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一開口，秦狄便搖了搖頭，範老的聲音也戛然而止。他很清楚範老接下來想說的話，無非就是詢問是否要派人暗中監視阿史那庫察，以防止消息走漏。
    以他對阿史那庫察這些天的了解，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必會謹慎對待。
    屋內再次變得安靜起來，秦狄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目，養精蓄銳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陣沉穩而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打破了屋內原本的寧靜。假寐的秦狄緩緩睜開雙眼，犀利的目光如同閃電一般。阿史那庫察去而複返，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峰般矗立在麵前。
    隻見他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牛皮紙。這份牛皮紙看上去有些斑駁，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但依然保存完好。
    阿史那庫察輕輕地將牛皮紙展開，然後緩緩地放在了秦狄麵前的案幾之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此乃王宮構造圖，狄公子或許用得上。”
    秦狄微微眯起眼睛，視線落在那張攤開的牛皮紙上。隻見上麵繪製著密密麻麻的線條和符號，詳細地標注出了王宮的各個建築、通道以及防禦設施等信息。
    仔細地掃視了一眼這張地圖，並沒有過多的驚喜，淡淡地看了阿史那庫察一眼，緩緩說道：“多日前我就已經派人將王宮內的格局打探的清清楚楚，這幅圖已經失去了他的價值！”
    “什麽？你竟早已派人潛入到王宮，護衛就沒有發現嗎？”
    阿史那庫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說完就覺這似乎是句廢話。如果護衛發現，恐怕城內早就開始搜查了。
    “不愧是狄公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既然狄公子早已摸清了王宮的格局，看來這張圖也確實失去了價值。”
    說話間，他順手將牛皮紙拿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見秦狄不再多言，阿史那庫察也隻好保持沉默。若有所思地看向秦狄，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屋內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位置。
    隨著門簾挑起，前去交接馬匹的管家和甲先後從外麵走了進來。
    “公子，戰馬接收完畢，我們的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秦狄留在這裏，等的就是這個消息。現在聽到甲的回答，深吸口氣，臉露凝重。
    “什麽時辰了？”
    聽到皇帝詢問，甲當即開口作答道：“回公子，子時二刻剛過，尚不到三刻。”
    “很好。”秦狄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印，遞了過去，沉聲道：“即刻持我印信，告知豺狼虎豹，醜時三刻，對王宮發起突襲！”
    甲嘴裏應允一聲，腳下上前兩步，畢恭畢敬的將那枚小印接了下來，隨後退出房間，前去傳達皇帝旨意。
    “老夫若是沒猜錯的話，狄公子應該是北楚的將軍吧！”
    沉默許久的阿史那庫察默默看完這一幕後，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與疑惑，緩緩開口，問出了困惑心中多日的疑惑。
    聽到阿史那庫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秦狄微微一怔。隻見他嘴角輕輕上揚，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哦？何以見得呢？”
    他語氣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這便讓阿史那庫察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隻見他那張蒼老的臉上閃過笑意，不緊不慢的說道：“嗬嗬，若是尋常人，隻需下達命令派人去傳話即可，唯有軍中兵士，才會以令牌印信為令。”
    “除此之外，狄公子身邊的這幾位隨從表麵看起來像是隨從，但隻要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他們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殺意。再者說，狄公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氣質以及舉手投足間所展現出的果敢決斷之力，都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所以老夫鬥膽猜測，公子應該是北楚位極人臣的將軍！”
    說完這些話後，阿史那庫察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著秦狄，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從秦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此時秦狄的目光與阿史那庫察交匯在一起，眼中閃過了讚賞之色。
    "心思如此縝密，洞察力更是令人深感欽佩啊！這一番分析可謂是絲絲入扣，合情合理。"
    秦狄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抬起頭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隻見他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那笑容之中竟然隱隱透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意味。
    "不知你可曾想過，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或許，我正是那北楚的秦浩呢？"
    阿史那庫察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氣，這點他的的確確是沒想過。短暫的思索之後，他穩了穩心神，兩道橫眉皺起，慢慢搖了搖頭。
    “老夫雖未曾親眼見過北楚國君，卻也聽說過，你北楚國君瘦弱體虛。再說句不恭敬的話，我聽聞那秦浩乃是龍陽之好，故此看起來有陰柔之美卻無男子氣概。”
    秦狄聞言，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不管怎麽說，秦浩曾經也算是大漢皇室中的一員，他的這點愛好，多多少少都有些為大漢皇室抹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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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自己之前也說過，倒也沒覺得什麽。但現在聽一個突厥人這樣說，心中還是有些不爽。
    阿史那庫察似乎也感受到了秦狄麵色突然變得陰沉，他這樣的表現，似乎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由於眼下還需要對方協助，所以覺察到他神色的變化後，阿史那庫察急忙拱手道：“老夫也隻是道聽途說，不妥之處還望狄公子海涵，勿怪。”
    秦狄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開口道：“道聽途說未必可信！這幾日我聽你們婺城的百姓說大漢皇帝被你們的鐵騎圍困，我看也未必屬實吧？據我所知，與大漢一戰，貴國的騎兵損失慘重，最少也要折損十萬餘人吧！”
    阿史那庫察點了點頭，附和道：“狄公子說的沒錯，坊間的議論不過是道聽途說，真假無從分辨。不過狄公子對南邊的戰況倒是很了解啊，我突厥鐵騎確有損失。不過戰場之上，互有傷亡乃是常態！”
    聽他這麽一說，秦狄倒也沒有與他辯論，順勢說道：“至於目前的漢朝，不知你是如何看待？我想知道，倘若我助你奪得突厥大權，今後又如何與漢朝相處？”
    阿史那庫察目光深邃的看著秦狄，緩緩說道：“漢朝在短短幾年時間，不僅滅了越國，聽說還收複了令越國頭疼多年的南疆。不得不承認，自那秦狄登基後，漢朝的國力也確實增強了些許。”
    “麵對當初的百萬聯合大軍，對抗三年之久，已經令人刮目相看了。現在他們的兵卒又在解決內亂，試圖收複交州、郴州以及益州，想必其國力也消耗了不少。現在的漢朝，應該處於一個外強中幹的時期，到了強弩之末。若我掌權，自當與北楚結為聯盟，相互扶持，共商大計。”
    秦狄微微皺眉，他是萬萬沒想到，在老東西的心中，已經認定了自己是秦浩的人。而他剛剛說的這些話，很明顯是在示好，不經意間也透露出他對大漢的了解並不多。
    阿史那庫察的想法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就算助他奪得突厥大權，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他的想法對漢朝構成巨大的威脅！與現在的突厥可汗魯斯頰利一樣，依舊是想吞並自己的帝國。
    他沉默片刻後，說道：“與北楚結盟並非良策，想必你比我還要清楚。數年來，突厥與大漢之間的爭端不斷，與北楚結盟，隻怕是想讓北楚做個冤大頭吧！”
    “說句題外話，你們突厥人是不是人人都想滅了漢朝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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