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色已經很晚了。既然他們隻是襲擾並沒有進攻開戰的打算，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大帳內，雲裳的聲音緩緩傳來，秦狄深吸口氣，舒展了下筋骨，說道：“你說得對，沒有必要與他們幹耗下去，你先退下去歇息吧。”
    “陛下，那您......”
    不等雲裳的話說完，秦狄直接打斷了她，說道：“大敵當前，朕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不能掉以輕心。”
    “雲裳就在這裏陪著陛下吧，陛下乏累時也好為陛下揉揉肩捶捶腿！”
    聽她這麽一說，秦狄笑了笑，寬慰道：“朕這裏沒事，你安心歇息去吧。讓你在這裏枯坐一夜，朕又豈能忍心！”
    聽到雲裳如此貼心的話語，秦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微笑，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雲裳的小手，寬慰道：“朕這裏並無大礙，無需擔憂。況且讓你就這樣在此處枯坐一夜，朕於心何忍？你還是早些歇息去吧，養足精神，明日再來陪伴朕也不遲。”
    言語之中，盡顯對雲裳的關懷與愛護之情。
    範老見狀，緩步上前，開口道：“雲裳娘娘，這是陛下的習慣。每逢重大戰役來臨，陛下都會靜靜思索破敵之策。”
    雲裳聽聞，這才明白其中含義。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輕聲應道：“那陛下千萬要保重龍體，舒顏姐姐，那就勞煩你在此服侍陛下吧。陛下，雲裳告退。”
    舒顏急忙邁步上前，欠身施禮，柔聲道：“娘娘寬心，奴婢定會按照您的叮囑，服侍好陛下。”
    待雲裳離開後，秦狄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他踱步到大帳門口，望著外麵敵軍營帳的方向，眼神變得深邃而冷峻。
    “陛下，奴婢為您煮上一壺茶解解乏怎麽樣？”舒顏低聲問道。
    秦狄擺了擺手，“不必了，大敵當前，無心飲茶。”他負手而立，心中思緒萬千。
    “陛下可是憂心今夜敵軍會發動進攻？”舒顏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突厥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們想不出什麽太好的策略，也沒有太多的耐心，所以朕料定他們天亮之前，定會發起一波衝鋒。”秦狄沉聲道。
    “陛下英明神武，想必早已有了應對之策！”舒顏抬眸看向秦狄。
    秦狄閃過笑意，扭頭看向舒顏，輕聲道：“朕也不過是俗人一個，能有什麽好計策。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隻要他們敢來，朕便要他們有來無回！”
    正說著，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馬蹄聲和呼喊聲，舒顏臉色一變，驚呼道：“陛下，難道突厥提前發動攻擊了？”
    遠處傳來的聲音秦狄自然也聽在耳內，隻是遲遲未見有兵士前來回奏，便已料敵軍應該還是試探性的進攻。
    鎮定自若的說道：“不急，先看看動靜。”
    果然，沒持續多長時間，馬蹄聲逐漸變小，象征著敵軍已經退去！
    “這幫突厥人，”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馬蹄聲就開始漸漸變弱，直至最後完全消失不見。這意味著來勢洶洶的敵軍終於撤退了！
    “這幫該死的突厥人，隻知道用這些卑劣手段，沒完沒了的襲擾我們，當真是好生的可惡，卑鄙無恥！”
    舒顏那有些氣憤的聲音傳來，秦狄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道：“戰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此乃常事。倒也不算卑劣，常見的謀略吧！”
    並非是他想替突厥人開脫，而是這樣的策略，自己不止一次的用過......
    很快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敵軍的襲擾已經不知來了多少次，再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秦狄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在這期間敵軍如鬼魅般頻繁地發起襲擾，一波接著一波，讓人應接不暇。每一次襲擾都帶著淩厲的攻勢仿佛這一次就是衝鋒，卻又在關鍵時候撤退了回去。
    按照時間來說，此刻離天亮也就剩下兩個時辰左右。
    夜色如墨般濃鬱，仿佛一塊厚重的黑布籠罩著整個大地。秦狄坐在寬敞而略顯簡陋的大帳之中。麵前的火爐裏，燃燒的炭火散發出溫暖的紅光，火苗不時跳動。
    看著火爐裏的炭火散發著紅光，那原本堅毅的麵容逐漸被凝重所取代。他的一隻手半臥著，另一隻手下意識的緊握著天子劍的劍柄。
    麵前的矮桌上擺放著一杯早已冷卻的茶水，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茶杯上，心中不知在考量著什麽！
    隨著時間如沙漏中的細沙般，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緩緩逼近黎明時分，秦狄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般，忐忑不安的情緒逐漸占據了他的整個內心世界。
    敵軍已經持續襲擾了大半宿，這漫長而又令人焦躁的夜晚仿佛沒有盡頭。眼看著再過一個時辰，天際邊便會泛起魚肚白，天色即將大亮。
    到那時視野將會變得清晰，敵人再繼續如此這般襲擾下去，所能取得的戰果恐怕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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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狄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莫非真的是自己想錯了嗎？或許這些敵軍根本就不是懷有什麽深謀遠慮的戰略目的，純粹隻是想要故意搗亂，不讓己方的將士們得到休息，從而影響戰鬥狀態和士氣？
    就在他暗自思索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麵前茶杯中的異樣。隻見那原本平靜如鏡的茶水，竟不知何時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細微的漣漪。這漣漪初時極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卻逐漸變得明顯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輕輕地攪動著杯中之水。
    這種感覺著實有些詭異，就好似有人正坐在桌前，肆無忌憚地抖動著雙腿，而且那晃動的腿腳還恰好踩到了桌麵上一般。茶杯裏的水就這樣被動地承受著來自外界的震動，從而產生出這些不斷擴散開來的漣漪。
    仔細看去，每一道漣漪都是那麽獨特且充滿神秘感。它們或大或小、或急或緩，以一種看似無序卻又暗藏規律的方式在水中蔓延。宛如一道道神秘的信號，似乎正在向人們傳遞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重要信息。
    “這桌子沒動為何杯子裏的茶水卻在動？好奇怪呀！”
    舒顏不禁被這奇妙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美眸緊緊盯著茶杯中的水波蕩漾。
    她那好奇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秦狄原本平靜如水的雙眸慢慢圓睜。
    眼前景象對於秦狄來說並不陌生，早在越國征戰之時，他便曾經親眼目睹過這樣的一幕。而如今再次見到相同的情形，他心裏很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刹那間，一種緊張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緊緊握住手中的天子劍，手指關節由於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隨著舒顏的話音漸漸落下，隻見秦狄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動著一樣，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了身來。緊接著腳下邁開大步，奔向營帳之外。
    “陛下...”
    舒顏反應過來時，秦狄已經衝出營帳，看他背影消失，急忙拿起旁邊的大氅追了出去。
    “快，傳朕旨意，全軍戒備，敵軍要衝鋒！”
    “傳朕旨意，全軍戒備，敵軍要衝鋒！”
    秦狄一邊高喊著，一邊在營內奔跑，朝著營外的防禦地方跑去。
    秦狄麵色凝重，口中不斷高呼，腳下生風，健步如飛的在營內穿梭奔跑，徑直朝著那道冰雪牆而去。
    “陛下，您怎麽來了，您有什麽旨意讓衛士傳達一下便可。”
    範老看到皇帝奔跑而來，急忙迎上前去。
    “敵軍要衝鋒，即刻準備作戰！”
    秦狄並未理會範老，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遠處零零星星的火把亮光閃爍，乍一看很難令人相信那是一個七八萬人的大營。
    範老心中一凜，盡管有些好奇皇帝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他並沒有多問，當即將豺狼虎豹喚至麵前，作出相應的部署安排。
    沒有那麽複雜，所有將士都在待命，隻需一聲令下，隨時都可迎戰。
    這邊的命令剛剛下達，就見有士兵健步如飛的前來回稟。
    “啟奏陛下，範統領，敵軍再次發起襲擾，朝孤狼嶺衝來，兵種為騎兵，人數不詳。”
    範老點點頭，揮手示意士兵退下，隨後將目光投向秦狄。
    “陛下，我們是迎戰還是照舊應付他們？”
    如果皇帝不在，自己發號施令完全沒有問題。可皇帝剛剛親口說過，敵軍要衝鋒，準備作戰的話，自己再擅自做主，顯然就有些目中無人的意思了。皇帝就在麵前，請示一下無非就是一句話而已。
    秦狄沒有作答，眯眼看向對麵的敵軍大營。至於對方究竟是不是要發起衝鋒，他心中沒有十足的把握，總不能僅憑一杯茶水就斷定。
    如果皇帝並不在場，那麽由自己來發號施令指揮眾人那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可皇帝就在眼前，而且剛剛已然親口說出敵軍即將展開衝鋒。
    在此種情形之下，如果自己還擅自作主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麵對範老的詢問，秦狄並未立刻做出回應，而是微微眯起雙眼，將目光投向了對麵的敵軍大營。
    至於對方到底是否真的打算發動衝鋒進攻，說實話，他的心裏並沒有十成的把握可以確定。
    僅僅憑借觀察一杯茶水所產生的細微變化，就貿然斷言敵軍的行動意圖，實在是過於草率和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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