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章 狼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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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宛如一塊無瑕的白玉盤,高高地懸掛在夜空之中。輕柔的月光如同輕紗一般緩緩地灑落下來,輕輕覆蓋在了這片廣袤無垠且被皚皚白雪所掩埋的大地之上。
盡管此時已是深夜時分,但因為有了這明亮如銀的月光,再加上那厚厚的積雪對光線的折射作用,四周的環境倒也並非漆黑一片。遠遠望去,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輝所籠罩著,美輪美奐如夢似幻,給人一種寧靜而又神秘的感覺。
如此美景卻無人欣賞,一行人在雪地中迎著寒風艱難前行。走了大半夜,直到東方天際漸白,空中明月逐漸變得暗淡之時,在秦狄的命令下,眾人終於有了歇息的時間。
說的好聽點是一夜行軍,說的難聽點就是深夜逃難。
如此美麗而寧靜的景色卻沒有人能夠靜下心來欣賞,隻見一行人身穿厚重的鎧甲,在茫茫雪地上艱難地迎著凜冽的寒風緩緩前行。他們胯下的戰馬步伐沉重而又緩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就這樣一直走啊走,整整走了大半個晚上。當天空中的黑暗開始漸漸褪去,東方的天際逐漸泛起了魚肚白,那一輪高懸在空中的明月也隨之慢慢變得黯淡無光時,走在隊伍最前方的秦狄終於下達了停止前進原地休息的命令。這一路上,大家可謂是曆經艱辛,疲憊不堪,看起來有些狼狽。
往好了說,這算是徹夜的急行軍,但若說得不好聽些,簡直就如同深夜裏狼狽逃竄一般。眾人聽到可以停歇的指令後,也顧不得地上冰冷的雪,紛紛如釋重負般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有的人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走出了多遠?”
秦狄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雙腳在雪地上狠狠跺了幾腳,一股酥麻的感覺沿著大腿傳來。
“積雪太厚,戰馬行進緩慢,大概走了隻有五六十裏遠!”
範老回答著皇帝的詢問時,從懷中取出一個水袋,送到他麵前。水袋是離開王宮時準備的,害怕會變涼,範老這一路都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
口幹舌燥的秦狄接過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嘴裏長出口氣。
“行軍速度太慢了,用不了多少時間,後麵的追兵就會抵達!”
一邊說著,他一邊趕忙將手中裝滿清水的水袋遞到範老麵前,臉上滿是憂慮之色,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和焦慮。
寒冷的天氣仿佛能夠穿透骨髓,但對於久經沙場的天子衛隊來說,還算是可以勉強忍受的程度。真正讓他們感到不安的並非這刺骨的嚴寒,而是那嚴重不足的後勤保障。缺乏足夠的物資供應,使得每個人的心中都像懸著一塊巨石般沉重,始終無法踏實下來。
更為糟糕的是,昨夜那場激烈的戰鬥給隊伍帶來了重創。衛士們或死或傷,戰死沙場者固然悲壯,對那些不幸負傷的士兵來說,他們所麵臨的困境才是最為嚴峻而棘手的問題。
若不能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在這般惡劣的天氣條件之下,不出幾日,他們的傷口便極易受到細菌的侵襲從而引發嚴重感染。可能隻是簡單的創傷,將會逐漸惡化潰爛,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原本還有一線生機的傷員也終將難逃厄運,成為這場殘酷戰爭中的無辜犧牲品。
秦狄望著眼前那一個個神情憔悴,滿臉倦容,身軀更是布滿斑斑血跡的衛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深深的無奈與歎息。置身於這片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四周盡是白茫茫一片被積雪覆蓋的景象,沒有一絲生機的畫麵,更是讓秦狄感到孤立無援。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劃過麵龐。秦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隨後情不自禁的縮起脖子,抬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試圖抵禦這刺骨的寒冷。
可即便如此,那股寒意依舊無孔不入,直鑽心底。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無助和迷茫,仿佛迷失在了這片冰天雪地之中,不知該何去何從……
“冷吧,喝這個!”
就在秦狄愣神之際,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聞聲猛地扭過頭去,目光觸及那張熟悉而美麗的麵龐時,他不禁微微一怔,滿臉驚訝地開口道:“阿史那雲裳!竟然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隻見阿史那雲裳嘴角輕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回應道:“我?難道不是你昨日對我說,會派人前來接應我,並帶我一同離開婺城嗎?怎的,這才過了短短一夜,你便如此快地將此事拋諸腦後啦?”
秦狄聽著她略帶埋怨的話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正如阿史那雲裳所言,這確實是他之前親自安排好的計劃,隻是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以至於此刻的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應對後麵的追兵,從而將這件事給徹底遺忘在了九霄雲外。
“隻想著如何殺出婺城,這件事情確實忘記了。你來了就好,有你在我反而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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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麵前的阿史那雲裳,秦狄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個主意。她可是阿史那家族的血脈傳承,雖然是個女子,說到底也是阿史那家族的人。那些擁護阿史那家族的部落,總不至於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吧!
“你在笑什麽?”
聽到雲裳的詢問,秦狄稍有錯愕:“笑?我笑了嗎?”
雲裳不明所以的盯著秦狄,直言道:“你嘴角都揚起來了,不是笑是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秦狄連忙解釋道,隨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水袋,拽開塞子的同時開玩笑的說道:“喝你的水就不冷了?你的水中不會有毒藥吧!”
阿史那雲裳白了他一眼,說道:“誰說這裏麵是水了?”
“不是水?那是什麽?”秦狄舉起水袋湊到鼻息間輕嗅,眼前頓時一亮:“水袋裏裝酒,你該不會是個酒鬼吧!”
“你們漢人果然沒有見識,不知道在這樣的嚴寒天氣烈酒可以禦寒吧!你不喝就還給我!”
阿史那雲裳抬起的手便伸到了秦狄麵前,索要水袋。
秦狄見狀,也不再客氣,拿起水袋送到唇間,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隨著每一口烈酒順著喉嚨傾瀉而下,隻覺得一股洶湧澎湃的熱浪瞬間席卷而來。這股熱浪仿佛燃燒的火焰一般,從口腔一路蔓延至胃部,再擴散到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如同被點燃了一般。
那烈酒的辛辣和醇厚交織在一起,刺激著他的味蕾和神經。每一次吞咽都是一種挑戰,但秦狄卻毫不退縮,反而越喝越猛,似乎要借這烈酒來驅散體內的疲憊與燥熱。
“好啦,好啦!別再喝啦,再這麽喝下去可就要見底嘍!”
看著眼前之人如同牛飲一般,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好幾大口,阿史那雲裳心中一驚,連忙快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把奪過了秦狄手中緊握裝有酒的水袋。
她倒不是心疼這水袋中的美酒被他喝光,而是著實擔心這家夥會因為貪杯而醉得不省人事。要知道水袋裏裝著的可不是普通的酒水,而是度數頗高的烈酒!
特別是在那些突厥人看來,漢人的酒量簡直就是不值一提!對於常年馳騁草原豪邁奔放的突厥人來說,飲酒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又不可或缺。在這些突厥人的眼中,漢人釀出的酒是名副其實的水酒,根本無法與他們所喜愛的烈酒相提並論。
秦狄一副懊惱的樣子,說道:“這麽簡單的禦寒方式,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範老,以後記著點,在這嚴寒的地方,可以適當讓他們飲酒禦寒。切記,隻是禦寒不是讓他們喝的酩酊大醉!”
“老奴定當牢記,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讓他們將水換裝成酒。”回應著皇帝的同時,他掏出些幹糧,送到他麵前:“公子奔波一夜,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秦狄接過幹糧,大口咀嚼起來。喝了那幾口烈酒,他感到身體漸漸變得暖和,恢複了一些力量,精神也變得振奮起來。
"你自幼在突厥長大,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周圍有沒有什麽村子或是部落?"
他將手中的幹糧遞到阿史那雲裳麵前,順勢詢問。
“我在突厥長大不假,但這裏荒無人煙,所見之處都是白茫茫一片,你讓我如何分辨。這一夜隻顧著跟著你逃命,現在連婺城在哪個方向我都不知道!”
阿史那雲裳的話音剛落,隻聽範老當即作答道:“我們在向東而行,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在婺城東邊五六十裏的位置。位置可能會有所偏差,但不會差太多!”
範老之所以給出這樣的肯定回答,是因為他們這一路都在沿著雲霄子等人留下的痕跡前行。以雲霄子的本事,在辨別方向的問題上還不至於出現太大的偏差!”
“婺城東五六十裏,那這個地方我應該來過!”
阿史那雲裳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嚐試著想要找出存在於記憶中的景象,可是看了許久,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外,在沒有任何參照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婺城城東差不多百裏之處,應該是有幾個堡子,我們可以先去那裏躲避追兵。”
聽她這麽一說,秦狄頓時來了精神。百裏他們已經走了一半,剩下的四五十裏,咬咬牙興許中午就到了。
“範老,安排幾人充當斥候,隨時注意身後有沒有敵兵追趕。告訴大家,一炷香後繼續趕路。”
聽到皇帝的命令,範老轉身便去安排。
婺城,王宮內。
王宮大殿裏,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隻見阿史那庫魯一臉怒容地矗立在空曠而華麗的大殿中央,他那雙眼睛因為憤怒而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十幾個人。
他緊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來。清晨的寒風中夾雜著昨夜的冰冷吹了進來,卻無法驅散他周身彌漫的怒火。
站在他對麵的這十餘人,有的麵露惶恐之色,有的則低頭不語,但無一例外都能感受到阿史那庫魯此時的滔天怒意。整個大殿內一片死寂,隻有阿史那庫魯沉重的呼吸聲回蕩在空氣中。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隨著他的一聲怒吼,所有人都不禁顫抖了一下。
“你們這麽多人,沒能攔住北楚那兩三千人也就罷了,現在竟連一個魯斯頰利都找不到,我要你們有什麽用!”
阿史那庫魯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了一名將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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