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一場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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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絮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喝了半盞茶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您是還有什麽事嗎?”
    “哦,沒事,沒事,明兒我替娘子走一趟。”王婆收回視線,樂顛顛的起身告辭。
    出於客氣,宋南絮還是起身好生將人送到門口。
    王婆瞧著她舉止大方,親熱的將她手一拉,實在沒忍住道:“娘子,可許了人家?”
    “欸,你可別害羞。”
    王婆見她愣了,還以為是姑娘家害羞,連忙扯著她悄聲道:“王婆我沒別的,十裏八鄉的青年才俊,讀書的,做買賣的各式各樣的都有,你隻管與我說中意什麽樣式的,保準讓你滿意。”
    “不是,我已經成親了。”
    王婆聞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咱葉朝都許二嫁,別說你男人是死了,就算是被休了,也無妨。”
    “死了?”
    “對啊,那劉東家說了,死外邊了。”
    王婆一臉我知道的表情,繼而又拉著她笑道:“你放心,就娘子這如玉般的人,指定能尋個更好的,你還年輕,可千萬別學別人什麽守寡,那都是傻人。”
    “不是,我家男人隻是外出經商了,人還在。”
    “啊!”
    王婆一臉尷尬,似乎不信,“欸,劉東家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呀!”
    原來這王婆除了牙婆的身份,還是個官媒。
    那劉東家說的是這姑娘十頂十的好,模樣好,脾氣好,還會做營生。
    她就納悶這般好的姑娘,怎得還要主動找媒人去,要是擱在城裏邊,可真是門檻都要踏破了。
    莫不是哪裏有什麽隱疾,不由反口問了句。
    結果劉東家說男人死外邊了
    所以一見到宋南絮,那真是眼都亮了。
    原來劉牧雲瞧著宋南絮這段日子不大好,氣那趙玉不識好歹,趁著替春分兩姐妹尋牙人,見到這王婆才就動了這個心思。
    反正這丫頭喜歡皮囊好的,幹脆讓媒婆從中選上幾個讓她挑,省得滿心守著一個不歸家的人。
    弄了半天,是鬧了一場烏龍。
    “娘子,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老婆子我也是不知情。”
    王婆連連賠不是,臨了,瞧著宋南絮細嫩的麵龐,還沒忍住道:“反正呢,老婆子我手裏保的媒,那是十樁裏邊十樁好,娘子有需要隻管尋我就是。”
    宋南絮按了按發脹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
    ……
    春分在距村口一裏的老槐樹下叫停了馬車,將小滿拉進一旁的林子裏,將背上的包袱揭開,露出昨夜換下來的髒衣服,“快,把這個穿上。”
    小滿咬著下唇扒開衣襟,凍得通紅的皮膚上還留著昨夜攬月齋熱水澡的餘溫,麻利套上補丁摞補丁的髒麻衣,潮濕梆硬布料瞬間吸走體溫,凍得牙齒咯咯作響。
    春分則迅速將換下的幹淨衣裳塞進包袱,對車夫低聲叮囑:“勞您送還給宋姑娘,別讓人看見。”
    望著馬車消失在雪霧中,姐妹倆蹲身抓了把灰。
    春分用粗糙的指腹抹過小滿臉頰,將灰末揉進凍裂的皮膚,連耳垂都仔細遮蓋。冷風卷著灰粒鑽進領口,刺得人鼻尖發酸。
    “走吧!”春分攥緊妹妹的手,掌心汗濕卻燙得驚人。
    冬日的村子寂靜無聲,家家閉著木門在家避寒。
    兩人踩著積雪前行,連一個人都沒碰上,轉過山坳望見那兩間茅草屋時,小滿突然拽住姐姐:\"阿姐,宋姑娘真會來嗎?”
    春分盯著不遠處的院門,將眼眶那股潮意壓了回去,“會的,肯定會的,昨夜裏給咱送衣裳的時候,瞧見咱身上的傷,姑娘眼圈都紅了……”
    話音未落,小滿突然像隻靈巧的野兔翻過矮牆,片刻後,她抱著一大捆稻草鑽出來,發絲上還沾著雪粒,“塞進去,能擋些打。”
    小滿抖幹淨稻草上的雪沫子,取了一把搓了搓,就往姐姐的袖裏塞。
    冰涼的稻草順著衣領灌進懷中,刺得皮膚生疼。
    姐妹倆互相將稻草塞進對方袖口、褲腰,凍得發紫的嘴唇不住哆嗦。
    兩人塞好後,相視一眼,這才敲響院門。
    “誰啊!”
    裏邊傳來個繼母的聲音,像是屋簷底下的冰棱子,尖銳又寒涼。
    隻見一個婦人趿拉著布鞋,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嘟囔的走了出來,“這大冷天的,誰啊?”
    要不是老三和老四那兩死丫頭片子跑了出去,哪裏還要自己從床上爬起來開門。
    門閂拉開,繼母裹著藍布襖探出頭。
    看清來人瞬間,三角眼一吊,伸手便揪住兩人的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當家的,你那兩個討債鬼自己送上門了!”
    小滿扭了扭手腕,對方立馬瞪她,罵道:“死丫頭,你還想跑呢?”說著,便將兩人半拖半拽的拉進院子,反手插上門栓,守著院門。
    裏屋衝出個男人,看見女兒時愣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繼母在旁推他一把:“還愣著做什麽?沒看見她們跑出去野了這些日子?誰知道在外麵幹什麽了,要是讓村裏人曉得,脊梁骨都要戳穿了,哪個人家敢要!”
    門口還有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吮著指頭瞧著兩人,鼻涕都快流進嘴裏,口齒不清道:“打,打。”
    女人見狀頗為自豪的將孩子抱起,“聽到了沒,我家冬貴都曉得不聽話要挨打,你還愣著做什麽?”
    男人聽瞧著姐妹倆沒有什麽外傷,氣的從撿了根柴禾便往小滿身上打,“定是你慫恿你三姐跑出去的,小小年紀不學好。”
    小滿背上吃了一棍跌在地上。
    春分見小滿吃痛,連忙跪在地上托著她爹的棍子,哭著討饒,““爹,爹,別打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帶著小滿跑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沒那個膽子,定是四丫頭出的餿主意。”繼母歪了歪嘴,在一旁拱火。
    男人聞言,舉著棍子又要敲。
    小滿疼的牙關發顫,抬頭瞪著他,冷笑道:“不學好?學好了又能怎麽樣,等著被你們送給刁媽媽做養女,當那些個下九流賣皮肉做娼妓?”
    “你……你個死丫頭,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男人被戳破了心事,麵色漲紅,胸口起起伏伏,捏著棍子的手都顫了起來,一把揪著小滿的衣裳,拽著往屋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