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馮長俊點頭坐下，然後給秦峰和陳國華各自遞了一根煙。
    “長俊同誌，我隻問你幾個問題，第一，人抓到了沒有？”秦峰問。
    馮長俊搖頭：“沒有。”
    “為什麽沒抓到？還能不能抓到？是真的抓不到還是根本不想抓到？”秦峰冷冷地看著馮長俊。
    自從秦峰就任沙洲市長以來，一直都對馮長俊非常地尊重，這是秦峰第一次以這種口吻對馮長俊說話。
    馮長俊欲言又止，隨後道：“市長，我隻能說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這些問題我現在也想弄清楚。”
    馮長俊看起來像是什麽都沒說，但是實際上卻把想說的都說了。
    秦峰大口抽著煙，問著馮長俊：“長俊同誌，你比我年紀大，我也就冒昧稱呼你一聲老馮，你給我交個實底，這件事是不是立新集團幹的？”
    馮長俊再次欲言又止，然後道：“市長，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掌握到任何證據。”
    “我不要證據，我隻要你老馮一句話。”秦峰搖頭。
    “十有八九。”馮長俊再次猶豫了一下然後道。
    “好，那我再問你，江書記對這個事究竟是個什麽態度？”秦峰再問。
    “江書記嘛……江書記自然是希望能夠盡快把昨晚上的犯罪團夥抓捕歸案，給劉家村村民一個交代，盡快把事情擺平，把影響力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但是……江書記卻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牽扯到立新集團。”馮長俊話裏有話，不過他今天對秦峰說的話都非常地誠懇。
    “江書記沒有就抓捕這些罪犯給你下任何命令是嗎？”秦峰抽著煙問。
    “沒有，他如果下了命令，我反而好做了，現在讓我為難的是他沒有下任何命令。”馮長俊無奈地搖頭。
    這麽大的事，而且還牽涉到了立新集團，如果市委書記江龍軍有命令，馮長俊隻需要不顧一切地去執行就行了，真要出了什麽事，自然有江龍軍扛著。
    可現在老奸巨猾的江龍軍一個明確的命令都沒下，這讓馮長俊覺得非常棘手，因為不管他怎麽做，最後都很有可能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對沙洲市公安局真正的掌控力有多大？沒了常雲兵，你能玩得轉整個沙洲市公安局嗎？”秦峰把話說得非常地直白。
    馮長俊若有所思地看著秦峰，很久後才問道：“市長想要怎麽做？”
    “我想怎麽做取決於你的回答，老馮，給我一句實話，你對沙洲市公安局真正的掌控力如何？”秦峰再問。
    “劉家村的事我親自給你打過招呼，我也相信你不可能不對這個事進行部署，可在你這個局長親自做出安排後最後還是出事了，那就隻能說明這件事你們公安局內部有人在配合，同時也表明市公安局並不全在你的掌控之下。”秦峰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掐滅。
    “沙洲市公安局從很多年前就姓楊，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被楊家滲透得很徹底，沒拿過立新集團好處、沒與立新集團有利益往來的已經不多了。”
    “江書記心裏是怎麽想的你也知道，一方麵他想要政績，希望兩年後能再進一步進省委班子，起碼也得弄個副省長。另外一方麵他也並不想得罪立新集團，這樣他才能讓他的政治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必須要維持一種平衡，不希望立新集團做得太過，完全脫離掌控，在沙洲市亂來，另外一方麵也不希望直接與立新集團對抗。”
    “所以站在江書記的角度，他不希望沙洲市公安局完全被立新集團掌控，所以他才會把我弄到公安局擔任局長。”
    “江書記讓我來公安局的命令隻有兩個，第一，穩定住公安局的大局，不至於讓公安局徹底脫軌，更不能讓立新集團帶著沙洲市公安局亂來，一定要保證整個沙洲的穩定。”
    “第二點，不希望我在公安局有太大的動作，這樣會引起立新集團的不滿。”
    “也就是因為江書記的這兩個命令，所以這些年來，我掌控著沙洲市公安局重大的工作決策，但是具體的業務工作我完全下放給了常雲兵在負責。”
    馮長俊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市長如果要問我現在對市公安局的掌控力如何，我隻能說，沙洲市公安局沒了常雲兵，翻不了天，但是一時之間也很難運轉得順暢，特別是在有關業務工作上。”馮長俊最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馮長俊不傻，當然能明白秦峰問他這個問題的原因，很顯然秦峰是有動常雲兵的打算。
    最想動常雲兵的人自然是馮長俊，可是馮長俊足夠理智，以前是礙於江龍軍的命令以及常雲兵身後的邵宏利和立新集團，所以馮長俊一直都對常雲兵十分的容忍。
    而現在秦峰想動常雲兵這對馮長俊來說是個機會，但是馮長俊卻也足夠理智，這個關鍵時刻要是動了常雲兵，這個案子根本就不可能查下去，肯定會出亂子，而這是他這個公安局局長承受不了的。
    秦峰點了點頭，大概明白馮長俊在公安局內部的實際掌控力如何了。
    秦峰主動給馮長俊和一直坐在一旁的陳國華各自遞了一根煙：“有關我來市公安局這個事江書記有沒有跟你交代什麽？”
    “江書記說他全力支持市長和我們市政府的工作。”馮長俊接過煙道。
    從這也就能體現出馮長俊在政治上的老練，本來江龍軍說的是讓他這次全部聽秦峰的命令，秦峰讓他怎麽做就怎麽做，全力配合。
    可馮長俊卻不能這麽說，公安局本身就是市政府的一個部門，他自己也是副市長，聽秦峰的命令本來就是理所當然。
    如果馮長俊真要這麽說了，那不明顯就是告訴秦峰他一直都是聽江龍軍的話，而不是聽他這個市長的。
    雖然這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心裏知道和當麵說出來是兩回事。
    於是乎馮長俊換了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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