠罩在血霧中的千佛閣裏。
    “你去傳你的道，讓白蓮花開遍南國。”
    陸晨玄笑了，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像出鞘的劍，鋒芒畢露。“道城那邊，我會去看看，看看那千佛閣裏，到底藏著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
    明心忽然覺得眼前的懸崖不再是絕境，而是通往未知的起點。
    他將森羅令貼身藏好，對著陸晨玄深深一揖，然後轉身向山下走去。殘破的僧衣在風中飄動，像一麵即將揚起的旗幟。
    陸晨玄站在山巔，靜靜地目送著明心的身影消失在青石城的街巷中。
    天幕已經完全落下，第一顆星子在天邊亮起，映著他眼中不滅的光。
    .......
    焚城之下，是一片被百萬屍骸堆砌的陰森之地。
    刺骨的寒氣仿若實質，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將萬千冰針吸入肺腑，帶來從骨髓深處蔓延而出的顫栗。
    白可夫單膝重重跪在這屍骸遍布的地麵上，“戮” 斜斜插入地麵，劍刃之上凝結的冰晶，在濃鬱的屍氣浸染下，詭異地變成暗紫色。
    穹頂之上，倒掛著一根根白骨鍾乳，其上不斷滴落墨綠色的屍液。
    那屍液滴落在地麵堆積如山的骸骨間，漸漸匯成一條條蜿蜒的毒河，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大哥！”
    白刃焦急的聲音從森羅令中傳來，夾雜著如同惡魔囈語般的雜音，“地縛靈潮正在瘋狂匯聚，最多三個呼吸的時間，就會衝擊第三層封印！”
    白可夫依舊低垂著頭，緊緊握住劍柄，全身繃緊如一張拉滿的弓。
    腳底的岩層在有規律地震顫，似是大地的脈搏在劇烈地跳動著，這預示著蓬勃的生命力，卻是讓少年暗下了眉頭。
    因為這劇烈跳動的背後，是百萬屍骸正在緩慢地蘇醒。
    右腕上的黑氣紋路毫無征兆地亮起，鴿子亭的契約印記在白可夫的皮膚表麵不斷蠕動，強行將他與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領域緊密綁定，讓他無法逃脫。
    “退到第一層防線。”
    白可夫果決道，“告訴白鋒，立刻引爆所有血菩提陷阱。”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劇烈爆裂開來！
    無數白骨手爪從裂縫中如潮水般狂湧而出，那些手爪的指甲上還掛著已經腐爛的肉渣，這般場景宛如幽冥鬼蜮。
    白可夫足尖輕輕一點地麵，身形如同一道墨色流螢，瞬間掠起。
    “戮” 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而淩厲的圓弧，魔氣凝聚而成的劍幕如同實質，將最先撲來的屍爪齊齊斬斷。
    斷骨碎骸如雨點般落下。
    詭異的是，這些碎骨在接觸地麵的瞬間，便開始重新拚接組合，化作更加猙獰可怖的戰士。
    它們的雙眸中燃著冥火，隻有一個執念，那就是殺敵！
    “有點意思。”
    白可夫瞳孔中的猩紅驟然加深，極煞無極功全力運轉，澎湃的力量在經脈中奔騰。
    隨著功法的運轉，他體表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這些黑氣與周圍濃鬱的屍氣相互碰撞，爆發出一連串細微卻清脆的雷鳴聲。
    第二層仙台轟然震動，兩座懸浮的煞火山脈之間，一道血色橋梁正在緩慢而艱難地凝聚。
    爬行者的攻勢如同洶湧的潮水，連綿不絕，聲勢駭人。
    白可夫且戰且退，腳尖輕點在白骨尖上，借力而起，叱吒風隨之蕩開一道身影在屍骸叢林中穿梭。
    “戮” 每一次刺出，都能夠精準無比地命中骨爬行者的眉心空洞，不浪費任何一絲仙力。
    魔氣順著劍尖灌入，瞬間將骨爬行者的魂魄徹底絞碎。
    隻是更多的屍骸在後方源源不斷地重組，永遠都殺不完。
    這座古戰場昔年埋下了三座大宗，可想而知，屍骸數量多麽恐怖。
    血河僧控製的隻是冰山一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白可夫眸子跳動著微芒，旋即雙掌猛地用力拍向地麵。
    刹那間，四道極煞之氣 —— 血煞、雷煞、火煞、風煞同時爆發，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個直徑十丈的龐大煞氣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