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城那邊的情況暫且不提，單說魯斯頰利與啟泉的密謀。
    聽了啟泉的分析，魯斯頰利眉頭緊鎖，不斷在屋內來回踱步，臉上閃露著急切的神色，心中權衡利弊。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你說得不無道理，但本可汗也不能忽視潛在的危險。這樣吧，一會我們的大軍來了，秦狄勢必會讓我們出麵安撫，到那時......”
    “陛下，據錦衣衛說，魯斯頰利與啟泉在屋內私語，像是在密謀著什麽，您看是不是要將兩人分開關押？”
    處理好戰場善後而返回的範天雷，一進屋便將錦衣衛剛剛送來的消息告訴了皇帝。
    秦狄微微抬眼，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必。人家君臣二人難得一見，就讓他們好好敘敘舊吧！如今他們在朕手中，翻不出多大風浪。”
    範天雷應了一聲，卻仍有些擔憂，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陛下，要不要派人暗中偷聽一下他們所談論的內容，倘若他們有什麽陰謀，我們也好提前作出防備。”
    秦狄擺了擺手，隨後端起舒顏送來的茶水，輕抿兩口，咂麽咂麽嘴，不屑道：“無需如此。朕既然敢放他們交談，就不懼他們搗鬼。朕不妨告訴你們，他二人商討的無非就是如何逃離此地。”
    阿史那雲裳聞言，心中泛起好奇，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詢問道：“你又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又怎會而且如此肯定，難道他們就不能談論一些其他的事情嗎？”
    秦狄心中暗道：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開口道：“而且他們現在最緊要之事便是保命逃生。此次戰鬥，他們損兵折將，他若不想辦法回去重振旗鼓，莫說可汗之位不保，恐怕性命也堪憂。即便朕不殺他，阿史那庫魯也會絞盡腦汁弄死他！”
    聽他這樣說，阿史那雲裳頓時就不樂意了，爭辯道：“那不是我祖父，他是庫察，休要玷汙我祖父的英名！”
    秦狄見狀，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好好好，是朕口誤。阿史那庫察必會想辦法除掉魯斯頰利，從而徹底掌控突厥大權，讓阿史那家族重回權力巔峰！”
    “陛下，您覺得他二人會想出什麽樣的陰謀，老奴提前準備，勢必打斷他們的計劃。”
    聽到範天雷的詢問之後，秦狄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索片刻，隨口說道：“依朕看呐，這些突厥人雖然一個個長得五大三粗的，但其實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罷了。全都是些沒有頭腦的莽撞之人，根本就想不出什麽精妙的計謀來。要說他們可能采取的手段嘛，無非也就是兩種情況。”
    “其一呢，便是詐降。先假裝向我們投降示弱，讓我們放鬆警惕，然後再伺機而動，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其二，則是趁著我們休息的時候，悄悄地開溜。不管是哪種方法，都足以證明他們隻是有勇無謀之輩，想不出什麽太好的計策！”
    秦狄的話語剛剛落下，還未等餘音完全消散，從一旁傳來了一聲怨氣很大的冷哼。
    "哼，就你們漢人聰明！"
    這聲冷哼中所蘊含著的不屑和嘲諷之意更是毫不掩飾地展露無遺。而發出這聲冷哼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阿史那雲裳。
    盡管如今她與魯斯頰利站在了不同的立場之上，但歸根結底，她終究還是一名突厥人。在突厥人的麵前公然談論起突厥人的不好，也難怪會引得這位驕傲的突厥女子生氣。
    秦狄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笑道：“雲裳姑娘莫氣，朕隻是就事論事，並非是在刻意針對你。”
    阿史那雲裳白了她一眼，盡管知道他並非是針對自己，但是心中依舊有些不悅。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心中的那股不悅的主要來源，並非是秦狄在說突厥人的不好，而是因為他隱瞞漢帝身份，欺騙自己。
    “大漢皇帝這般輕視我突厥子民，難道就不怕今日之言傳出去有損漢朝威名？”
    秦狄神色一凜，站起身來踱步，緩緩開口：“朕並非輕視，隻是突厥近年來多次侵擾我邊境。朕觀其戰術，多為強攻，鮮少有謀略之舉。當然，朕說的隻是與朕交過手的突厥將領，並非是否決了所有突厥人。突厥人口眾多，其中也不乏智者，比如你作出的選擇，就很明智。”
    聽他這麽一說，阿史那雲裳臉色稍緩，努嘴道：“大漢的皇帝倒是會說話。算了，本姑娘就不與你計較了這些了！”
    秦狄深吸口氣，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其實朕倒是一直希望漢人和突厥人能夠和平共處，少些紛爭。”
    阿史那雲裳聽到這話後，嬌軀不禁微微一顫，美眸流轉間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很快她便恢複了常態，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輕笑：“想法聽起來似乎不錯！不過這並非單單是突厥與漢朝兩國之間的國事恩怨，而是兩族之間的怨恨。兩族之間的怨由來已久，又豈是能夠輕易消除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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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狄緩緩踱步到窗邊，他雙手負於身後，目光凝視著窗外，原本溫和的麵容此刻也變得凝重而嚴肅起來。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正因為事情棘手，所以我們才更需要去努力嚐試一番。倘若雙方能夠相互交流、取長補短，積極開展貿易活動，並推動文化的融合與統一，說不定百姓們的生活會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那時候，他們不僅可以過上富足的日子，閑暇之餘還可識文斷字，甚至培養一些其他的愛好以作消遣。生活變得充實多彩，這樣一來，或許人們就不再會癡迷於殘酷的戰爭了。”
    阿史那雲裳靜靜的跟在身後，聽完秦狄所言，陷入到短暫的沉思中。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看著秦狄的背影，輕聲道：“你的這番計策或許真的具有可行性，但如今突厥各個部落分布零散，各自為政，其首領們的意見更是難以達成一致。想要將此計劃順利推行下去，恐怕將會麵臨諸多艱難險阻。”
    秦狄轉身，目光堅定的說道：“你說的這些朕都明白，所以朕想先尋找幾個願意歸順漢朝的部落建立友好關係，樹立典範，慢慢影響其他部落。雲裳姑娘在突厥頗有聲望，若姑娘能助朕一臂之力，必事半功倍。”
    阿史那雲裳聞言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狄，驚訝的說道：“我有威望？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吧！實話告訴你，我雖然被稱之為公主，不過隻是一個虛名而已。”
    “你可能還不知道，女人在突厥的地位很低。除了一些很小的部落不敢得罪我，其他部落的首領根本就不會將我放在眼中。可以毫不猶豫的說，這個公主的頭銜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用。”
    秦狄：“那倒也未必，別忘了，你還是阿史那家族中的一員，也算是嫡傳吧。其實威望這東西你也不必多慮，有朕在身後扶持，沒人敢說三道四。朕也並非要你親自去說服那些部落的首領，需要你的時候，你能露個麵就可以了。”
    聽他這樣說，阿史那雲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圖，不過還是一臉的擔憂，猶豫片刻後說道：“如今突厥的形勢混亂。阿史那庫察占據婺城，有他在，恐怕我的作用微乎其微。萬一因此耽誤了你的計劃，你可不能遷怒到我祖父的身上。”
    秦狄：“嗬嗬，原來是擔心這些。你大可放心，就算最後是一場徒勞，朕也不會因此怪罪任何人。改革嘛，總要在不斷的失敗者積累經驗。”
    “改革？這二字是什麽意思？”
    阿史那雲裳有些困惑的看向秦狄，眼眸中充滿了求知欲！
    “改革便是改變舊製，推行新規。如在朕的大漢，便一直在革新農桑水利以及文化教育相關的事宜，讓百姓富足，生活變得充實。朕想在突厥亦如此，改善民生，讓各部族和諧共處，不再紛爭，徹底歸化於大漢王朝。”
    阿史那雲裳眼睛一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雖不像是突厥的勇士那般勇猛，倒是也心懷壯誌。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突厥積弊已久，各部族矛盾重重，這改革怕是不易。”
    秦狄那俊朗的麵龐之上，嘴角緩緩地向上揚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這笑容之中卻蘊含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冷意。
    “朕始終相信，在這廣袤無垠的人世間，隻存在著兩種人。這第一種人呐，他們生來便如同那頑固不化的磐石一般，無論他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都宛如對牛彈琴，無法聽懂人言！對此類冥頑不靈之輩，又何必白費力氣與他們多費唇舌呢？直接手起刀落，將其斬殺便是最為幹脆利落之舉！”
    說到此處，秦狄稍稍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厲芒，接著繼續說道：“而第二種人則全然不同，他們懂得審時度勢，能夠敏銳地察覺到上天所賦予的生命意義，明白存活於世的道理並順勢而為。隻有這樣的人，才值得活在這人世間，感受璀璨的人生！”
    阿史那雲裳心中一驚，她知道眼前這位漢朝皇帝看似溫和，實則有著鐵血手段。現在看來，有人稱他為暴君，也並非空穴來風。
    “陛下之意，可是要以武力威懾那些反對改革之人，再拉攏願意順從者？”
    秦狄輕歎口氣，緩言道：“朕本不願多造殺孽，但有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為了大漢子民可以安定的生活，為了天下蒼生可和平相處，朕別無他法！無論是誰，膽敢妄圖阻擋大漢王朝走向繁榮昌盛之路，那麽他們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就在阿史那雲裳還想在說些什麽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眾人紛紛扭頭看去，隻見豺狼虎豹四人腳邁闊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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