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 脈象
    “如何？”
    皇帝那低沉的詢問聲中夾雜著急切。
    雲霄子先是恭敬揖首行禮，深吸口氣，定了定神，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啟奏陛下，貧道方才仔細查看所記錄的脈象，依此脈象所述，應當是女子分娩之症無疑。隻是……這脈象頗為虛弱無力，顯示出產婦身體極為體虛羸弱，氣血大虧。如此狀況，恐怕性命難保。”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皇帝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陰沉，連忙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許是貧道醫術太過淺薄了些，無萬全之策。我朝地大物博，陛下近些年廢除巫醫，推崇醫術，各地都有名醫賢士輩出。想來定會有醫術高明之人，可以治好這種病症。”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實際上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這病根本就是無藥可醫的絕症！皇帝駕前，又豈敢當著他的麵，直言不諱的說此症必死無疑。
    在他看來，描述的症狀已然是回天乏術了。就算用上最好的名貴藥材，也不過是強行續命而已。少則十天八天，多則個把月。
    起初秦狄在看完範天雷送來的書信之後，僅僅以為是因為產後身體過於虛弱所導致的不適，並沒有太當回事。然而此刻聽到雲霄子這番話語，他的心頭猛的咯噔了一下，一雙眼睛瞬間瞪得渾圓，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江一貝，依你之意呢？”
    此刻的詢問聲，顯然有些顫抖。
    “無量天尊。”江一貝揖首，隨後麵露凝重的說道：“陛下，貧道與雲霄掌教看法相同。此脈象確實凶險萬分，怕是凶多吉少。”
    直至此刻，秦狄徹底慌了，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怎麽會是這樣，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看到皇帝失神，雲霄子看向上官雲錦，壓低聲音詢問：“娘娘，恕貧道鬥膽，敢問這病症者是何人？”
    上官雲錦紅唇微張，嘴裏吐出二字：“洛依。”
    雲霄子深吸口氣，看到這脈象時，他心中便已有了猜測。北寧而來，分娩劫難，除了洛依姑娘還能有誰。
    “速傳朕旨意，召集天下名醫，不論付出何種代價，定要保住洛依性命。”
    秦狄的聲音響起，當即有錦衣衛領命。
    雲霄子思索片刻，輕聲道：“陛下，此病症蹊蹺之處頗多，無法預料。貧道鬥膽，請陛下做好萬全之策。不過依貧道之見，洛依姑娘福大命大，或可逃過此劫。”
    秦狄聽聞，眼神一凜：“你可有法子？對了，朕記得你有大還丹，可能醫治此症？”
    雲霄子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咋舌。
    這大還丹對於產婦分娩之後身體的調養與恢複確實具有一定的功效，但是說到底，它也並非是什麽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神奇仙丹！
    想要依靠大還丹來徹底治愈眼前這樣棘手的病症，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罷了。
    “陛下，大還丹雖有奇效，但於洛依姑娘此病，恐隻能稍作延緩，並不能根治。不過貧道願將剩餘大還丹進獻陛下，可派人即刻前往北寧，再探病情，也許還有轉機。”
    雲霄子從懷中掏出瓷瓶，畢恭畢敬的擺在皇帝麵前的桌案上。
    秦狄看著桌上的瓷瓶，沉聲道：“好，那就勞煩你與江真人親自將大還丹送往北寧，為洛依醫治，朕要你們不遺餘力留她性命。”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就是擔心皇帝讓自己親自跑一趟，這才故意說可派人送往北寧，沒想到這是在為自己挖坑。
    不是他不想去，更不是不想救洛依性命，而是機會渺茫。怕隻怕還沒抵達北寧，人便已經撒手人寰了。
    皇帝旨意下達，不去肯定是不行了。暗暗看向江一貝，想要征詢他的意見，卻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給出了回應。
    “那貧道與師叔即刻起程？”
    雲霄子小心翼翼的詢問，秦狄當即給出了回應。
    “即刻起程，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北寧。”
    “且慢。”
    就在兩人即將離去時，許久未曾言語的上官雲錦突然開口。
    秦狄按捺著心中焦慮看向她，沉聲道：“怎麽，還有什麽事情嗎？”
    上官雲錦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深吸口氣，道：“倘若他們抵達之時，洛依撒手人寰，又當如何？”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希望她死！”秦狄麵露不悅，眼眸中怒意流露。
    “無量天尊，陛下息怒。”雲霄子見狀，深知上官此言極有可能成為現實，急忙開口打圓場，道：“娘娘的意思是想詢問小皇子該當如何安頓。倘若洛依姑娘真的仙逝，小皇帝定是不能留在北寧，是送回京都，還是接到突厥。”
    秦狄聞言，不禁一怔，他滿心都在想著洛依的安危，未考慮到此節。
    略作沉思，道：“北寧距京都路途遙遠，孩子尚在繈褓，恐多有不便。倘若...洛依真的發生什麽意外，你們與範老一同前往突厥，朕在婺城等你們。既是朕的孩子，朕豈能看他在這世間孤苦伶仃，理應由朕教養。”
    雲霄子和江一貝互視一眼，齊聲應道：“陛下英明。吾等定盡快趕往北寧，盡力挽救洛依姑娘性命。”
    說罷，二人轉身快步離開營帳。
    秦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眸中透露著擔憂。
    帳內一片寂靜，上官雲錦美眸看向秦狄，見他一臉的愁容和擔憂，心中同樣有些不忍。
    “洛依定會渡過此次劫難，你不必過於憂心。”
    對於她的寬慰，秦狄未語，口中歎了口氣，隨後輕輕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息吧。”
    上官雲錦聞言，轉身默默朝帳外走去。要出去還沒出去的時候，轉頭看向舒顏，輕聲道：“去備些夜宵，照料好陛下。”
    “喏，奴婢這便去準備。”
    舒顏聞言，連忙作出回應。
    另一邊的雲霄子和江一貝，騎著快馬連夜出營，向著北寧趕去
    “江師叔，此行怕是不易呀，你我皆知那洛依姑娘怕是凶多吉少，這一路奔波，也不過是盡人事罷了。”馬背上的雲霄子一臉愁容，歎氣繼續道：“陛下旨意不可違，隻盼能有奇跡出現！”
    江一貝眉頭微皺，麵色凝重：“掌教莫要灰心，一切自有定數，你我二人隻要盡心便可，天意不可違。”
    伴隨著馬蹄聲，兩人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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