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可汗的大令，此物你們應該認識，這便是魯斯頰利親手交給我朝皇帝的信物。你們的可汗說了，這枚大令可調動突厥所有兵馬，這樣的證據夠不夠分量！”
    關鍵時候，範老將那塊象征突厥可汗身份的令牌拿了出來，高舉手中。
    他說的話不是真的，但手中的大令卻是貨真價實。
    眾將領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枚大令，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驚恐和惶恐。這枚大令所代表的權威性，讓他們心中再無一絲疑慮，對阿史那雲裳所言深信不疑。
    人群中的一位將領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急匆匆地上前一步，滿臉憂慮的問道：“公主殿下，事已至此，我們究竟應該怎麽辦才好，還望殿下指示。”
    在他看來，眼前的局勢已經亂成一團麻，而能夠力挽狂瀾、主持大局之人，非這位尊貴的公主莫屬。
    阿史那雲裳那美麗的麵容此刻顯得格外凝重，目光如寒星般堅定而銳利。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諸位將軍，眼下唯一可行之策，便是歸順於漢帝。即便漢帝寬宏大量，準許你們離開此地，但你們真的認為，回到婺城之後，那個冒牌的阿史那庫魯能放過你們嗎？他必定會將你們視作逃兵，欲除之而後快！與其做那冤死的亡靈，不如主動歸附大漢，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眾將領聞言，再次麵麵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
    良久，一位年長些的將領緩緩開口道：“公主殿下，我們並非不願歸降大漢，隻是擔心我等突厥將士日後在大漢皇帝的統率下，遭受歧視與不公啊。”
    阿史那雲裳微微頷首，她早料到眾人會有此顧慮。當即開口道：“各位將軍放心，本公主既勸大家歸降，自會向漢帝求下承諾，保大家衣食無憂，地位平等。而且，突厥與大漢若能融合，定能共創繁榮盛景。”
    眾將領聽後，紛紛低頭沉思，似乎在衡量利弊。
    這時，秦狄朗聲道：“各位英勇的突厥將士，大漢向來海納百川，隻要諸位忠心，定不會受委屈。如果你們願意，從即刻起，你們便是阿史那雲裳的部下！”
    此話一出，阿史那雲裳扭頭看向秦狄，低語道：“你做什麽！我一個女子，又如何統領的了他們一群大男人！”
    “不必驚慌，這隻是一個讓他們心安的借口而已。”
    聽到秦狄的話，阿史那雲裳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話已經出口，自己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拆台。
    得到大漢皇帝這樣的承諾，那位率先發問的將領抱拳單膝跪地，大聲道：“既然如此，末將願聽從公主殿下調遣，歸降大漢！”
    其他將領見狀，紛紛效仿。
    阿史那雲裳美眸流轉，目光緩緩掃過眼前下跪的眾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動聲色的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緊接著，抬起纖纖玉手輕輕一揮，示意眾人起身，並柔聲說道：“諸位將軍快快請起吧，切莫如此多禮。今日能得到諸位將軍的信任與支持，實在是雲裳之幸。希望諸位將軍日後在戰場上能夠勇往直前，奮勇殺敵，到時我定會親自在漢帝麵前為各位請功封賞！”
    話音剛落，隻聽得下方傳來一陣整齊而響亮的高呼之聲：“多謝公主殿下！吾等定當不辱使命，奮勇殺敵！”
    這聲音如同洪鍾一般，響徹雲霄，久久回蕩在空中。
    太陽西沉，冷風襲來。秦狄則帶著範天雷與阿史那雲裳等人，返回到屋內。豺狼虎豹四人奉命留下，妥善安置這些人。
    “呼...萬幸啊，沒發生嘩變！”
    秦狄口中長出口氣，一屁股坐在屋內的火爐旁。
    “你還好意思說呢，現在我的心都還狂跳不止。魯斯頰利怎麽會突然就被人殺死了呢？真的不是你的安排嗎？”
    阿史那雲裳輕拍胸脯，幽怨的著看向秦狄。
    秦狄趕忙擺手，說道：“絕不是我的安排，如今這局麵也是我未曾料到的。如果朕想殺他，絕對不會多此一舉！魯斯頰利一死，對朕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啊！”
    一旁的範天雷端來一杯熱茶，開口道：“陛下，那個行凶之人如何處置？老奴覺得此事背後還有隱情。”
    阿史那雲裳秀眉微蹙道：“既然人不是你下令殺的，那一定就是被庫察收買，或者他根本就是阿史那庫察安排的人。我覺得範管家所言極是，魯斯頰利畢竟是一方首領，如果真是他的追隨者，一定不會作出這樣的事情。”
    秦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隨後眉頭輕輕挑起，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幕後之人除了阿史那庫察，根本就不會有別人。他此舉無非就是想名正言順的成為突厥可汗，同時將突厥各部落的大權整合到他手中。至於整合大權的借口，哼，殺朕為魯斯頰利報仇！”
    範天雷點頭道：“陛下聖明。他若想成為突厥可汗，勢必會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而魯斯頰利的死，就是他上位的最好契機。恐怕...接下了我們要麵對的是突厥各部落的大軍。當下處境危險，陛下還是早些離開此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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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狄緩緩搖頭，看向阿史那雲裳，言道：“雲裳，你對庫察此人了解多少？”
    阿史那雲裳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凝視著遠方，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終於緩緩開口說道：“其實我知道他身份的時間也不是很久。雖然都在家中，但接觸的時間並不多。此人表麵上看去倒是一團和氣，但實際上卻心懷叵測，詭計多端。他連自己的弟弟都想殺死，還能稱他是好人嘛！”
    “就拿近期所發生的一係列事件來說吧，這一樁樁，一件件，足以證明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而不惜使用任何卑劣手段，現在真想一劍殺了他！”
    坐在一旁的秦狄靜靜地聽著阿史那雲裳的分析，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讚同。待她話音落下，秦狄猛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隨後，他放下杯子，深吸口氣沉聲道：“方才範老說的沒錯。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是突厥所有部落的仇視。如今我們已然惹惱了這個陰險狡詐之徒，接下來所要麵臨的局麵恐怕會異常艱難。”
    “經此一事，我們必然會遭到突厥各個部落的敵視與仇視，無疑將會成為我們前進道路上最大的阻礙，這才是真正的危機！”
    阿史那雲裳麵露擔憂，柳眉皺起，言道：“婺城到這裏隻有二百多裏，很快就會抵達！我們接下來怎麽辦，總不能就以現在的這些兵馬，迎戰他們吧？”
    秦狄站起身來，來回踱步，片刻後緩言道：“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我們現在有多少人可以調動！”
    聽到皇帝詢問，範老當即作答道：“回陛下，算上胡質部落以及今日投降的這些人，差不多有一萬人左右，具體人數尚未來得及統計。”
    一萬人，聽起來似乎不少，但秦狄卻心知肚明，這一萬人中真正有戰鬥力的，能有七成就不錯了。
    尤其是胡質部落的那些人，他們的戰鬥力極其一般！用他們壯壯聲勢可以，若是讓他們與那些全副武裝的鐵騎硬碰硬，恐怕一個回合就被打趴下了。
    又是一陣沉思，隻聽他開口道：“去告訴豺狼虎豹，將這一萬人重新整編，挑出其中最精壯者組成先鋒隊，其餘人負責後勤與迷惑敵軍之事。另外去將胡質找來，朕有話問他！”
    “喏！”
    範老領命而去，迅速著手安排。
    ......
    天色逐漸變得暗淡下來，秦狄已經在火爐旁坐了兩個時辰。通過胡質的口述，他對方圓百裏的地形做了個細致的了解。
    反複的看著剛剛繪製好的地圖，秦狄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見他臉上愁容有所消散，舒顏不失時機的輕聲道：“陛下，飯菜一會涼了，您還是先用膳吧！”
    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秦狄抬頭看向窗外，早已變得漆黑一片。抬手揉了揉眉心，將手中的地圖遞給了範老。
    範老將地圖接過，剛要將地圖收起，隻聽秦狄開口道：“聽胡質所言，由此繼續向東七八十裏便進入到了山地。明日天亮前派幾個人去查看一下，看看山勢多高，具體地勢如何。”
    麵對皇帝的命令，範老從不會推脫，開口道：“陛下心疼兵士，老奴心中清楚。隻是如今形勢危急，敵軍隨時可能會來。老奴立刻安排人手，還是連夜去探查吧，不必等到明日。”
    秦狄微微頷首，表示讚同，言道：“如此甚好，此事交予你全權辦理。”
    廣袤無垠的夜空宛如有一條璀璨的銀河橫亙在蒼穹之上，即使此刻沒有明月高懸，但大地上那厚厚的積雪卻如同一層銀裝素裹般的毯子，將整個世界映照得微微發亮，使得這原本應該漆黑無比的夜晚也不再那般幽暗深沉。
    萬籟俱寂的天地之間，仿佛時間都已經凝固了一般，隻有掠過的寒風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就在這片靜謐之中，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徹夜空，打破了這份寧靜。那清脆而急促的蹄音在如此寂靜的氛圍裏顯得異常突兀和響亮，就好似鼓槌重重地敲擊在人們的心弦上。
    婺城城牆上負責守衛的士兵們，正蜷縮著身子倚靠在城牆的垛口之下，他們一個個半夢半醒、昏昏沉沉。
    遠處那陣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傳入了他們的耳中，瞬間讓這些困倦不堪的士兵們猛地清醒過來！他們慌亂地站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然後紛紛探出腦袋，透過城牆那高高的垛口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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