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沈鵬給了下馬威,伯君成了香餑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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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生和田利民他們二人都未曾料到,此次的整頓領導小組竟如此專業,仿佛一群訓練有素的獵狗一般,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照著這樣查下去,還有什麽能夠瞞得住。
從表麵上看,石油公司采購設備一事似乎毫無破綻。合同是按照正規流程簽訂的,每一項條款都清晰明了,格式規範;票據也都齊全且正規,每一張發票都填寫得準確無誤,這些都足以證明公司確實將款項打給了對方公司。
田利民和胡玉生本以為,憑借這些看似完美的手續,能夠順利逃過整頓小組的審查。所謂的整頓領導小組,畢竟不是審計小組,換句話說,就算是審計小組,也隻是會將重點放在程序是否合規上,從來不管你車票是不是合理。就拿購買設備這個事,倆人都是覺得,從程序上來看,這事最起碼是符合財經紀律的。
然而,整頓領導小組的副組長楊伯君並沒有被這些表麵現象所迷惑。這次整頓是抽調了縣財政、經貿幾個係統的幹部,由於是縣委常委親自帶隊,縣長秘書任職副組長,各單位還是重視了起來,派的人員都是單位的業務骨幹,針對石油公司最大的一筆采買活動,除了重點查看程序的合規性和合法性之外,楊伯君非常細膩,還主動提出了合理性的問題。
整頓小組還是以專業的眼光和嚴謹的態度,對每一個細節進行深入分析。很快,他們便敏銳地發現了端倪。按照常理來說,既然是往東北購買設備,簽合同的地點理應在東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商業邏輯。可是,在審查車票報銷記錄時,他們卻發現,車票僅僅報銷到省城,這明顯與事實不符。這也就是不符合楊伯君提出的合理性問題。
楊伯君還是帶著書生氣,並沒有什麽人情世故的考慮,本打算拿著票據請示組長沈鵬的,但看這個田利民和胡玉生倆人也在,也就將這一疑問拋向胡玉生。
胡玉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辯解,卻又一時語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但很快,他便強裝鎮定,嘴上依舊強硬地堅稱賬目沒有任何問題。
沈鵬看兩人麵麵相覷,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饒有興致地看著田利民和胡玉生。他不緊不慢打開煙蓋,動作優雅而緩慢,隨後從中取出一支煙,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嗅,似乎在享受著煙草的獨特香氣。接著,他又慢悠悠地掏出打火機,那打火機的火苗 “噌” 的一下躥了起來,在昏暗的房間裏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並不急於讓二人解釋,仿佛在故意營造一種緊張的氛圍,不求讓對方在這種壓力下主動坦白,而是讓兩人故意難堪。
胡玉生猶豫了片刻後,這個問題,確實是怎麽都不好解釋,說道:“田書記,這個事,怎麽,這個事情我有點記不清楚了。”
楊伯君沒有給田利民說話的機會,見狀,立刻追問道:“記不清楚了?胡經理,不太可能吧,這事發生沒多久啊,就在今年 3 月份,也就是朝陽縣長來之前發生的,這報銷憑證上麵還有你的簽字呢!”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質疑,眼神緊緊地盯著胡玉生,仿佛要直接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
田利民深知此事已經無法自圓其說,心中焦急萬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硬著頭皮連忙打圓場:“哎呀,伯君呀,何必這麽著急嘛。先吃飯,革命工作千千萬,幹啥都要先吃飯嘛。走,咱們就去對麵石油餐館。這家館子是我們石油公司工會主席呂振山開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去,試圖拉著楊伯君往外走,臉上堆滿了笑容,希望能夠以此緩解緊張的氣氛。
沈鵬聽到呂振山的名字,心中不禁暗自思量:這呂振山該不會是教育局呂振海的兄弟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腦海中迅速回憶著與這兩人相關的信息。沈鵬吐了一口煙之後,說道:“這呂振山和教育局前兩天被免的呂振海什麽關係?”
田利民似乎察覺到了沈鵬的疑慮,連忙解釋道:“還是咱沈常委當過公安局局長啊,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呂振山和呂振海是親兄弟,倆人和咱們組織部長呂連群,那都是沒出五服的本家。這家飯店啊叫石油餐館,其實它並非石油公司的產業,而是振山主席個人經營的。在我們這一片很有名,久而久之就成了石油公司的定點接待場所。”
沈鵬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未將呂連群和呂振海放在心上,呂連群不過是組織部部長而已,倆人呢實在是太熟悉了,在畢瑞豪的事情上,沈鵬倒是認為,呂連群辦事太過齷齪,實在是上不得台麵,明明隻是罰款兩千,他張口就敢要五萬,獅子大張口。但他很快聯想到,難怪教育局會主動為石油公司說情,看來呂振山、呂振海兩兄弟在其中起到了關鍵作用,看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啊,這個縣長還是會收拾人,這哪裏還需要整頓,直接派紀委抓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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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鵬嚴肅地說:“說到這裏,田書記,我反倒不敢到這家餐館用餐了。一個工會主席把餐館開在公司門口,職工們難免會照顧生意。這樣一來,還能否保證公正廉潔?是否存在利用職權謀取私利的情況?這都不好說啊。”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態度。
沈鵬公事公辦的態度,讓胡玉生頓時火冒三丈。這不就是橫豎都有不對嘛。他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握拳頭。他剛想發作,田利民眼疾手快,連忙拉住衝動的胡玉生。要知道,胡玉生脾氣火暴在石油公司是出了名的,開會時發起火來,連煙灰缸都能砸出去。此前也有不少工人反映過他的問題,但縣裏認為,要管好一個六七百人的大廠,就得有雷霆手段,所以一直對他的脾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田利民對沈鵬說:“沈常委,關於呂振海的問題,咱們暫且放一放。票據的事,我們再仔細梳理梳理。您放心,票據都已經交給整頓領導小組了,肯定經得去查。” 說著,田利民放低姿態,走到沈鵬跟前微微弓腰,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沈常委,我向您報告,今天中午的午飯,胡主席將親自出席。”
聽到胡延坤的名字,沈鵬心中多了幾分敬重。胡延坤在縣裏頗有威望,是德高望重的老領導,不少縣領導幹部都受過他的照顧。沈鵬可以不理會胡玉生,但對於身為正縣級幹部的胡延坤,麵子上還是要給的。他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心中已經決定,先看看胡延坤的態度再說。
胡延坤此時正在家中,他的家布置得簡潔而溫馨。客廳裏擺放著一套陳舊但整潔的沙發,正堂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陳列著不少的獎狀,側麵的牆上則全部都是照片。
胡延坤的愛人已經退休,老兩口的生活十分自律,年紀大了覺也就少了,每天天剛一擦亮,起床之後,就是到街上溜達一會兒,然後在大街上隨便吃些早餐,吃過早飯後便正好去逛一逛菜市場。
東洪縣四大班子都在縣委大院裏,倆人買了菜之後,老胡才慢悠悠地去縣委大院辦公室裏,看報喝茶,一般少有拋頭露麵,更不喜歡在電視上指指點點。除非也是必須參加的會,不然的話,連會也不開。就是這樣,每天到辦公室登門拜訪的人還是絡繹不絕。胡延坤在位置上的時候,幫了不少幹部,在東洪口碑整體上不錯。
胡延坤一般選擇中午回家吃飯,十一點半就提前翹班回家,洗個手洗把臉,準時吃飯,此刻的胡延坤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饅頭,正吃著午飯,午飯倒也簡單,一個小蔥拌豆腐,一個洋蔥炒蛋。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多吃洋蔥對身體好,這胡玉生的媽時常買些洋蔥來吃。
胡延坤一邊吃一邊道:“這氣功啊,八成我看是假的,不能學,就是鍛煉鍛煉身體就算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胡延坤微微皺了皺眉頭,對愛人說:“老婆子,你去接一下電話,就說我不在。”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而他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吃頓午飯。
胡延坤的愛人曾是部門小領導,55 歲退休後,對於拒絕這類電話已是輕車熟路。倆人都起床起得早,通常,胡延坤吃過午飯雷打不動要午睡,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她總是回複:“不知道,不清楚,沒在家。”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沙發旁的茶幾前,拿起電話,問道:“哪位啊?”
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媽,我爸呢?讓他抓緊時間到石油公司對麵的雙口菜館。沈鵬不好對付,隻有請我爸出麵陪個餐。”
電話就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胡延坤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但他並未停下吃飯的動作。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夾起一塊豆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電話裏說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
愛人扭頭對胡延坤說:“老胡,兒子讓你去石油公司那邊吃飯,你別吃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看著胡延坤,希望他能盡快做出決定。
胡延坤仿若未聞,又夾起一塊洋蔥,細細品味著。這才放下饅頭,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然後不緊不慢地走到電話旁。他本想接電話,但在拿起聽筒的那一刻,又猶豫了一下,轉身坐了回去。
胡延坤擺擺手說:“沈鵬才來第一天這是給他們下馬威,這就被人嚇住了?別人幾句話就被牽著鼻子走了?這些年的饅頭白吃了!這點事都要我出麵,那往後他們還怎麽做事?告訴玉生,讓他們大膽一些,我現在不和沈鵬見麵。”
盡管電話離得遠,但胡玉生還是聽到了父親的話,他心中頓時焦急萬分。他趕忙央求道:“爸呀,我們已經查到了一些問題,您就別端著正縣級幹部的架子了。您不出麵,這事情不好辦呀。”
胡延坤權衡再三,心想:沈鵬不過是個小輩,自己名義上和李顯平是一個輩分的,若是火急火燎去陪餐,反倒顯得心中有鬼。於是,他說道:“多大點事,有什麽了不起?吃頓飯都要我作陪。淡定一點,天塌不下來。” 說完,他示意愛人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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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理解老胡的考量,便對電話裏的兒子說:“兒子,聽你爸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頓飯嘛,他們還能把人怎麽樣?”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慰,希望兒子能夠放寬心。
胡玉生雖然不安分,但是從小就生活在父親的庇護之下,向來對父母言聽計從。聽父親這麽說,他心裏也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著一臉期待的田利民,將電話丟回話機,說:“就說我爸有接待。”
田利民疑惑地問:“怎麽老爺子這個時候還不出麵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在他看來,胡延坤此時出麵,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胡玉生說:“沈鵬雖然是常委,但畢竟是小輩嘛。我爹豈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我爹這個正縣級幹部也太沒麵子了。老田,咱們兩個出麵,難道還不夠?非得把我爹請過來不成?” 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田利民的肩膀。
田利民見胡玉生如此淡定,心中好奇票據一事該如何解釋,便問:“當時怎麽會有省城的車票?”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因為他知道,這個問題如果解釋不好,後續問題更不好解釋。
胡玉生說:“我和財務科的是去了省城,住了兩天才回來,就說對方一起到省城簽的合同吧。”
田利民心裏清楚,胡玉生好色,財務科科長是他從下屬銷售公司加油站提拔上來的,說白了按照流行說法,就是他的 “小蜜”。在東洪乃至東原的官場,逐漸流行著這樣一種風氣:抽雪茄,帶美女,手裏握著大哥大,出門開著桑塔納。他看了看胡玉生,心中暗自歎了口氣,知道他的話不可信,但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胡玉生思來想去,覺得此事隻能見招拆招,便說:“要是這麽問,我們就說和對方約在省城見麵,這有什麽難的?走吧,先去吃飯。”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田利民往外走。
田利民趕忙拉住胡玉生:“玉生啊,還有一件事,咱們剛把老爺子搬出來撐場麵,一會兒要是沈鵬問起是什麽接待,該怎麽說?”
胡玉生最討厭田利民這種磨磨嘰嘰的樣子,若不是田利民和自己家有點關係,早就把他這個書記換掉了。他不耐煩地說:“隨便找個借口不就行了,就說老爺子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或者說有個老領導臨時來了。你怎麽這麽笨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甩開田利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兩人下樓走到樓梯間,胡玉生忍不住抱怨:“媽的,這個楊伯君腦子有病吧,怎麽看賬看得這麽仔細?” 他的聲音在樓梯間裏回蕩,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 “哐當” 一聲倒在地上,垃圾散落一地。
田利民看著胡玉生的背影,心中暗自擔憂。他知道,此次整頓工作來勢洶洶,公司麵臨的危機遠比想象中嚴重。而胡玉生的態度和做法,很可能會讓公司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但他又不敢多說什麽,隻能默默地跟在胡玉生身後,心中祈禱著事情不要暴露。
田利民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笑容,那笑容裏交織著苦澀、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他轉身走到胡玉生身邊,輕聲說道:“當秘書的人就是心思細膩嘛。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楊伯君以前不過是在政研室寫稿子的。這些人啊,邏輯性強得很,知道從哪裏下手。依我看,他們不應該當秘書,倒應該去搞審計。”
此時,樓下工會主席呂振山正笑容滿麵地站在那裏,與專項領導小組的楊伯君聊得熱火朝天,兩人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看上去十分投機。而在不遠處,沈鵬手裏拿著一個大哥大,站在石油公司國旗下方的小花園旁邊,時而皺眉,時而微笑,不知正和誰聊得火熱。
田利民耳邊傳來了話:“田書記也沒必要跟個孫子似的。他們就算查出了問題,到最後要處理,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 有我爸在,咱們沒必要把他們太當回事。”
胡玉生在樓下喊了一句,該出發了。沈鵬看了一眼,就慢慢地打著電話走了過來。一同前往的,還有石油公司的經營班子。一行十二人,就朝著大門口走去。
石油公司的主幹道上鋪著整齊的紅磚,兩側種著鬱鬱蔥蔥的冬青和鬆柏。那冬青和鬆柏在秋風中依然翠綠挺拔,它們是少數能夠在冬天依然保持頑強生命力的植物,仿佛在默默守護著這片土地。
出了石油公司的大門,石油公司生產經營班子約七八個人,再加上聯合整頓小組的五六個人,總共十二三個人一同來到了石油菜館。石油菜館從外麵看起來十分樸素,灰白色的外牆,簡單的招牌,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
但推門進去,就會發現裏麵的裝修倒還中規中矩,包間裏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牆壁上掛著幾幅簡單的裝飾畫,給人一種幹淨、舒適的感覺。
田利民一進門,就滿臉堆笑地對著楊伯君說道:“沈常委啊,我們石油公司可是有社會責任感的公司啊。就說為了解決教師節發錢的問題,我們可是多方籌集,才好不容易湊了 30 萬現金啊。這一點,焦楊副縣長對我們可是很認可!” 沈鵬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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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鵬掛斷電話之後,田利民親自上前,恭敬地為沈鵬拉開座位。沈鵬大大咧咧地坐下後,眾人才紛紛找位置坐了下來。
中午這頓飯算是工作餐,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就擺滿了桌子。同時,酒也被拿了上來。
眾人都沒有客氣,畢竟在當時的東洪縣,並沒有規定中午或晚上不能飲酒,隻要你高興,早上招待時喝酒都沒人管。
石油菜館的廚師都是專業的,他們的手藝精湛,上菜速度快,菜品味道也十分不錯。隻是石油公司位置相對偏僻,平日裏這裏主要是石油公司的幹部職工前來用餐。一來這地方對他們來說確實方便,二來大家也都賣呂振山一個麵子。
說話間,田利民朝呂振山招手道:“呂主席啊,我跟你講,石油產業整頓小組的同誌和領導,就把咱們這飯店當成食堂了。以後不管什麽時候來吃飯,都可以簽單 —— 他們簽的字我們都認。”
胡玉生也趕緊附和道:“是這樣,書記說了,以後不管什麽時候,不要覺得整頓小組現在是我們的領導就可以打條子。就算以後整頓結束,咱們石油公司順利改革到省石油公司,這些兄弟簽的條子我們都認。”
呂振山咧嘴一笑,自然是樂意有領導來吃飯打條子,這些條子,金額基本上都是隨便寫,還有什麽比這個來錢更快了。
沈鵬聽了,捏起酒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玉生啊,老同學,你這權力可不小啊,這簽字權比縣長都大啊。” 說完,便自顧自地幹了一杯酒。胡玉生聽了,麵色有些尷尬,心裏暗自罵道:你個沈鵬,別給臉不要臉,如果不是老爺子一再強調以和為貴,老子一封舉報信就能把你送進監獄。
田利民見狀,連忙又端著酒杯給沈鵬敬了酒,接著說:“哎呀,沈常委啊,今天胡主席中午臨時有接待任務,你也別見怪。我代表石油公司黨委,感謝縣委、縣政府和沈常委對我們的照顧啊。”
沈鵬端起酒杯,與田利民碰了一杯。田利民隨即轉向旁邊的楊伯君,滿臉笑容地說道:“新縣長來東洪縣,讓你當秘書,楊組長,青年才俊啊,前途無量!以後還請對石油公司多多幫助,我們很多工作做得不細致,你要多包容、多指導。”
呂振山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大家實實在在生活在東洪縣,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相互包容、共同發展吧。來,我們共同舉杯!”
說話間,田利民朝服務員招手,後麵便有一個服務人員拿著一條高檔香煙 —— 萬寶路走了過來。此時,胡玉生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楊伯君身上。畢竟他清楚,沈鵬此人可以說是五毒俱全,就是不知道楊伯君的底細。
沈鵬對服務員放在桌子上的煙,視而不見,是啊,對沈鵬來講,一盒萬寶路實在不值一提。倒是服務員給楊伯君遞煙的時候,楊伯君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沈鵬,半推半就地也就把煙接了過來。
但在以往,楊伯君在政研室從未收過成盒的煙或任何紅包。說到煙,也隻是部門找材料時,對方遞上的一支 “敲門磚”。至於他女友的身份,也並未給他帶來特殊待遇。可自從楊伯君擔任縣長秘書後,情況便不同了。在東洪縣從不過端午節,卻有人趁著端午給他送了幾個紅包,雖然金額都不大,但這也讓楊伯君體會到隱性權利帶來的快感。
胡玉生心裏已揣測出楊伯君的為人,隨即說道:“伯君啊,這桌子上最有發展前途的,我看就兩個人:一個是沈常委,年紀輕輕就已是縣委常委;另一個就是您了 —— 跟著縣長當秘書,如今又到省油產業整頓領導小組當副組長,這是縣長在鍛煉你啊。苟富貴,無相忘嘛!” 說罷,便向沈鵬示意敬酒。沈鵬見胡玉生對自己低三下四、內心裏十分得意,一種雄性動物勝利後的本能優越感油然而生。
中午的飯一直吃到兩點鍾,眾人都是東洪縣人,相互攀談間找到了不少共同話題和認識的人,氣氛也愈發熱烈。
飯後的盤算
飯後,幾人從酒店出來,漫步走到石油公司樓下。胡玉生主動問道:“沈常委,您看是到辦公室睡會兒,還是回家睡會兒?”
沈鵬在飯桌上拿捏了胡玉生,心裏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心想,第一天來沒必要把局麵搞得太僵,便朝楊伯君招手,主動說道:“伯君啊,下午我還要去縣委找縣長,這邊你就帶著他們幾個好好熟悉情況。今天重點看數據,有些問題沒必要全擺出來,你找個本子記一下,然後咱們和石油公司,一起開溝通會,咱們是整頓領導小組,不能耽誤石油公司的正常生產經營。” 聽沈鵬這麽說,胡玉生覺得沈鵬還是懂些規矩,心裏感慨:吃頓飯就是不一樣,這吃吃喝喝什麽時候都管用啊。
沈鵬一招手,很快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胡玉生雖然有兩輛車,一輛是石油公司配的桑塔納,一輛是自己媳婦常開的車,但兩輛車的車牌都比不上縣委常委那尾號為七的小號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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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利民看著胡玉生走後,幾個整頓組的幹部也離開了。他不滿地往地上吐了口痰,看著汽車消失在石油公司大門外,說道:“神氣什麽!一個月不也就一百兩百多塊錢。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胡玉生慢慢抽著煙,看著沈鵬遠去的車隊,說道:“到了他們這個級別,比的不是有沒有錢,而是‘背景’夠不夠硬,當得官夠不夠大。再說了,你看沈鵬那派頭,像是差錢的人嗎?就他腕上那塊手表,也值一萬多。”
聽到一塊手表能值上萬元,田利民心中頓時有些不滿,帶著一絲憤懣說道:“他一個幹部哪來這麽多錢?” 、
胡玉生心裏清楚,這些領導幹部不可能靠死工資生活,尤其是沈鵬,當過公安局局長,來錢的方式,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田利民皺了皺眉,說道:“唉,我還得去收拾辦公室,把我的辦公室騰出來給沈常委用。”
胡玉生背著手說:“老田,你發現沒有,這楊伯君很關鍵啊。沈鵬根本不管具體業務,楊伯君才是實際的業務負責人 —— 沈鵬就是來走個過場。我覺得我們可以去活動一下楊伯君,隻要他這裏查不出問題,憑沈鵬那個‘學渣’,更找不出什麽問題了。”
胡玉生猜得沒錯。他把楊伯君請到辦公室後,恭敬地泡了杯熱茶,又遞上一支雪茄。
楊伯君沒有抽過雪茄,但是看著胡玉生,自然地拿起雪茄,學著胡玉生的樣子,先是將雪茄剪了頭,接著拿著火機烤了烤,點燃之後,這才抽了一口,就咳嗽了幾聲。
胡玉生嫣然一笑,說道:“楊秘,這個玩意不要過肺,不然比酒勁還要大。”
楊伯君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緩了一口氣才說道:“算了,我還是抽煙吧。”
胡玉生道:“哎,試一試,啊,嚐試一下。”
倆人慢慢抽了一會兒之後,房間裏就彌漫起了濃鬱的雪茄味道。
胡玉生又主動為楊伯君添了一杯水,問道:“你是東洪縣哪裏人……” 兩人便攀談起來,這讓楊伯君在胡玉生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尊重。
聊了會兒感情,胡玉生主動說道:“伯君啊,你一直在機關工作,企業裏的有些事可能不清楚。我這個當哥哥的跟你說,幹企業不難,企業工作雖然千頭萬緒,但歸根結底還是要圍繞生產,創造利潤、創造價值 —— 這就是壓力啊。” 楊伯君說:“有壓力正常啊,你們劃轉到省裏是好事,天高皇帝遠的,你看,在咱們東洪,縣長的要求越來越高了,這工作根本沒法幹了。如果經營達不到要求,縣長是不會給麵子的,尤其是現在,縣長一再強調要大辦工業,這工業辦起來就得看到實實在在的價值。當然啊,縣長要求高,肯定是為了縣裏好。”
胡玉生說:“伯君,咱們都是東洪縣人,縣長是外地人,對縣裏情況不了解。這石油公司別的不說,就說為縣裏創造了這麽多就業崗位,六七百人就是六七百個家庭啊!就憑這一點,石油公司也是為東洪做出過曆史貢獻的,縣委、縣政府不能老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啊。所以,你一定要在縣長跟前美言幾句……。”倆人談了兩個多小時,胡玉生看時機差不多了,知道隻談感情不談錢就是耍流氓,便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直接推到楊伯君跟前,說道:“伯君啊,這是我私人給你的個人辦公經費。”
楊伯君看了看信封,厚度不低,隻是上千元了。楊伯君將手放在信封上,用拇指肚的觸感,感受到了信封的厚度,大致判斷出了裏麵的金額,應該在兩千左右。隻是順勢又把裝錢的信封推了回去,說:“胡經理,您客氣了,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呢?縣政府給我發了工資的。”
胡玉生堅持道:“伯君,你怎麽還不把東洪縣群眾當自己人?當了領導秘書就脫離了群眾可不行啊!咱們才是一家人!我給你這個,就是辦公經費。啊,這點錢,紀委知道了,都不會管的!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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