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固了境界而已。” 陸晨玄活動著筋骨，骨骼發出龍吟般的脆響，那強大的血氣甚至比妖獸還要強大。
    他看向池水中另外兩道身影，問道“五哥和閻烈怎麽樣了？”
    “還在池裏，” 龍七遞過一件幹淨的玄袍，“醫師說他們至少要再泡半個月，閻烈的五髒六腑都碎了，全靠這個池子一條命。”
    陸晨玄呼出一口氣，眉色十分凝重，閻烈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骨頭盡碎，仙力枯竭，已經傷及本源，比龍七還要重。
    龍五郎斷了一臂，想要完全恢複成之前的狀態，難度亦是不小。
    陸晨玄換好衣服，玄袍襯得他膚色略顯蒼白，卻多了幾分清冷之氣。
    龍七適時開口“南國那邊談判了，要打三場架，正在白熊商議出戰人選。”
    “走，去神子峰。”
    白熊傭兵團。
    營帳裏，中間置放著一盆熊熊燃燒的炭火，驅散了帳外的寒意。
    又是一年的末尾。
    到了圍獵戰的日子，卻再無人提起。
    夫子用狼毫在羊皮地圖上圈畫，留下一道道墨痕。
    見陸晨玄進來，他抬了抬眼皮，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精光“恢複了？”
    陸晨玄點點頭“回夫子，差不多了”
    “你來得正好。出戰名單的事，我正思索著，你幫我參謀參謀。”
    這是陸晨玄第一次與白浮生這麽近距離的接觸，絲毫感受不到對方的架子，完全就是一名儒生，和那印象中殺人如麻的屠夫判若兩人。
    帳內還坐著幾位白熊的主事。
    第一位一身鐵甲，甲片上布滿了細密的劃痕，顯然經曆過無數次戰鬥。
    另外一位身材魁梧，像座小山似的坐在那裏，手裏抓著個酒葫蘆，時不時往嘴裏灌一口烈酒，甕聲甕氣地說“仙台境界，本是龍五郎最為合適，可惜受重傷，一月時間已經是極限，無法痊愈，現在隻能看小夫子的。”
    “仙台境必讓小可上，至於仙台之下，就定陸小兄弟，如何。” 夫子放下狼毫，抬頭看著陸晨玄。
    陸晨玄剛坐下，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就聽見帳外傳來爭吵聲。
    他掀簾一看，竟是龍五郎拄著拐杖站在雪地裏，雪花落滿了他的肩頭和空蕩蕩的右袖。
    “我要見夫子！” 龍五郎臉色異常堅定，“仙台境的對決，讓我來。”
    陸晨玄皺眉，走上前擋在他身前“你的傷”
    “我沒事！” 龍五郎倔強地抬起頭，“隻要能拿起槍，我就能戰！一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讓我恢複八成實力。”
    帳內的夫子開口，聲音穿透風雪“讓他進來。“
    龍五郎踉蹌著走進帳，炭火的光芒照在他臉上，映出深深的疲憊，他是強行從修行狀態中掙脫出來，出了化龍池來此。
    他剛要說話，就被夫子打斷“你可知齊敬之已突破中仙台？他所修行的裂天劍訣已經初具天人之威，你拖著這副殘軀，如何能贏？”
    “那又如何？”龍五郎攥緊拳頭，“即便付出這條命，我也會贏下來。”
    “龍氏需要的是活著的戰士，不是送死的莽夫。“ 陸晨玄站起身，與他對視，“這一個月的時間，沒準南國那些賊禿又搞出不少的幺蛾子來。”
    龍五郎愣住了，喉結滾動半晌，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他忽然頹然放下手，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好 我放棄。”
    接下來的幾日，黑淵上下都在為出戰名單忙碌。
    城牆上的士兵加派了兩倍，邊境巡邏的頻次也增加了，同時增加了不少人前往南國刺探情報。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陸晨玄踏著殘雪回到木妖山門。
    步聞已在山門前的老榕樹下等候，千年古榕的氣根垂落如簾，足有數百條之多，在寒風中輕輕搖晃，碰撞時發出細碎的叮咚聲，宛如天然的冰鈴。
    “結實了不少。” 步聞一襲青衫在風雪中格外醒目，“神女峰的能量在臘月最盛，子時三刻會有靈霧潮湧，剛好能助你梳理體魄中的真龍餘韻。”
    陸晨玄跟著他穿過山門，隻見沿途的桃樹都褪去了花葉，蒼勁的枝幹蜿蜒淩亂。
    步聞邊走邊道“你的體魄強度早已超越仙台境，但利用起來的卻十不足一，真龍餘韻藏於骨血，金烏劍胎隱於道基，焚心聖焰裹於神魂，這三股能量都可以大大提升你的體魄，隻需稍加利用。”
    步聞在一株枯桃前停下腳步，指尖在空氣中虛點三下。
    陸晨玄隻覺周身一緊，無數道藤蔓虛影從地麵鑽出，如同驟然收緊的羅網將他牢牢纏住。
    他本能想要崩開束縛，這時候傳來一聲暴喝。
    “別動，讓它刺進去！”
    陸晨玄趕緊鬆懈勁力。
    藤蔓上的倒刺鋒利如刀，刺破衣袍的瞬間卻在觸及皮膚時紛紛崩碎。
    “你看。” 步聞收回手，藤蔓虛影如潮水般退去，“你的肉身本能會排斥外來力量，就連你用心收束都無法阻止，這不是好事，說明你無法做到收放自如，最近在體術的路子上，怠慢了不少。”
    “步聞大人，我”少年摸了摸腦袋。
    兩人登上神女峰，步聞指著一塊丈高的玄鐵岩，岩石表麵光滑如鏡，隱約能照出人影“試著用拳勁打碎它。”
    陸晨玄凝神聚氣，右拳泛起紫金光澤，龍鱗紋路在皮膚下遊走。
    一拳之下，岩石四分五裂直接爆開。
    “不是用蠻力。” 步聞搖頭，彎腰拾起一根枯枝，在雪地上畫下繁複的紋路，“真龍餘韻藏在你的骨血裏，你得學會像調琴一樣撥動它。這是‘人脊圖譜’，你按圖譜運轉仙力，讓真龍餘韻順著脊椎流轉，將力量分解出無數條細流。”
    陸晨玄依言盤膝而坐，起初隻覺體內氣血翻湧，如同受驚的野馬在經脈中亂撞，額頭很快滲出汗珠。
    數個時辰後，尾椎骨漸漸傳來一陣溫熱，一股柔和卻極具韌性的力量順著脊椎緩緩攀升，所過之處，緊繃的肌肉漸漸舒展，經脈中的滯澀感也隨之消退。
    當這股力量抵達眉心時，少年猛地睜開眼，一拳砸向玄鐵岩 ——
    “哢嚓！”
    岩石巋然不動，但是陸晨玄已經收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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