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昏睡
    竹簡整齊的堆疊在一起，每一片都承載著重要的事務和亟待處理的問題。望著眼前這一摞厚厚的竹簡，隻覺得腦袋變得沉重起來，就好像有千斤重擔壓在了肩頭一般。看與不看，它就靜靜待在那裏，一動不動。
    時至此刻，她似乎有點理解皇帝為何嗜睡到現在了，自己僅僅是看了一會，就已經不勝其煩。皇帝需要麵對的，可能不止這些。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最終還是伸手拿起最上麵的竹簡，剛要打開，卻見剛剛離開的舒顏再次折返到帳內。
    “舒姑娘，可是還有什麽事情嗎？”
    隨著她的一聲詢問，舒顏欠身施禮，開口道：“方才聽娘娘與眾人議事，奴婢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情。”
    將手中竹簡放在桌上，雙眸看向舒顏：“什麽事，你且說說？”
    舒顏說道：“奴婢記得，大概在一個月前，也就是陛下抵達此地後不久，曾命雲裳娘娘暗中調動五百突厥士兵，秘密運送了一批弓弩以及衝天炮。”
    上官雲錦：“竟有此事，可知運送到了何處？”
    舒顏：“後來奴婢去為陛下準備晚膳便離開了，至於送往哪裏奴婢並不知情。娘娘，此事或可去問問雲裳娘娘。”
    上官雲錦聽聞，起身站立，朝著帳外走去，隨口道：“你隨我同往。”
    得知上官雲錦前來，阿史那雲裳當即起身前去迎接。
    不多時，雲裳娘娘嫋嫋婷婷走進營帳，雲裳欠身見禮，道：“不知姐姐駕臨，未曾遠迎，失禮之處望姐姐海涵。”
    “是本宮臨時起意，冒昧前來打擾，不必如此客氣。本宮聽聞數日前，陛下曾命你暗中調遣五百突厥士兵運送弓弩和衝天炮，不知可有此事？那些東西又送往了何處？”
    對於她的直言詢問，阿史那雲裳並未隱瞞，如實作答道：“確有此事。陛下當時嚴令不得外傳，故而不曾提及。這批軍械是運往完顏將軍的麾下，臣妾不知陛下深意。不過陛下向來深謀遠慮，也許早有布局。姐姐為何突然問及此事，可是發生了什麽狀況嗎？”
    上官雲錦緩緩搖頭，言道：“半個時辰前，本宮收到了婺城錦衣衛傳來的消息。完顏世宏帶兵攻占了婺城。現在看來這應該是皇帝早就安排好的計劃，隻是這件事情軍中無人知曉，故此我才來問問你。”
    阿史那雲裳聽聞此言後，瞬間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興奮的說道：“這可當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婺城再度被我朝攻占，必定會給那突厥帶來極其沉重的打擊，提升我軍士氣！經曆此次戰役，想必婺城以東的廣袤疆土，很快便能夠徹底歸入我朝的版圖之中！陛下真可謂是智謀過人，心思縝密至極，想出這般精妙絕倫的策略著實令人意想不到。臣妾是不是應當去麵見陛下，親自向其表達恭賀呢？”
    這番話說完，上官雲錦臉龐閃過無奈神色，輕歎口氣，回答道：“眼下恐怕不行。陛下此刻仍在酣睡，否則我又怎會前來打擾你靜養。”
    阿史那雲裳不禁麵露驚訝之色，一雙美眸滿含關切之意，連忙追問道：“這天都快要黑了，陛下居然還在沉睡未醒？難道說……莫非是因為昨日那場大雨，致使陛下龍體有所欠安？”
    “許是近日太過操勞。這婺城之事既已有陛下布局，那我們也無需過多擔心。你懷有身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好好養胎，你先歇息，得閑時我再來看你。”
    說話間上官雲錦微微皺眉，自己有內力護體，淋雨自是無礙。皇帝卻是普通人，許是真的病了。
    阿史那雲裳點頭稱是，“臣妾多謝姐姐關懷。”
    從阿史那雲裳這裏離開後，她並沒有返回自己的住處那座寬敞而華麗的大帳之中。略微沉思片刻，於情於理都要去看看皇帝才較為妥當。
    想到這裏，吩咐身邊的侍從前去將雲霄子找來。待雲霄子匆匆趕來之後，在他的陪同下，朝著完顏幽夢的住處走去。
    此時，在完顏幽夢所居住的院落裏，一名婢女快步走進屋內，向正坐在桌前翻閱書籍的完顏幽夢行禮道：“娘娘，上官娘娘來了，人馬上就要到院外了。”
    完顏幽夢抬起頭，先是看了看床榻上沉睡中的秦狄，而後微微一笑，回應道：“知道了，你快去告訴娘娘，請她稍等片刻，本宮這就出去相迎。”
    話雖如此，從她不緊不慢放下手中書卷，緩緩起身整理衣裝的動作來看，似乎對於上官雲錦的到來並不是特別急切。
    大約過了將近半盞茶的工夫，站立在院中的兩人終於看到完顏幽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身上穿著一襲淡雅的淡紫色長裙，輕柔的布料仿佛與微風有著某種默契，微風輕拂而過，裙擺便會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輕輕飄動。
    頭烏黑亮麗且柔順絲滑的長發，則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從頭頂傾瀉而下，靜靜垂落在她那白皙如雪的雙肩上微微晃動，更是將她那張原本就嬌美動人的麵龐映襯得越發嫵媚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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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難怪秦狄會如此癡迷的眷戀，僅僅就是這樣一身裝扮，已然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完顏幽夢緩步來到近前，微微欠身，輕柔的說道：“不知姐姐前來，有失遠迎，請姐姐屋內落座，臣妾為姐姐奉茶。”
    上官雲錦雙眸在她臉上掃過，直言不諱的說道：“奉茶就不必了。皇帝自昨夜入睡，至今未醒。本宮惦念皇帝龍體，特將雲霄子帶了過來。讓他為陛下診治一番，看看是否因昨日之雨導致皇帝龍體欠安。”
    “陛下今晨醒來過，用過早膳後便又睡下了。陛下說隻是最近有些勞累，並無大礙。”完顏幽夢一邊說著，一邊將上官雲錦請到屋內：“看陛下如此疲憊，臣妾心中亦是焦急，既然姐姐將雲霄真人請了過來，那便勞煩真人為陛下把把脈，臣妾也好安心。”
    上官雲錦點點頭：“皇帝心係天下安危，殫精竭慮，自是應保重龍體。對了，今日午後本宮收到消息，完顏將軍已率軍攻入婺城，現在的婺城已被完顏將軍攻占。”
    完顏幽夢微微一怔，隨後滿臉歡喜，語氣變得輕快：“真的嗎？這些天父親的蹤跡皆無，臣妾正暗自擔心，沒想到他竟已經帶兵攻占了婺城。父親能夠奪得婺城，是陛下的計劃周密，蒼天護佑我大漢，這才得以成功！”
    聞聽此言，上官雲錦心中已然明白，完顏世宏前去攻打婺城，是皇帝作出的秘密安排。這倒也符合他的以往的作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踏入屋內，完顏幽夢領著她向內堂走去。
    剛一進入內堂，便有侍女恭敬上前，輕輕將床幔挑起。頓時，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悠悠飄來。
    上官雲錦的眼眸順著床幔被挑開處望去，秦狄正靜靜躺在床榻上。麵色紅潤，呼吸平穩且均勻，沒有絲毫異樣的跡象。
    “姐姐稍候，待臣妾喚醒陛下，免得驚擾陛下好夢。”
    完顏幽夢緩步上前，俯下身去，輕盈的跪坐在床榻之前，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麵，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秦狄。
    緊接著，她朱唇輕啟，用那如黃鶯出穀般悅耳動聽的聲音輕聲呼喚著：“陛下，醒醒。陛下，醒醒。”
    伴隨著一聲聲低喚，睡夢中的秦狄緩緩睜開眼睛。
    “陛下，您總算醒了。您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日一夜，臣妾都要擔心死了。陛下剛剛醒來，是不是腹中饑餓，臣妾先去為陛下準備下吃食，陛下可有食欲？”
    秦狄打個哈欠，慵懶的說道：“朕一覺怎麽睡了這麽久，許是昨日有些勞累，讓愛妃擔心了。”
    聽著他稍帶沙啞的聲音，完顏幽夢急忙端起床頭的茶壺，倒了杯水，溫柔的送到他麵前：“陛下先喝口水潤潤喉，您想吃些什麽，臣妾這就差人去準備。”
    秦狄接過水杯飲盡，隨後說道：“剛剛想來，暫無食欲，稍後再說吧！”
    說話間，抬眼看見上官雲錦站在一旁，有些意外，遲疑了兩秒，這才開口道：“錦兒，你怎麽在這？”
    “陛下，上官姐姐見您沉睡一日一夜，心中頗為擔憂，特意前來探望陛下。”
    不等上官雲錦開口，完顏幽夢率先作出回答。
    秦狄緩緩點頭，在完顏幽夢的攙扶下坐起身來。
    上官雲錦上前一步，緩言道：“聽聞陛下久睡不醒，甚是擔憂龍體，特來探望，正好雲霄真人就在外麵，讓他為陛下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昨日大雨令陛下龍體欠安。”
    秦狄擺了擺手，直言道：“你有心了。朕無事，可能是前些時日太過操勞，歇息幾日就好。陣前戰況如何，突厥敵軍那邊可什麽異常情況發生嗎？”
    這本是在詢問上官雲錦，等他話音落下，就見完顏幽夢麵露欣喜，再一次率先開口。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臣妾的父親完顏世宏，已經攻占了婺城。”
    剛剛睡醒的秦狄看起來仿佛還有些迷糊，看著完顏幽夢愣了愣神：“你說什麽？”
    “陛下，父親完顏世宏不辱聖名，已經殺入婺城，突厥國都被我朝大軍攻占，成為了陛下的城池。”
    完顏幽夢再一次開口，秦狄終於反應了過來，目光看向上官雲錦，詢問道：“果真有此事？什麽時候的事情，消息從何而來？”
    上官雲錦見他目光終於舍得看向自己，冷言道：“午時過後。消息是你留在婺城的錦衣衛送來的，應該不會有假。”
    秦狄聽聞，麵露欣喜，嘴角漸漸泛起一抹笑意，絲毫沒有覺察到上官雲錦語氣中的冷漠。
    “好，太好了。完顏世宏不負眾望。阿史那庫察被殺，婺城被我朝攻占，突厥必然元氣大傷，士氣低沉，朕要趁此時機，徹底滅了突厥。”
    說罷，他轉頭看向完顏幽夢，眼神中帶著幾分寵溺，“愛妃之父功不可沒，朕定會重重嘉獎。”
    “謝陛下隆恩。”完顏幽夢盈盈拜倒。
    秦狄整了整衣衫，下了床榻，“朕現在感覺精神甚好，無需雲霄子把脈了。傳豺狼虎豹四位將軍，前往大帳議事，朕要部署下一步的戰略。婺城既得，當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陛下，您剛剛醒來，還是先食些膳食吧！”
    見皇帝要走，完顏幽夢麵露關切的挽留。
    “愛妃不必擔心，朕晚些時候再來陪你。”
    看他執意要走，完顏幽夢不再挽留，而是懂事的說道：“陛下以國事為先，臣妾自是不敢強留，可陛下龍體更為重要，臣妾去為您準備些膳食，待必須處理完國事，可隨時享用。”
    秦狄點頭，柔聲道：“愛妃如此體貼，朕豈能拂了你的心意。”
    說完他便邁步離開，上官雲錦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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